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喜欢
李荷拉住他的衣袖,面带急切:“焱舅舅,我要去龙舟那边!”
沈焱嘴角弯出无可奈何的弧度,却又很快捉了她的手,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回见!”
屋内剩下的三人:“......”
日头高高挂起,灼目的天光照着,李桃面朝窗外站了一小会儿,就觉颊畔发烫,有些难耐。韩绍清在她身侧,温良安静。
不多时,龙舟赛鸣金收兵,告一段落。他微微侧头,眼光落在她泛起淡绯色的脸蛋上,说:“歇会儿再看吧。”
李桃仿似反应过来了什么,神情略略有些羞赧:“邵清哥哥,对不住。没想到天这么热,龙舟看得也不甚清楚。”
他嘴角浅浅上扬,话语中夹缠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温柔:“不妨,看清了。”
李桃忽而怔了怔。记忆中,他年纪虽小,却总是端肃持重的模样,从不外露心事。她真是许久,许久未见他这般展颜了。
沈浩淡然转眸,啜起了茶。
有叩门声响起:“客官,您要的汤羹。”
他将茶杯轻放,走了过去,拉开一条门缝,从店小二捧着的木托盘中拈起两只白瓷小碗,回身时,袖角随意一扫,门便悄然合上了。
他又瞄了瞄外头的日影,估摸另两个定是玩得乐不思蜀,说:“这家酒楼的招牌菜是樟茶仔鸭和东坡肘子,桃儿和邵清看看食单,再点几样,我们先用午膳。”
李桃捏着汤匙,喝了一小口消渴解暑的银耳莲子汤,抬起眸:“不等等焱舅舅和小荷吗?”
“不必。这个时辰,他俩可能已经在外边吃饱了。”
李桃语塞。
三人的话都不多,一时间,雅室中只有汤匙与碗壁碰触的声音。
用完膳后,日头慢慢往西偏移。沈浩沉吟一番,起了身:“我去牵马车,你俩随后出来。”
李桃应了,理了理衣裙,拿了幕篱戴上,与韩绍清一起向外走去。
这时,上一层楼梯拐角处走来一身银丝暗纹锦袍的少年,后边跟着一名随从打扮的人。他眼神不经意往走廊这边掠过,眉梢一挑,面庞染了点戏谑的笑意:“韩兄,真巧。”
韩绍清闻声稍稍止步,微仰了头,朝他拱手:“萧兄。”
“昨儿个约你不成,我还遗憾了好一阵子,龙舟看得也不尽兴。”他几步下了楼梯,“想来我俩真真是有缘,这不,今儿便在此处又相遇了。”
韩绍清未再接话。
萧容忽地发现,他身畔还有一名女子。她穿着寻常料子的淡绿衣衫,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只是那面容隐在薄薄的轻纱之后,瞧不真切。
“韩兄,这位是?”
“舍妹。”
李桃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子。
萧容视线在她身上睃巡了片刻,笑了声,“平日几乎没见你出过书院,原来这次是妹妹找来了,难怪,难怪。”
说着,又打开手中的描金折扇,状似无意地扇了几下,“天儿挺热的。韩兄,你随我一道回书院吧,马车里置了冰桶。”伴着他这声儿,扇出来的风也扑到了李桃的幕篱上,轻纱荡起,露出半张白皙无瑕的脸蛋。
她眉心轻微的一蹙,抬手将幕篱整理了下,脚步往后,与其拉开了两步距离。
韩绍清挡在了她的身前,神色清淡:“有马车在等着,就不劳烦萧兄了,告辞。”说完,牵住她的手,两人沿着楼梯向下,穿过大厅往外走去。
萧容用扇子指了指那个方向,笑意不减:“你瞧瞧,他又拒绝我了。”
随从冷声道:“那是他不识抬举,白白糟蹋了主子的一番心意。”
萧容但笑不语。
酒楼门口,沈浩视野里出现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过来的两人,思绪凝滞了一瞬。
韩绍清觉到柔嫩的指尖在掌心里动了一下,轻轻的,有点痒。仿佛有些不合礼数。这么想着,他缓缓松开了手,由着她先上了马车。
沈浩默默望了望天,跨上车辕,扬起鞭,马儿嘚嘚嘚往前行去。
李桃并没有觉到哪里不妥。孩提时,两人偶尔会拉着彼此的手,上山采野菇,溪里摸青虾。
“娘亲叮嘱我,出行在外需得戴着它。”她以食指点了点垂在面前的薄纱。
他端身坐着,语气平静:“嗯,戴着好。”以免平白让一些登徒子给看了去。
她又靠近了些,语调犹如山涧泉水,悦耳耐听:“你喜欢吗?”
他没来由的心尖一颤,定了定神,略转过头,却发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腰间悬着的,以五色丝线编织而成的一只蝙蝠上。
蝙蝠是从包袱里取出的,玲珑小巧,颜色鲜亮,下边垂着流苏。
“菱姑的绣工很是精妙,络子也打得好。我跟她学了许久,才窥得门径。”
他慢慢抬眼,平静的目光荡起温柔的涟漪:“喜欢。”
“下次再做一个,你要葫芦的,还是宝瓶的?”
“都好。”
大街上熙来攘往,有穿着麻布衣裳的寻常百姓,也有富贵人家出行的车驾,还有挑担子做买卖的货郎,一片繁华情景。马车穿街过巷,一路出城,赶至书院时,日头已经落在了半山腰上。
韩绍清拎着两串鲜绿色的粽子,进了寝屋。
范莨用布巾绑了发,衣袖褪到了胳膊肘,正在案前奋笔疾书着,时而抓起一旁的蒲葵扇使劲挥几下。
“稍事歇息,不然该中暍了。”他把粽子放下,拿起茶壶,结果一滴水都倒不出。
范莨余光睃见,尴尬笑笑:“你教的法子管用,背诵不了的抄写几遍,便能记住了。只是有些费时,也容易忘事......”说完,应景似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他缄默着,分出一串粽子递过去给他,拎起茶壶去了外边的灶屋。
夏季的天,黑得很慢。太阳下沉后,天空呈现出的是一种淡淡的蔚蓝色。
李荷抱着装了烧鸡与果脯蜜饯的油纸包,小脸红扑扑的回了竹楼。沈焱把木剑、九连环等一干东西放下,端起一碗凉茶猛灌了几口。
陶掌柜在门边探了探头,趁一时没人注意,扯住他的胳膊,把人拽到廊下,压低了声音:“瑶城人最爱凑热闹,有一次看台都险些被挤塌了,你还带她往河边去?她们两个可容不得丁点的闪失。”
沈焱分外无力:“小祖宗都发话了,我能咋办?她叫我往东,难不成我敢往西?”
陶掌柜听完,八字胡须往上翘了翘:“那是应当的,呵呵。”
沈焱最见不得他这副谄媚样儿,眼皮往上翻了翻,一个闪身便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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