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劝谏永历
第一百八十章 劝谏永历
庞天寿笑道:“杂家不过是存个念想而已。”
庞天寿此言也是有些保留的。他作为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不仅仅自己信教,连家中人也信教,与澳门的交往也很频繁。绝非仅仅存了一个念想而已。
但是庞天寿也知道明代文人士大夫,纵然接纳天主教,不过是作为一种学识上的补充而已。他们自己很宽容,但是对天主教传进宫廷之中,却是保留态度的,在他们看来,皇帝最好是虔诚的孔孟信徒,退一步而言之,好佛好道,也可以接受。但是天主教就有一些歪门邪道了。
不过,局势演变成这个样子,瞿式耜也没有功夫多管这些事情了。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说道:“听闻,庞公公派令弟去了澳门,购买火器,想组织一支火枪兵?”
“却有此事。”庞天寿说道:“这也是皇爷的意思,而今局势飘摇,战事不断,皇爷身边连护卫的人都不多。再说在下作为御马监太监,本就有管辖兵马的权力。”
庞天寿所言不差,黄得功等人之前就是在御马监麾下的军队之中。
瞿式耜轻轻一叹,说道:“难得公公有忧国忧民之心,这一件事情,我帮不了公公大忙,不过等令弟来了,让他们领一分钱粮,还是可以的。”
庞天寿说道:“哎吆,那可谢谢先生了。”
“都是为国效力,谢什么谢。”瞿式耜说道:“如果所有人都如公公这般通情达理的话,那就好多了。”
对瞿式耜来说,对皇帝直接掌控一部分兵力,他是乐见其成,原因很简单,而今瞿式耜越发感觉,朝中最大的阻力,并非是皇帝,而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头。皇权甚至是瞿式耜的助力。
一想起钱粮,兵力的事情,瞿式耜都觉得脑壳疼,比起迁都的争议相比,这才是最大的难题。而且是瞿式耜必须面对的事情,而且桂林的府库也用的差不多了,毕竟养兵,登基,出征,等等千头万绪,哪一项也少不了钱。
广西作为一个穷省能有多少钱啊,入不敷出是自然而然的。
沿着靖江王府中轴线走了不远,就拐到一处偏殿之中。
很多时候,正殿都是用在重大仪式之上,比如登基大典。一般办公都在偏殿之中。
永历固然是等候多时了。
永历见瞿式耜进来,立即起身相迎。瞿式耜连忙行礼,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这才宾主坐定。瞿式耜说道:“臣闻对下面迁都之事,
议论纷纷,特地来求见陛下,为陛下解说一二。”
永历说道:“先生有何教朕?”
瞿式耜与永历都知道,其实迁都这一件事情,是永历的意思。但是两人都装着不知道。
瞿式耜说道:“臣有一愚之见,请陛下鉴之。”
“陛下先为桂王,后在桂林登基,此地诚陛下之福地也。林,表茂盛之意,此天欲陛下在此地繁茂昌盛。今日无故而弃之,不吉,此一也。”
这个时代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迷信。瞿式耜此言一出,永历听了心中也是一动。
“且陛下登基不过月余,未有大功于天下,又不能树德于天下,就先与唐王争位,以至于鹤蚌相争,使张贼渔翁得利。使得四海之内,有志之士都在观陛下作为,是否有振作之势。今无故弃京师,失天下之望。大明二百余年人心,乃是大明与夏贼相争之根本,万万不可徒失四海之望。”
永历立即说道:“先生之意,朕亦明了,然高贼在北,张贼在东,干戈之声,传于京师,此非安堵之地。”
瞿式耜说道:“陛下,而今天下之间,哪里有安堵之地?”
“迁都者所议者,无非蜀,滇。”
“蜀中,樊大人督师正锐,以杨将军为将,与西贼大战正酣,恐无暇接驾。且大战之中,胜负难言,万一樊大人有失,西贼兵锋直至川南。岂是安堵之地。”
“而滇中,沙定洲之乱尚未平息,沐国公已经派人向朝廷请援了,看沐国公自然尚不能保,又怎么保全朝廷。”
“桂林似危实安,蜀中,与滇中,似安实危。”
至于贵州,瞿式耜根本没有说。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的贵州一省,几乎上都是土司。真正隶属于朝廷的兵马并不是太多,随着很多土司支持明朝,但是在朝廷看来,不值得相信。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贵州之地,根本支撑不起朝廷。贵州钱粮,在明代就是一个笑话。
而广西虽然比起广东,也是一个穷地方,但是比起贵州却算是富裕了。
永历说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了。
瞿式耜早就看出来,永历翻出迁都之议,并非有什么政治上的目的。或者是烟雾弹什么的,纯粹是因为一件事情,就是永历担心桂林城不够安全。
如此胆小如蜀的皇帝,让瞿式耜有些失望。但是失望的念头一闪而逝。他正色说道:“请陛下放心,
有老臣在,陛下尽管安坐桂林城中便是。”
永历还能说什么,只是说道:“桂林安危,就托付给先生了。”
瞿式耜说道:“老臣定然不敢有负陛下,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瞿式耜估计也没有想到,居然一语成谶。
瞿式耜安抚了皇帝之后,也没有在皇宫之中久留。就告辞离开了。
皇帝这里摆平了,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瞿式耜不过半日功夫,就将关于迁都种种议论都打了下去,这才算是将朝中的舆论扭转过来,将事情转到了如果东征之事。
拖的时间越长,瞿式耜的目标也就越少。
此刻他所谓的东征,不过是巩固桂林以东好几个府县的地盘。没有与张轩现代就交战的意图。在他看来,张轩千里远征,一举下广州,而广东省之中,各地还没有完全平定,最少在潮州附近,还有一支明军。
就是之前抵抗郑氏的明军。
在他想来张轩应该在广州稳定一两个月,才有下一次征战。
这几乎是张轩行事作风了。
张轩名声越响亮,很多人都将张轩各种事例,放在放大镜下面细细观察推敲。研究张轩这一个人,瞿式耜就是其中一个。
“大人,大事不好了。”就在瞿式耜正在思考东征方略,以及其中各种利益安排的时候。忽然有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说道。
瞿式耜咳嗽一声,说道:“慌什么慌,下面的人都看着你的,你慌了一分,传出去,下面的人就慌上十分。有什么话好好说。”
“是。”这个人深吸几口气,恢复平静了,说道:“大人,肇庆失守了。”
瞿式耜正在捻须的手,猛地一沉,将一根长须从瞿式耜的下巴上硬生生的拽了下来。瞿式耜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疼的。不过瞿式耜呼吸之间,就整顿好情绪了。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还是早了一些。”瞿式耜的语气有几分低沉,说道:“只是岩公如何了?”
陈邦彦,字令斌,号岩野。所谓的岩公,就是指的是他。
“岩公。已然不幸了。”这个人说道:“传闻死在乱军之中。听闻肇庆城之所以这么快陷落,就是丁楚魁降贼,诈开了肇庆城门,岩公当时就在城头。”
“哎-----”瞿式耜说道:“岩公乃正人君子,自然不是丁贼狡诈之徒的对手,不过肇庆一陷,夏军必然有所动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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