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怪病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潜进驿站来试图偷回包袱的那两个人。
他们昨天深夜取走了包袱,难不成盐块已经出手了?否则,好容易偷偷私运进了青州城,这就又出城了?
那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流放队伍,远远地朝着沈风荷抱拳行了礼,这才转身徒步朝着北边走去。
沈风荷心中虽然疑惑,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
虽说昨晚她说过,就当是送了他们一个人情,日后是要他们报答回来的,但也只不过是个说辞而已,区区几两银子,倒也并不是真的打算要回报的。
一行人艰难地朝北行进。
这几日倒是未曾下雪,但前些日子的残雪还在,被冻得又硬又滑,路可比下雪还要难走。
沈风荷还是让张远的娘和怀孕的妻子都一起坐在骡车上,到了中午,才算到了官道路旁的一个小店门口。
陈五招呼大家停下来休息,问道:“小二,可有什么吃食?”
小二抬眼看来了不少人,为首的又是官差,赶紧殷勤地迎上来,道:“这位官爷,可是押解犯人去流放地的?咱们小店只有杂粮打卤面和野菜饼子,还有热腾腾的羊肉汤。”
陈五听了,便说道:“那一人来一碗杂粮打卤面,一个野菜饼子吧。给咱们几个官差还有那边骡车上坐着的两位娘子和三个小孩一人一碗羊肉汤。”
小二见官差还给犯人买羊肉汤喝,倒是也有些诧异,不过也不敢多问,赶忙答应着,又问道:“官爷,您这卤子是要淡卤还是咸卤?”
陈五听了,不由得一怔:“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淡卤咸卤,这是什么意思?”
小二笑道:“官爷有所不知,这两年,咱们河间府的盐价涨了不少不说,还时不时断货买不到。这才有了这淡卤和咸卤一说。淡卤就是不放盐巴的,一碗面十文钱,咸卤自然是放了盐的,一碗面要三十文钱。”
陈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放盐那东西能吃吗?但这咸卤也太贵了些吧?硬生生贵了三倍的价格?”
小二陪着笑道:“官爷,这也实在是没法子。便是一碗三十文钱,小店的盐有限,也只能卖十来碗的样子,再多也没有了的。”
沈风荷听了,眉头也禁不住微微蹙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从河东府和河间府边界的镇子上就听说了这一点缺盐的事情,却没想到居然短缺到连日常吃食都无盐可放的程度了。
陈五也是一阵诧异:“怎么如此严重?往年我也听闻这一带缺盐,却从未如此啊,便是昨日在青州城,也并无此感……”
小二道:“官爷,咱们这乡下地界怎么比得了青州城?而且,便是真有盐售卖,那价格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吃的起得了。”
陈五听了,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叹息,但他一个小小的官差,也没别的法子,便说道:“要淡卤吧。我们自己身上还有些盐巴,些许加一些也罢了。”
那小二听了,答应着去后厨忙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杂粮打卤面和菜饼,羊肉汤便好了,被小二一一端了上来。
沈风荷都尝了一口,确实是半点咸味都没有的。
沈一川吃了一口,就仰头说道:“阿姐,这个没有放盐!”
这时,袁巡拿着盐袋子走过来,笑道:“小鬼舌头倒是挺灵的。”
说着,将手中的袋子递到沈风荷面前,笑道:“沈小娘子,秦娘子,你看吃多少,自己放些吧。”
沈风荷也不客气,就用勺子舀了些细盐放入碗中,又给秦梦月和几个小家伙也都放了。
至于其他的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官差给放多少就是多少,顶多也就是吃个咸味而已。
饶是如此,大家走了半天,也着实累了,狼吞虎咽地将面吃了。
萧云朔和袁旭身上都有银两,不过河间府这边的食盐,他们已经吃过,多少有些苦涩,因此,要的也是淡卤,然后自己加了身上带着的盐巴。
大家吃过饭之后,又继续赶路,到了日暮时分,到了一个村子。
陈五找了村子里的里正,最后同意他们在村里的祠堂住下。
村里甚少有这么多外人借住,因此有不少村民就跑过来围观。
沈风荷远远地就看到有不少村民的脖子侧颈都有不小的圆球似的肿块,眉头不由得蹙了蹙。
这种就是俗称大脖子病的甲亢,也叫甲状腺肿,主要原因便是缺碘。
而古代摄取碘的主要途径,就是食盐。
看样子这边缺盐的情况,比她得还要严重一些。
三个小家伙显然也看到了那些人的症状,都吓得躲在了沈风荷的身后。
“阿姐,那是什么!他们脖子上怎么有个大肉球?”
沈风荷还没来得及解释,其他犯人也看到了。
大部分人都是头一回见,都吓得往后退了退。
一个犯人便过去向陈五问道:“陈官爷,这个村子里的人怕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吧?你看他们的脖子上肿出的大球,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得了,怕不是什么传染病吧?”
此话一出,不少犯人心里也都更加发毛起来,纷纷说道:“不会真的是传染病吧?若是的话,那岂不是和之前的伤寒一样……”
“陈官爷,我情愿住荒野里,也不愿意住在这村子里,兴许是这村子里的水源有问题,万、万一被传染了可怎么办啊!”
陈五多少也有些心里发毛。
这村子他往年也曾经借宿过的,但也没见过得了这样怪病的人,莫非真的是什么传染病?
陈五刚想和沈风荷求证一下,蓦地一个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不想住在我们村子里的人,立刻给我滚!哼!好心当作驴肝肺!若不是看在陈官爷的面子上,老夫根本不会让你们这些流放犯人踏进我们村子半步!你们倒是挑三拣四起来了!陈官爷,今日不是老夫要拂了陈官爷的面子,是有人怕被传染了怪病,还请陈官爷现在就离开我们村子,另找留宿的地方吧!”
陈五听了,赶紧赔笑道:“里正,是那犯人惫懒,我一会儿一定鞭子抽他叫他老实些!这大冬天的,方圆几十里也只有这一个村子,我们若真是住在荒野里一夜,还不得被冻死?里正,你且消消气……”
里正‘哼’了一声,还是不肯松口。
其他村民也觉得被冒犯了,纷纷忿声道:“滚出我们村子!嫌我们是传染病?我们还嫌你们是流放犯人呢!”
“滚出去!”
袁巡眼看着村民们群情激昂的情形,赶忙走到沈风荷面前,低声问道:“沈小娘子,你会医术,可曾见过这种怪病?是不是传染病?能不能治好?”
沈风荷说道:“传染病倒不是,只不过若说能不能治好,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袁巡一听,眼里闪过敬佩的光芒,他就知道沈娘子见多识广,一定有法子的。
“这么说,沈娘子是知晓救治的法子的?”
沈风荷点了点头,说道:“要治这个病,倒是不难的……”
里正离得近,已经听到了沈风荷的话了,猛地转过头来,怀疑地上下打量沈风荷。
“你这个小娘子,果真有法子治我们村的人得的这个病?不是托大?”
自从入冬村子里出了第一例这个病,随后又有几人连续得了之后,村里已经把方圆百里的大夫都找遍了,村里甚至还凑些银钱封了一个席敬(古代诊资被称为’席敬’),让里正带去青州城,请了仁心堂的大夫来医治,最终也没有诊断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大家的症状就是脖子上生了肉球,浑身乏力提不上劲,除此也没有别的更严重的症状,一直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病人死去,因此,村里后来也就顺其自然了。
现在看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年轻小娘子居然说治这个病不难,里正说不怀疑,那是假的。
陈五不等沈风荷说话,立刻说道:“里正,你且放心。沈小娘子的医术,我这一路上是看过来的,只怕比那京城药铺坐堂的大夫都要好呢!她说不难,那定然是不难的!我敢和你打包票的!”
沈风荷听到陈五夸她的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看样子后面得私下跟陈五打个招呼,让他不要这么替自己大力宣传了……
里正见就连官差都对一个流放犯人这么信任,心里也不由得信了大半。
他抱拳对沈风荷行礼道:“这位小娘子,你若真的有法子医治我们村子里的这怪病,我们定当奉上席敬!”
沈风荷赶忙摆手,说道:“里正大叔,什么席敬之类的,是断然使不得的。我在古书上见过这种病症,若说医治,说不难也不难,说难也难……”
里正一听,不由得有些失望,问道:“这……此话怎讲?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么?”
若真是需要名贵的药材,那只怕能根除,他们村子里大半人家也无钱医治的。
沈风荷摇了摇头,道:“这种病倒是不需要吃药的。”
里正不由得有些懵了:“不需要吃药?不吃药,怎么医治?难道这病能不治自愈不成?”
里正看着沈风荷的眼神禁不住又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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