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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山庄


是夜,天际雷声轰鸣,大雨忽至。

  廑康王府。

  一袭黑色斗篷融在暗色的雨幕中,有种衰颓而凄切的况味。

  “主子,娘娘薨了。”声音似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楚霄容僵立在屋檐下,脸庞沉于阴影里,语气有些迟缓,也有些虚渺:“不是关进冷宫了吗?”

  “皇上赐了鸩酒。”他嗓音呕哑涩耳,穿过嘲哳的雨声传来,“小人炼制的毒,连银针都验不出,只差那么一点,便能除掉皇后与太子了。娘娘,去得不值啊……”

  一道闪电倏尔划过,照得庭院一片雪亮。

  “蛊毒事发之后,本王一再叮嘱她,莫要轻举妄动,须得循序渐进。”楚霄容唇角挂着毫无温度的笑,手的关节攥得森然发白,渐渐有血从指缝里渗出来,“要么不做,要么出手得卢,你也是个废物。”

  黑斗篷的身影慢慢匍匐在地,微微颤动着,仿似悲泣。

  屋内亮着一盏镂空掐丝珐琅铜座琉璃灯。

  他慢慢步入,抓起几上的茶壶,直接仰头灌了一口。冷掉的酽茶,顺着喉咙往下,凉意夹缠了苦涩,一直蔓延到心坎。

  倪沛珊穿着淡色绮罗长裙,松松挽着堕马髻,容颜秀丽,肤色也显白腻。

  “王爷,别难过。”她从背后慢慢环住他的腰,“妾身会一直陪着您。”

  楚霄容搁下茶壶,眸色黑沉如暗流涌动的深潭。良久,他缓缓解开她的手,回过身来,低头在她颈项,细细啃噬着。

  倪沛珊双颊晕红,身子蓦地发软,有些站立不稳:“王,王爷……”

  话音未完,她忽地被打横抱起,光影倒转,整个人落入了浅绛色罗帐之中。少刻,檀色外袍与绮罗裙衫相继自床沿滑落,将帐角垂挂的香囊牵得摇摇晃晃。

  今夜的他与往日不同,好似抛开了所有顾忌,久久的在她身上肆掠着。

  幔帐婆娑,云雨依旧。直到夜深,一切才渐渐平复下来。

  “要是想爹娘了,本王可以时常陪你回尚书府。”他望着帐顶金钩,眼神深幽暗沉。

  “多谢,王爷。”她声音迷蒙,如游丝般。

  一月后,边关的虞塬再迁为怀化大将军。同时,他收到外孙差人送来的密函,上面写着女儿的噩耗,以及“忍辱负重”几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漫天黄沙,残阳似血,他只觉一股含了悲怆的怒火在胸膛灼烧,像是要把世间一切都焚为灰烬。

  皇帝不知自己对虞妃最后的怜悯,竟埋下了祸根,两年后倏然破发,险些给整个曜安王朝带来灭顶之灾。

  暮山。

  李荷使了一张浅云色笺纸,把苍州发生的事情大致描述下来。接着,她翻找出肉干,分出一大半给雕鸮。它那双金色眼睛里露出乐意神色,厚实的翅膀扑了扑,优哉游哉的携着书信飞了出去。

  沈焱再次来到霖安城,果真在韦应坤的镖局里做了一名镖师。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牵扯住,使他无法离她太远。

  多年前,李桃与李荷相继出世,沈浩和他分别被任命为她们的护卫,如影随形,护主安危。也许,月影卫的使命感已深深刻入骨血,终其一生,都改变不了。

  每次走镖途中,若是遇到适口的零嘴,亦或精巧的玩意儿,他都会买下来,塞在随身携带的褡裢里,等到回霖安后,再托程小兜捎上山去。

  这日,李荷一气呵成的连续练了三遍剑法。然后,她寻了一处林荫,取出糕点,与松鼠们分食起来。

  油纸袋里装了百果饼、绿云糕、杏花酥、梅子酥,吃着齿颊留香,只是略微口干。

  李荷又去采摘野果,适巧在树丛中发现了几根粗壮的藤蔓。她突发奇想,截了两根藤条拿回林子里,往高高的柳衫树桠上一挂。接着,从老树桩劈下来一块木头,拉过藤条胡乱拴了,做成一架模样怪异的秋千。

  秋千有些低矮,她轻易就能坐上去,脚尖往地面一划,摇荡摆动起来。

  “歪了,歪了!”隐纹花松鼠喊叫着,“绳结都没弄好。”

  “秋千不都这样么?”她兀自歪歪扭扭的荡来荡去,裙衫飘飘。

  程墨行至林间,撞见她这等模样,嘴角微微一动,仿似要笑。

  “师兄。”她嗓音极甜极清,“你要玩这个吗?是我自己做的。”

  她今日穿的一件浅藕色团蝶百花烟雾裙,薄如鲛绡的料子,衬得面色莹润,杏眼乌溜溜的,满脸的精乖之气。

  程墨没作声,安然望着她。

  他头顶上方是舒展交错的古木浓荫,阳光从枝杈和翎羽状的树叶缝隙里漏下来,照在他暖玉一样的面庞上,平添几分温煦的况味。

  随着秋千一阵阵的晃动,衔接板子处的藤条陡然一松,李荷觉到身体就这么凌空脱离了出去。

  隐纹花松鼠眼珠差点儿鼓了出来,正要放声大叫,眼前一道玄色身影掠过,它的声音戛然卡在了喉咙里。

  程墨将她的身子轻轻揽住,顷刻便落了地。

  “你是闲极无聊了?”他眼尾余光里,秋千架子掉落在树根旁,七零八散的。

  李荷没答话,只是望向他的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小嘴边挂着一丝俏皮的微笑。

  程墨抬起细长的指节,在她莹然的额心敲了下,“好生修炼,不许贪玩。”说完,眸光偏开,往草地的方向去了。

  没几日,雕鸮自云霄俯冲而下,神气扬扬的带回了百里芸的书信。

  信里写道,百里仙人曾听说过住在苍州河里的那条黑蛟。起初它生于溟湖之渊,不服族内管束,逃遁而出,但凡找到一处风光甚美的河水湖泊,必定会把原先的河神、湖神吞噬,将地盘占为己有,甚至肆意引发灾难。迄今为止,它已拥有约莫五六百年的妖力。只可惜,一朝遇上了程墨,成了万劫不复。

  因而,她对程墨的景仰之情正如那漱河之水,滔滔不绝。同时,也对小唐睿的身世十分感同身受,毕竟他们都是没娘的人。

  末了,又谈到古琴山庄。

  庄主常年闭关修炼,由少庄主桑璟尘代为主持家业。他性子孤傲不群,与其他仙门世家甚少来往,长期都是闭门谢客。

  颇为离奇的是,近来各个仙门之间蜚短流长,说古琴山庄上空偶有异象,却无人声。有前去查看者,悉数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叫人不寒而栗。一时之间,无人再敢靠近山庄范围之内……

  写到此处,便没了下文。

  “芸姐姐说,这个古琴山庄似乎出事了。”李荷把信放入他手里。

  程墨慢悠悠展开纸页,大略看了下,随手扔到一边,神色清淡淡道:“懒得管。”

  李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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