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语罢清宵半
方毅心头一凛。
“是么，找你干嘛？”
他故作平静的问道。
“找我打听你的事，并且，还跟我说了另一件事。”
凌茜雪的声音也渐渐趋于平静。
“什么事？”方毅好奇。
“她说她之前离开你是有苦衷的。”
听到这话，方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信么？”
“我信。”凌茜雪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你信？”方毅很诧异。
“嗯。”凌茜雪再次点头。
方毅将她从怀里推出来，凌茜雪脸上泪痕未消，方毅看着她。
“为什么你会相信？”
即便凌茜雪和杨幼仪以前关系也不错，可自从他被陷害之后，两人就没联系过了，他很意外，凌茜雪为什么会帮杨幼仪说话。
凌茜雪的目光有些闪躲，半晌之后，她才道：“因为我知道。”
这话，让方毅神情变了，变得犹疑起来。
“你知道什么？”他问道。
“我知道幼仪学姐有苦衷......很早就知道了......”
说起这件事，凌茜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语气，又隐隐有些哽咽，这一次，没等方毅再问，她自顾自的道：
“半年多前，在学校里，幼仪学姐和赵伯修在女寝楼后巷争吵，为了你的事......赵伯修威胁她要是还敢跟你在一起，保不准会对你做什么，我听到了。”
听着凌茜雪哽咽着说出来的话，方毅很意外，意外到，如果不是凌茜雪亲口所说，他一定不信。
“你听到了？”
他瞳孔微张，满目诧异。
“嗯。”凌茜雪不敢面对方毅的目光，低下头去。
“你听到了？”
方毅又说了一句，然而这话，更像在自言自语。
说完，他笑了笑，苦笑。
在滨海发生的事，让方毅猜测杨幼仪可能有苦衷，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凌茜雪竟然知道，而且，一早就知道。
“学长，对......对不起。”
看着方毅茫然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笑容，凌茜雪心里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方毅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吓人。
“我......”虽然决定坦白，但真正到坦白的时候，凌茜雪发现并没有想的那么轻松。
如果她什么都不说，她们这会儿已经是情侣了，说了之后，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但她还是要说。
“一方面，我担心你知道真相后会不肯放弃幼仪学姐，从而遭到赵伯修的迫害，另一方面......我......我有私心。”
凌茜雪决定把什么都说出来。
私心？
方毅挑眉，疑惑的看着她。
“学长，我喜欢你，但是有幼仪学姐在，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所以......所以......我想，如果你们分开了，我就......我就有机会了......”
凌茜雪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抖，她似乎已经预想到方毅发火的场景了。
原来这就是私心。
方毅恍然，但他一句话都没说，他怎么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呢？
“学长，对......对不起。”
方毅越不说话，凌茜雪就越紧张，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我......我让你失望了。”
凌茜雪不敢看方毅。
她的内心很痛苦，如果要说她长这么大以来，什么事做得最后悔，应该就是这一件了。
并不是她没将听到的内容告诉方毅，而是，她根本就不该听到，她很后悔，如果那天她不去后巷的洗衣房拿衣服，就不会听到这些。
如果不听到这些，她就是个单纯喜欢方毅，并且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如果不听到这些，在刚刚方毅让她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她就可以光明正大，欢欢喜喜的答应。
可是她听到了。
而且，她隐瞒了听到的内容，不管是为方毅好，还是私心作祟，不可否认的是，她隐瞒了。
而她相信，方毅一定不希望她隐瞒。
当初她以为方毅离开了杨幼仪，自己就能趁虚而入，可是事实并不如愿，方毅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没有给她一点机会。
这个时候，她意识到自己的隐瞒并没有起到作用，不过后来方毅分手了，她又看到了机会，但可惜的是，那场玉石交流会让方毅一飞冲天，她不但没能抓住机会，反而还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而且从此以后，机会越来越少，因为方毅走得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忙，和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不过，刚才方毅的那番话，真的让她很感动，哪怕他们很久没见面了，但方毅并没有忘记她，不但没有，还同意自己做她女朋友。
凌茜雪真高兴，可也正因此，她更痛苦了。
因为她觉得这一切并不光明正大，如果杨幼仪再也不和方毅有交集，她可能不会这么想，可是......就在几天前，杨幼仪找她，说明了以前的事，让她帮忙和方毅说说。
凌茜雪知道，杨幼仪是打算重新回到方毅身边了。
凌茜雪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以不相信，甚至再冷嘲热讽她一顿，将杨幼仪远远的挤开，但可惜的是，她什么都知道。
这会儿她才发现，原来连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有了一种负罪感，平时察觉不到，可在得知杨幼仪要回到方毅身边后，变得越来越重。
在方毅今晚让自己做她女朋友后，更是彻底爆发出来。
她不想隐瞒了，也不能，杨幼仪让她帮忙，其实她可以不帮，但她做不到，不管是念及对方毅的感情，还是自己的良心，她都做不到。
因为直到现在，方毅和杨幼仪都觉得她很好，都很信任她。
所以她才哭，并且哭得撕心裂肺，一方面，她愧对两人的信任，另一方面，她想和方毅在一起不错，但得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不是故意制造机会的在一起，那太卑鄙了。
“幼仪学姐是被逼的，她一直都爱你，我也爱你，可是......我比不上她，我也......”
她也不敢和她抢，因为她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她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不晓得方毅是怎么想的。
留学的决定，才做出没几天，她不想待在金陵了，因为待在这里，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所以她决定出国留学，也许在外头，看不到这些熟悉的人和物，会少想些。
“和你表白，我只是想在走的时候不留遗憾，没想到......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学长，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这是最后一句话了，凌茜雪说完，彻底沉默起来。
不管方毅是要发火，还是要骂她，甚至打她，她都做好了准备，哪怕再也不理她，她也准备好了。
她静静的等待着审判。
以前的事情，凌茜雪竟然都知道，还故意不说，刚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方毅真的有点生气，可是......
“都过去了。”
平静的一句话，从方毅嘴里轻缓的说出来，像是将他满腔愤懑都发泄一空。
是啊，都过去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的事，还追究它干嘛呢。
方毅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谁说过，永远不要为旧事而掉新的眼泪。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方毅忽然说道。
方毅的平静，让凌茜雪觉得很不适应，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没那么从容，可能他是不想吓到自己吧，这让她更加内疚了。
“走吧。”
方毅站起身，语气还是那么轻柔，却不容拒绝。
二十分钟不到，方毅就将凌茜雪送到了小区门口。
“学长。”
临下车前，一直没说话的凌茜雪叫住了方毅。
“我后天九点的飞机。”
她轻轻的说道。
“你......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凌茜雪原本是想问方毅会不会来送她，但话到嘴边，却变了样。
方毅生不生气，她都不知道，不敢奢求太多。
方毅轻轻点头，然后目送着她下车。
凌茜雪走进小区了，方毅深吸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生气......愤怒......纠结......后悔......遗憾......无所谓？
可能都有点，总而言之，百味杂陈。
再次看了眼凌茜雪离开的方向，一脚油门，方毅的车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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