第082章 女真人崛起

乌古迺在征讨五国没撚部的时候得病离世。第二子劾里钵承袭节度使。

劾里钵即位后，其叔父跋黑不服，想要夺权，煽动桓赧、散达、乌春和窝谋罕等人发动叛乱，离间诸部背叛劾里钵。劾里钵曾经购买了加古部九十副铠甲，乌春以此为借口，欲起兵攻打完颜部。劾里钵为了生女真的利益，命人将铠甲送还加古部。

跋黑见乌春无法进攻完颜部，又心生一计，让亲信在完颜部中散布流言：“要想活就依附跋黑，要想死就跟着劾里钵和颇刺淑。”

完颜部的人听到这个谣言，人心惶惶，摇摆不定，有的人欲归附跋黑，有的人想归附劾里钵。

劾里钵听到这个谣言，不知道部族的人心里究竟是何想法，暗中让人扬言：“敌人来啦。”

完颜部的人听到这个消息，迅速拿起刀枪，有的奔向跋黑府，有的奔向劾里钵府。劾里钵遂得到部族人的人心向背，心中有数了。

乌春联合桓赧、散达进攻完颜部。乌春大军在北，桓赧和散达大军在南，两面合围完颜部。

劾里钵得报，痛心女真人自相残杀，仍然寄希望于和解，一面命四弟颇刺淑领军迎敌，一面告诫颇刺淑：“可和则与之和，否则再决战。”

颇刺淑派人与乌春和谈，乌春断言拒绝。大战即将爆发。

乌春命大军向完颜军进军。大军进军时遭到大雨，时值十月初冬，大雨昼夜不停地下，雨水遍地，很多地方冻结成冰，大军无法前进。

乌春仰天长叹：“此天不绝完颜也。”遂引兵退去。

南面的桓赧和散达两军向完颜军发起进攻，颇刺淑率领完颜军英勇抵抗，无奈寡不敌众，完颜大军败退。颇刺淑急遣人向劾里钵告急。

劾里钵得报，心中明白完颜部军力不敌桓赧和散达，领军救援颇刺淑，也无法挽回败局，遂命颇刺淑坚守，亲率偏师急渡舍很河，沿着贴割河猛进，直捣桓赧和散达老巢，杀死守卫军兵，焚荡其家。

桓赧和散达得报劾里钵领军攻灭老窝，急忙撤军回援。劾里钵迅速回师，并遣人议和。

桓赧对散达道：“劾里钵想议和，大首领有何打算？”

散达道：“我听说劾里钵的弟弟盈歌所骑的大赤马和辞不失的紫骝驹都是名马，趁此机会向劾里钵索要，如果他给就议和，他要是不给就别想议和。”

“好主意。”桓赧道：“就向劾里钵要大赤马和紫骝驹，不给就打他。”

女真人有牛羊，缺少马。所以，女真人爱马如命。平时不舍得使用，走多远的路都是步行，也不用马驮东西，宁可自己扛着。只有在作战时，不得以才骑马。

对桓赧和散达的要求，劾里钵断然拒绝。桓赧和散达领军战败裴满部，又战败蒲察部和胡补答部。二部急遣人到完颜部求援。劾里钵心生一计，让二部暂时佯降自保，并约定两军开战时以旗鼓区别于桓赧和散达。

面对强大的联军，劾里钵知道完颜部难以抵挡，遂派颇刺淑向辽国求援，并派辞不失去海姑部取援兵，没想到辞不失拼命逃回，禀报海姑叛完颜归附了桓赧。

此时，探子来报：“敌军到啦。”

初春时节，寒风料峭，东北大地上战火燃烧。

劾里钵对辞不失叮嘱道：“你率军在脱豁改原列阵对敌，待吾三扬旗，三鸣鼓，即弃旗决战。死生就在今日，你我要豁出命拼杀。”

面对强敌，完颜将士面露惧色。劾里钵神色不惊，稳如泰山，命将士解甲少息，喝水喂马，以水洗脸。然后对将士们高声道：“我完颜部从弱小发展到今日，都是我们虎狼之师拼命打出来的，在完颜部面前，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我们的妻子孩子和老人的安危，就在我们今日一战！”

完颜将士们的血性被激起，士气大震。

劾里钵将五弟盈歌拉到旁边，对他道：“今日之战，若胜则已，万一不胜，吾必不能生还。你骑马在战场外观战，不许参战。如果我战死，你不要给我收尸，也不要顾忌亲眷，快马加鞭去辽国找你四哥，你哥俩加入辽国国籍，请辽师为我和完颜将士报仇。”

盈歌顿时泪水滚落，忍住哭声道：“小弟记住了，二哥，你……保重！”

劾里钵嘱咐完，脱掉盔甲，光着臂膀，用棉袍裹住前后心，抽出宝剑，三扬旗，三鸣鼓，扔掉旗帜冲向前去，身为军锋，杀入敌阵。完颜将士见都太师拼死杀敌，人人奋勇争先，如狼似虎冲杀。辞不失率一军从后面夹击，桓赧联军大败。完颜大军乘胜追击，联军溃散，死伤遍地，河水变为血水。

自此，桓赧和散达两部再也没有恢复元气，没过多久，其属各部纷纷投降完颜部。其他女真部落也来归降。

随后，劾里钵率大军破乌春、击败窝谋罕等部，完颜部基业自此奠定。

劾里钵在东征西讨中得病了，日益严重，其妻拏懒氏见劾里钵不见好转，哭啼不止。

劾里钵对她道：“你不要哭，我走后一年，你将跟随我去。”

这时，颇刺淑前来探望，并请示后事。

劾里钵道：“颇刺淑，我走后你即位。你要注意，你只有三年的任期，三年后你也将走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颇刺淑忧心忡忡，告退出来对身边人道：“吾兄病糊涂了，对我不言好话。”

劾里钵又传五弟盈歌，对他嘱咐道：“长子乌雅束柔弱善良，让他处理契丹事务，老二阿骨打能够胜任。望你善加教导，以成完颜大业。”

盈歌跪在劾里钵床榻前哭道：“小弟定不负二哥所托，当扶助两位贤侄后继大统。”

劾里钵因病去世。四弟颇刺淑继任生女真节度使。

颇刺淑即位后，没有将二哥的话当回事，将全部精力放在加强大完颜部之上。他思来想去，决定招降麻产部。麻产部居于直屋铠河沿岸，修堡固寨，招降纳叛，势力渐强。

麻产拒绝招降。颇刺淑派遣盈歌领军讨伐，两军对阵，又暗中派遣阿骨打偷袭麻产老巢，将其家属捕获。麻产得报，军心大乱，无心恋战，被盈歌战败俘获，将其斩首，头颅送到辽国报捷。

陶温部听说麻产战败被杀，恐完颜部来攻，慌忙向颇刺淑归附。

第二年，颇刺淑派阿骨打领军讨伐泥厖古部，胜利回师。

第三年八月，颇刺淑如劾里钵所预测的一样，平静地离世。世人惊讶劾里钵的先见之明。

盈歌即位，时年四十二岁。命长兄劾者之子撒改为相。

盈歌即位后，决心沿着父兄的足迹继续前进，讨平没有归附完颜部的生女真部落，最后统一生女真。

就在盈歌选择征讨对象之际，附属于纥石烈部的阿閤版部和石鲁部，逋杀辽国捕鹰使者，阻断五国鹰路。

辽国上至皇帝，下至王公大臣，都酷爱打猎，需要一种叫“海东青”的鹰。海东青是雕的一种，善捕水禽和小型兽类。产于黑龙江下游及东海海岛，驯服后成为珍贵的狩猎工具。从辽国都城临潢府经过东京辽阳府、沈州、黄龙府、完颜部、松花江、五国部、至海东地区，这条通道是专门运送鹰的，被称为“鹰路”，辽国派出重兵保护这条通道，并派出专门收鹰的使者，被称为“银牌天使”。

纥石烈部的阿閤版部和石鲁部，捕杀银牌天使，阻断鹰路。辽国满朝震惊，辽主立即下诏完颜部征讨。

盈歌得旨，心中暗暗高兴，遂领兵征讨。阿閤版命部族依险立栅栏，以拒完颜大军。盈歌见阿閤版大寨地势险要，不利大军进攻，遂选拔军中善射箭的军兵，箭射守寨的阿閤版族兵，派小股军兵攻寨。经过数日的进攻，完颜军攻进阿閤版大寨，阿閤版等投降，救出十多名银牌天使。盈歌款待一番，派人护送回京。

银牌天使回到京城，鹰路重开。辽主欢喜。

盈歌乘胜一举击败纥石烈部，其首领阿疏逃亡辽国。辽寿隆七年，盈歌去世，传位于劾里钵长子乌雅束。

乌雅束即位后，曷懒甸部欲归降。高丽国王闻听曷懒甸部欲归降完颜部，恐临近自己而不利，遂阻止曷懒甸。乌雅束派遣军队战败高丽国。

乌雅束卒，其弟阿骨打即位。阿骨打为统一女真各部，招兵买马打造兵器，大有不臣之心。

辽国疆域广阔，地处北方，尽有大漠。大漠之间，多寒多风。游牧民族以畜牧渔猎为生，皮毛为衣，转徙随时，车马为家。

辽国虽然有京城，但习惯却和游牧民族类似，君臣的日常生活和国政，都不在国都上京临潢府，而是在“捺钵”。捺钵是契丹语，即行宫，就是京城以外供皇帝出行时居住的宫殿。捺钵时，皇帝和大臣共议国事，校猎讲武。属国和部族首领都来朝见，皇帝设宴款待，君臣共贺。捺钵成为辽国皇帝笼络臣下和部族首领，加强相互关系的策略。由于辽国皇帝随季节和水草变化四时迁徙，捺钵就分为四时捺钵，即“春水”、“夏凉”、“秋山”、“坐冬”。

辽天庆二年（公元1112年）春捺钵，也被称为鸭子河泺。初春时节，北国依然寒冷，天祚帝来到鸭子河。越里吉、盆奴里、剖阿里、奥里来、越里笃等五国部首领赶来进贡。

二月，天祚帝来到春州，到混同江钓鱼，举行“头鱼宴”。头鱼宴是辽国历代皇帝春天外出游猎，捕获第一条鱼后举办的盛大宴会。头鱼宴本来是北方游牧民族渡过漫长冬季后补充粮食，活动筋骨的一种锻炼方式，也成为辽国帝王春捺钵的重要内容。

生女真各部首领凡在千里之内者，按照以往成例前往觐见。阿骨打领着弟弟吴乞买和侄子粘罕等人前往春捺钵，朝见天祚帝。

鱼头宴上君臣畅饮，酒至半酣，天祚帝兴致大发，对众臣道：“朕闻生女直（注）皆善歌舞，各位首领就给朕和群臣献舞助兴。”

在座的生女真各位首领有会跳舞的，有不会跳舞的，听到皇上下旨了，只得起身跳舞。跳的好的，天祚帝赐酒一杯。不会跳的就蹦蹦跳跳地扭一回，逗得天祚帝和大臣们哈哈大笑。

天祚帝看看阿骨打，道：“阿骨打，该你跳舞了。”

阿骨打起身施礼道：“禀圣主，臣不会跳舞。”

天祚帝道：“不会跳就随便跳一个。”

阿骨打端立直视道：“圣上与诸位大人兴致勃勃，臣乱舞有失雅兴。”

天祚帝笑了，“不妨不妨，鱼头宴就是我大辽君臣喜乐之会，没有什么跳好跳不好之说。大首领跳吧。”

阿骨打又施一礼：“禀圣主，圣上若是命臣领军征讨叛逆，或是保护鹰路，臣定一马当先，在所不辞。跳舞之命，臣实难遵旨。”

吴乞买见长兄不为天祚帝跳舞，担心遭遇不测，以眼示意，让阿骨打像其他首领那样随便跳一个了事。阿骨打视而不见。

天祚帝见谕之再三，阿骨打终不从命，只得作罢，但心中不满。

过了几日，天祚帝带领大臣们和众首领打猎。

天祚帝对身边的枢密使萧奉先道：“前日宴会上，阿骨打意气雄豪，顾视不同寻常，你想办法以边事为借口，将他诛杀了。否则，必留后患。”

萧奉先道：“圣上宽心，阿骨打乃一粗人，不知礼仪，无大过而杀之，恐伤向化之心。就是他有异志，蕞尔小国，亦何能为？”

天祚帝听后，点点头，“你说得也对，完颜部虽然强于女直诸部，谅他阿骨打一小邦，焉敢以卵击石。”

萧奉先道：“圣主说得极是。”

就在这时，一只猛虎奔向天祚帝和萧奉先，二人大惊，慌忙拿弓达箭。只见粘罕挥舞钢叉追赶猛虎，几步赶上，一叉将猛虎刺倒，吴乞买和胡舍赶到，三人将猛虎擒住。

天祚帝看呆了。吴乞买三人抬着猛虎来到天祚帝马前，躬身道：“臣，叔侄三人猎得猛虎一只，献与陛下。”

“好好。”天祚帝非常高兴，“叔侄三人真是胜于猛虎的虎将，当加官爵。”

阿骨打回到完颜部，吴乞买、撒改、辞不失率官属诸将劝进，愿以新年元日恭上尊号。阿骨打不许。

阿离合懑、蒲家奴、宗翰等人道：“今大功已建，若不称号，无以系天下心。”

阿骨打道：“容我考虑考虑。”

宋政和五年、辽乾统五年（公元1115年）一月，阿骨打称帝，国号大金，建元收国元年，都城会宁府。

注    女直：辽兴宗耶律宗真即位后，为了避讳，将女真人的“真”去掉两点，改

                  为女直人，史籍记载这段历史时，也称为女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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