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要是你来 多晚都不晚
此时人群之外的阳光正好，他却怎么够也够不到，只能虚幻的妄想着。
被人群簇拥包围着，竟还能如此雪虐风饕。
触手可及的冷和近在咫尺的远，桎梏着他画地为牢。
顾瑾怀微微眯了眯眼，记忆依然零碎的飞驰着，让他倍感不适。
周围的人好像带起了有色眼镜，看不到他脸色愈发的苍白虚弱，醉心着五彩斑斓的争奇斗艳，步步紧逼的诘责，质问，刨根到底。
每一双麻木不仁的眼睛里，利益泛起冰冷的寒光，欲望无所顾忌的喷薄而出，蔓延疯长。
一片混沌里，骚动的人群忽然噤声不语，饶有趣味的打量起来人，在等待更精彩的好戏登场。
来人发丝略显凌乱，但不影响绝美的容颜。大概是跑了一段，气还没喘匀，面色微红。娇媚的凤眼里呼之欲出的焦急慌乱有一刹那的安定舒缓，轻轻松了一口气那样。
顾瑾怀只觉一瞬间逼仄的空间让他有了一些喘息的空隙，尚未回头，熟悉的馨香就已经萦绕于怀。
他知道，是她来了。
柔若无骨白皙细嫩的一双手从后面为他披上大衣，又绕道他身前替他拢了拢衣服。
顾瑾怀垂眸看她，嘴角温柔浅笑的弧度将不久前的阴霾缓缓清空，骨节分明白里透红的大手轻轻替她拨开碎发。
她终于出现了，是平安的，还好没走远，也没抛弃他，顾瑾怀暗自庆幸着想。
自觉指尖冰凉，他尽量避免自己碰到她的皮肤。
她来了，他就不怕了。
他配合的弯腰俯身，乖乖让鹿月替他带上围巾，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有过这条围巾的，但好暖和啊，舍不得摘下来。
鹿月将他把围巾整理好后迫不及待的握住他冰凉好似没有温度的手掌，轻轻揉搓着帮他暖暖手。
顾瑾怀的视线追随着鹿月的动作，想看清并记住她爱他的每一个细节。
有迹可循的爱，让他安全感爆满。
鹿月两只手不能完全包裹住他的手掌，总感觉还不够温暖，头垂的更低，不敢看他通红的眼眶。
顾瑾怀看她睫毛轻颤，以为是暖和不了他的手给女孩急哭了，温柔开口道：“没事的，我不冷。”
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面上，晕开的很快。
顾瑾怀想到鹿月掉眼泪的时候就会需要他的抱抱，毫不费力的就将人抱进怀里，像她哄他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抚。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鹿月躲进他的怀里哽咽开口道，语气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她哪是因为暖不热乎的手哭啊，是因为她看到他形销骨立的站在包围圈里，无助又可怜，才让她心疼得发颤。
他就那样遗世独立的站着，不声不响的听着那些恶毒的控诉和指责，不辩解，不声张，茫然无措地接受命运的刁难。
阳光似是不太眷恋他，但女孩比阳光还暖和，穿过人群独独守护他的一隅天地，不远万里，心无旁骛，仅为他而来。
“要是你来，多晚都不算晚。”顾瑾怀眼里再无其他，一心关注女孩的情绪，语气里的温柔快要惊掉众人的上巴，他们好像冥冥之中被俊男靓女喂了一嘴狗粮。
鹿月没在多停留他的怀抱，即便很想念，退出来替他轻轻擦着密布的冷汗。
她一见到他情绪就会泛滥成灾，就想赖着他。可她清醒的知道当务之急是送他回病房，她不知道他在隐忍多大的痛苦。
“我替你捂住耳朵，不让世俗的污秽言语有机可乘沾染你。”
“是我来晚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该出现的，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的。”
鹿月坚定温和的声音让顾瑾怀心尖像沾了蜜糖一样，没有染指世俗的肮脏才好，不然真的禁不住女孩的一颦一笑一回眸，只言片语都能让他心醉神迷。
不染恶俗，才配站在最好的她身边。
顾瑾怀扬起苍白的笑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女孩，他想要告诉她，他没事，也不怪她，她的出现早已经胜过一切了。
“我就是想见你，怕找不到你，其他的，我都不怕。”
低沉暗哑的声音在窃窃私语的人群里动听了许多，他将她的担忧愧疚尽收眼底，但他说了不怕的，想让她好受些。
我想见你，无奈人群阻隔，于是思念翻山越岭去找你。
鹿月仰头将眼泪狠狠憋回去，一句“想见你”的背后是他在独自承受着恐慌无助。
她抬手捂住他的耳朵，偏头看向人群，面容冷峻，和从前运筹帷幄的顾瑾怀竟有几分神似。
“各位都是凭本事吃饭的吧，光靠吸人血在这积德倒是少见。该发声的时候发声，而不是甘愿沦为资本和假象的奴隶从而失去自我的判断能力。
真相很快就会公诸于世，被你们口诛笔伐的到底是受害者还是加害人你们会知道的，有良心的我期待你们的不安。
我先生需要静养休息，希望各位不要挡道，争做好狗，顺便抽空清理清理脑海里倒灌进的废水。”
鹿月嘲讽的笑再明显不过，没空和烂人周旋。扭过头来立马换了脸色，怒意褪去，放下了捂住顾瑾怀耳朵的手转而拉住他冰凉的手掌，乖巧的说：“老公，我们上去吧。我再给你暖暖手哦。”
变脸速度二次攻击了人群的上巴。
而顾瑾怀被捂住耳朵听不真切鹿月说了什么，只知道她的笑意不达眼底，愤愤不平的样子蛮可爱的，手也好暖和好软，红唇的唇瓣一张一合诱他深入。
白色风衣的女孩栗色卷发凌乱了几缕调皮的拨乱所爱之人的心弦，只牢牢的牵住他的手，从人群离场。
闹剧落下帷幕，因为他的救世主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月亮甘愿为他跌落神坛，下了云端，步履轻盈的走向他，在人群中牵住他的手，给他拥抱和温暖，就像现在这样。
她的热烈，冰山也消融。
在这场人声鼎沸里，他们短暂的离别又相遇，惺惺相惜，致敬缘分的默许。
这一年，爱他的鹿月，与他一同对抗世界欲盖弥彰的刁难。
如今在人群中拉他一把的人，也曾在他抉择善恶的一念间拉过他，她的分量重的他自己都不好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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