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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人作孽不可活


张强没有料到,他的阴谋计划暴露的如此之快。

  娇莲大酒店化验室主任谷玉第一次检验,就从购买的竹荪里面检测出了有毒成分,“芮总,这批竹荪不能用了,检测出了毒鼠强成分!”

  接到电话后,兰姐大吃一惊。风彬一边安慰兰姐,一边拨通了电话,“孙局,我这边遇到了危险,采购的菜品里面发现了毒鼠强,这批竹荪是从滨江菜市场十号摊位购买的。”

  “知道了,我马上处理。”孙刚对娇莲的事情非常上心,特别是新来的市长廖敏在会议上表扬了一番,说他维稳有力,工作成效大,能力强之类,更让他心花怒放,似乎光明的仕途在等着他。会议后,廖敏又单独听取了他的工作汇报,当然,过程中难免提到了风彬和娇莲,孙刚是明白人,知道谁在后面推了自己一把,让新来的市长对自己有印象。

  江宁警察行动迅速,十号摊主卫大虎对于警察的到来心知肚明,十分配合,被带走调查了。摊位上所有菜品被封存。为了保证江宁市民的食品安全,整个滨江菜市场与滨江批发市场全部封闭起来。

  廖敏亲自部署,食品药品监督局对菜市场与批发市场内的所有菜品进行毒性与药残农残检测,在检测结果未出以前,停止一切交易。市电视台播出了紧急通知,要求从滨江菜市场购菜的市民,不要烹制食用采买菜品,等待进一步通知。

  江宁市因为毒蘑菇的事件迅速行动起来。好在卫大虎的毒蘑菇只卖给了娇莲采购员,剩余的毒蘑菇在摊位下面,没有出售。两个小时后,所有检测结果出来,滨江菜市场的瓜果蔬菜是安全的,可以放心食用。

  廖敏为守护老百姓的食品安全,雷厉风行的采取了封禁措施,赢得了老百姓高度赞扬。事后,又责成江宁市食品药品监督局建立并完善大规模卫生事件的应急机制,建立了蔬果批发市场菜品、农残药残展示制度,用实际行动守护普通百姓的食品安全。

  几件小事,江宁老百姓看到,新来的市长是真正干事情的官员,心中有百姓的官员,并从心里喜欢上了她。

  张强又被拘留了!一个大学副教授、知识分子、读书人,成了警察局地常客,让人唏嘘。像张强这样地玩意,他能教学生什么知识呢?

  在审问室中,张强一口咬定自己是为了泄私愤,报复醉月楼酒店,因此买通了卫大虎,用毒蘑菇造成食品卫生事故,把醉月楼搞破产。招供中他牙关紧咬,坚持是个人行为,与工作单位无关。

  卫大虎的供述则内容丰富,“张强找到我,给了我两万块,托我卖一箱竹荪。说是只能供应娇莲大酒店。因为我的菜品质量上乘,娇莲大酒店经常从我这儿采购。他再三叮嘱说只能给娇莲,其它的都不要卖。我问他为什么,他跟我讲是公司安排的任务。我知道他现在是公司的副总,又有两万块能赚,就答应了。我从没干过坏事,张强这么做我也怀疑,打电话给苗总,询问他该怎么处理张强的竹荪,苗总说听张总安排。就挂了电话,我也不知道里面掺了毒药啊。张强这个王八蛋,我诅咒他生了儿子没屁眼,龟孙子把我坑惨了。也是我活该,见钱眼开的报应啊。”

  苗秀顺理成章地被传唤到警察局录了口供,“卫大虎打电话说张总托他卖一箱竹荪,给他两万块。他担心有什么猫腻,所以打电话给我确认。卫大虎是我堂姑的孩子,我用了特权,安排他在这卖菜,嘿嘿,不收他的摊位费。大虎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觉得都是同事,一箱竹荪也没啥,就让他听张总的话,谁知道,张强会干这样的缺德犯法的勾当。如果知道有毒,我会第一时间让大虎报警。他一个农村人,文化水平有限,又加上亲戚关系,所以他有事情愿意找我出主意。”

  至此,江宁航运公司的苗秀与林望云,摆脱了干系。在张强在看守所羁押了十天后,他表现的越来越烦躁不安,情绪不稳定。甚至会歇斯底里的摔盆砸碗。

  “张强,你老实点。”看守的警察吼道。

  “我交代,我要揭发,放我出去。”张强声嘶力竭地大喊。

  值班警察急忙向上级汇报后,对张强的审讯开始了。

  “我要揭发,这件事情,是我跟江宁航运的林望云董事长策划的。他许诺给我十万块,事成之后再给我十万。报复娇莲大酒店萧二雄打伤曹彬。我以前说是我个人行为,是因为他许诺这件事情我只要承担下来,不牵连江宁航运。他会想办法保证我没事!”

  “你现在是因为他们没有把你弄出去,而新增加供述吗?”

  “是!”张强干脆回答,“什么义薄云天?纯粹是骗人的玩意。这年头,想信富人讲仁义礼智信,还不如婊子讲贞操可信!”

  审讯员又问了些其它的问题,没有审出新的内容,便结束了审讯。

  苗秀第一时间得到了张强反水的消息,当他匆忙把消息告诉林望云时,林望云脸色铁青,眼中隐隐透出杀气。他不是没有为张强奔走运作,只是先前的关系现在都十分小心,唯恐被抓住蛛丝马迹,毁了大半辈子心血换来的乌纱帽。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打电话给了江宁副市长张闻道,张闻道并没有听他啰嗦,直接说道:“林总,现在正忙,有事情以后再说。”,匆忙挂了电话。林望云举着手机,思虑再三,不知道张闻道说的‘以后’是指多久。林望云处处碰壁,捞人的事情便没有进展了。

  “大哥,张强这小子是个白眼狼,他在里面反水了,把大哥咬了出来。”

  “我早知道他不可靠。”林望云往自己脸上抹粉。

  “十万块钱给张强了吗?”

  林望云摇了摇头,“没有,所以他怎么咬都不怕。既然他说了是因为生气咱们不捞人,不救他,他才把我们供出来的。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文章。”

  苗秀笑了笑,“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他再怎么乱咬一通,也没用。一通折腾下来,张强最少判个十年吧。”

  话虽如此,林望云不敢大意,还是备上礼物。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拜访了江宁市的一位老者——刚退休的政法委书记顾力雄。林望云哭丧着脸出去,兴高采烈的回来。甚至饶有兴致地拉着苗秀又喝了几杯。

  “顾老发话了,当着我的面打的电话,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情就不要肆意扩大范围了。不要给廖市长添乱。’,这是顾老的原话,虽然退休了,说话还是比张闻道管用。”林望云低声说道,“顾老还说了,对娇莲,该出手就出手,不能让两个小崽子,就把江宁商界同道看扁了。”

  “有顾老这句话,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了。”苗秀说道。

  林望云点点头,“我们要周密筹划部署,不能大事小情都麻烦顾老!”

  张强在拘留所新招供的第二天中午,孙刚郁闷地走进了风彬的办公室,现在风彬、兰姐的办公室已经搬到了娇莲大酒店的十八楼,恰好贺岩也在。孙刚正儿八经的给贺岩敬礼后,说道:“昨天张强新招供说他投毒这件事情,是跟林望云一起谋划的。我正安排人把林望云带来协助调查,上面就来电话说要控制事态影响范围,调查到张强就行了。真是郁闷。”

  “谁在下指导旗?”贺岩问道。

  “政法委书记周民,”孙刚回答道,“这不是周民的本意,我悄悄打听了,是原政法委书记顾力雄出面了。周民原来是他的副手,人虽然退了,影响力还不小。”

  “祸国殃民的玩意儿。”贺岩骂道,他最近心情烦躁,审讯孙一平的工作非常不顺利,孙一平现在就是一粒铜豌豆,每次审讯,只是抱着胳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贺岩无计可施,来找风彬商量对策。

  “孙局,暗中查一下顾力雄的底细。我记得他是从陶城出来的官员。”风彬说道,“莫老的记录里面,似乎提过这个人。陶城煤矿爆炸案后,很多官员都调离了陶城,而来江宁任职的特别多,你多留意。”

  “老孙,听说正在讨论你升任副市长的事情,进展怎么样?”贺岩忽然问道。

  “组织上的事情我不敢随便打听。”孙刚老实说道,“实际上我也心焦,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呢。”

  贺岩笑着看了一眼风彬,风彬撇了撇嘴,“大哥,我不是组织部长,影响不了江宁市的人事安排啊。”风彬忽然笑了起来,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贺岩,“大部长,如果你说一句话,把孙局弄到省里问题也不大啊。”

  贺岩没想到被风彬反将一军,尴尬的笑了笑,“我想想办法,现在还是在江宁工作最好。廖市长也需要得力助手。”

  孙刚顺杆爬,“谢谢领导!”孙然他比风彬与贺岩年长,在两个年轻的领导面前,他真没有托大的本钱。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年龄可能更是累赘,而不会成为优势。

  兰姐推门进来,“孙局也在啊,一起吃个饭吧。”

  “芮总,现在上班时间,不方便啊,纪律不允许。”孙刚急忙说道。

  “怕啥,”兰姐笑着说道,“你的领导在,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嘛。”又看向贺岩,“你说是不是,贺大部长?”

  贺岩挠了挠头,“好,好,谁让你是大姐呢,听你的。老孙,来了多少兄弟?”

  “副局长王一林,还有刑侦队长田大彪。”孙刚老实回答。

  贺岩思索了一下,看了看兰姐,兰姐说道:“让兄弟们都上来,吃顿便饭而已,至于拘束吗?你说是不是,大彬?”

  风彬笑了笑,他知道兰姐在征求他的意见,“没问题啊,我都听姐的。”

  于是,一顿普通的便餐从中午吃到了下午三点半,说是不喝酒,等萧二雄加入饭局后,每个人都收不住,放开了量。王一林与田大彪从酒桌的和谐氛围中,从孙刚对待风彬与贺岩毕恭毕敬的态度上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酒杯端地越来越频繁。

  一场所谓的工作汇报用了三个半小时,酒喝了一瓶又一瓶,竟然没有一个人显出醉意,大家都是好酒量。有贺岩在,孙刚可以用跟上级领导汇报工作为由,把半天的脱岗搪塞过去。尽管后来王一林和田大彪拐弯抹角的打听贺岩的底细,孙刚神秘的竖起指头指了指天,便不再说话。王一林与田大彪便识相的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了。

  娇莲大酒店的司机魏子刚有了平生第一次开警车的经历,他把三人送回警察局后,回来酒店小车班,足足吹了一个星期才消停:警车,真他娘的难开。还是咱们店里的车好。恰好被路过的萧二雄听见,他在这家伙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刚子,再胡咧咧,扣你奖金。”

  魏子刚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跑远了。

  江宁这一摊子越来越热闹了。一个张强就像小广告,贴在了醉月楼墙上,揭下来又有新的贴上去,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四个月。最后,张强因为投毒罪,判了八年刑期。

  人不学好,走正道,下场一定不会好。

  回想起来,张强也算可悲可叹。出生于鲁东省的农家子弟,一无权二无钱三无门路的情况下,靠着刻苦努力的学习,通过高考,考上了大学,可以说是知识改变命运了。张强学习刻苦是远近闻名,甚至可比古时候的匡衡。高中三年,从来都是夜里十二点后上床睡觉,早晨五点起床,埋头苦读,甚至洗澡时间都不舍得,以至于身上爬满了虱子,全班同学都没有愿意跟他做同桌的。坐他后面的同学,甚至拿了小瓶,悄悄从他的头发上往下夹虱子,一节课也能收获五十多只。

  他沉浸在学习中,也沉浸在同学们的冷嘲热讽中。他一直没有朋友。上了大学,虽然卫生状况有改善,他还是保持了拼命学习的劲头,终于顺利的考上了金陵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顺利毕业后,到了江宁学院任教。

  工作不久,社会便给他一顿毒打,没有钱、没有权,他连女朋友都找不到,更不用说是买房置业了。甚至好不容易谈的女朋友乌小美,也被邰青龙一声口哨勾了去。张强心中大恨!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他加入了青龙娱乐城,顺利成为青龙娱乐城的副总,说一不二的青龙帮的二当家。

  生活,仿佛在他面前展开了绚丽的画卷,他开始名利双收,欲望达成的愉悦感与十几年含辛茹苦奋斗经历养成的偏执交互作用,让张强越来越偏激,固执,情绪多变。在受到挫折后,他把一切不幸的根源归结到了风彬与芮兰头上,报复便成了他的执念。最后,一系列操作后,把自己送了进去,从此后,他所有奋斗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了。他的下一个归宿是陶城监狱,他在那里进行劳动改造。

  一年后,陶城监狱发生了械斗事件,张强作为主要参与人员,在械斗中头部重伤,不治而亡。那场械斗瞬间发起,又戛然而止,来的突然结束的迅速,没有凶手,也没有调查,他就这样在监狱中死掉了。曾经受过的苦累、嘲讽以及在江宁的过眼繁华,都随风消逝了。即使江宁学院的学生,也仅仅在回忆时,记起曾经有个道德败坏的龌龊老师,时不时骚扰女同学,然后再加上一句:听说,他是黑社会老二。仅此而已。

  送走了孙刚三人后,贺岩他们回到了办公室。萧二雄被蔡一品拉着到了地下一层的停车场,让他教授功夫。蔡一品学习功夫是假,找机会跟萧二雄相处为真。

  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风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在替兄弟高兴。

  “兰姐,”贺岩说道,“把大彬借我用几天,现在孙一平不开口,嘴很严,撬不开。”贺岩一脸郁闷,风彬更加郁闷,“大哥,好歹我是个人啊,不是工具,什么叫做用两天啊。”

  贺岩撇了撇嘴,“在兰姐面前,你没有人权!”

  兰姐看了风彬一眼,“准了!”接着说道,“只要能给褚静、小蔡他们报仇,用多久都行。”又想了想,说道:“你可要原封不动的给我还回来啊,一家老小都指着他呢。”

  “猜到你就会这么做。”风彬说道,“接下来你一定会掏出红本本来,说,‘风彬同志,为了工作需要,任命…..’,哎吆,你还真掏啊!”

  贺岩笑着掏出两个红本本,“风彬同志,经组织批准,任命你为公安部特战大队总教官,一级警监。”

  风彬无奈地双手一摊,接过贺岩递过来的工作证,“大哥,你这样会害死我的。家里老头子会发飙崩了我啊!”

  贺岩摇了摇头,“大彬,你觉得没有你家老头子点头,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挖他的墙角?你的军籍不变,两边跨。”

  “来,拿来我看看。”兰姐一把拿过风彬的红本本,小心打开来,上面写的明白,盖着鲜红的钢印。“这个一级警监是多大官?”自家男人出息了,做女人的也脸上有光,看着一级警监四个字,兰姐很是好奇。

  “再往上就是副总警监、总警监了。”贺岩说道。

  “哦,”兰姐应了一声,撇了撇嘴,“你们办事真抠搜,还不给个总警监或者副总警监做做,贺岩,你是什么警衔?”

  “我是副总警监。”贺岩红了脸。

  兰姐识趣的停下了玩笑,有些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我去接小叶子了,今天有家长会。”说着收拾东西就走。

  “姐,要我去吗?”风彬问道。

  “先不用了。”兰姐嘟哝了一句,“你们满身酒气,去了老师也会把你赶出来。你们俩好好筹划一下,怎么对付孙一平吧。”

  兰姐走远了,留下风彬坐在椅子上静静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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