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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次未醉的酒疯


“池玖忆,”白清看着面前的酒与杯,平静道,“你喝太多的酒了。”

  白清一闭关便是七八个月,出关仍是十七岁,却含错过了春华夏叶,只在银杏叶黄落时才与池玖忆见了一面。

  早已饮了三四坛才等来白清的池玖忆只是举杯问:

  “陪我饮酒,饮梨花果酒,好不好?”

  枯黄的银杏叶片片落下,树下的二人隔桌相望。

  酒杯是白瓷的,人是相看不知情的。

  “嗯。”直到不久,白清才应了声。

  七千青丝披散,一身青衣的白清与白衣的池玖忆对饮,皆不语。

  池玖忆自是不可能再穿红袍了,红袍已被白清烧得一干二净,余烬都被扫干净了。

  又饮了半壶,白清面上无丝毫醉意,但池玖忆好像醉了,池玖忆的确醉了。

  醉的人总是“不可理喻的”,池玖忆也不能幸免于难。

  “为何要闭关?为何不予我一封信笺?为何不是在何处归来山?”此三问怎看也不该是池玖忆会问的,又确确实实是池玖忆诚心发问。

  白清闻言放下酒杯,眸中是不可忽视的清醒,平静答道:“不为何,我从未想过这些。”

  池玖忆闻言倒一怔,半刻才低低笑了几声,是苦笑。再抬眸时,池玖忆又是温柔眉目间充满深情了,似请求又似述说:

  “至少,至少立冠时再离开何处归来山。”

  天下人中能将池玖忆逼成这样的人,仅有白清了,可白清却不知。

  “凭什么?为什么?”

  这次池玖忆答不上来了,不敢去看白清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眸,亦不知以何理由回答,只好是又饮了杯酒。

  酒入愁肠,七分化为情,三分苦于心。

  白清动了,未颦眉、未垂眸、未有情感波澜,半起身伸手去够池玖忆手中的酒怀,道:

  “池玖忆,你喝太多的酒了,醉了。”

  池玖忆有理由了,酒杯在石桌上骨碌,他伸手握住了白清的手,眉眼一弯道:

  “凭我尚能管管你,你还想管着我,就这样,先留在我我身旁别走,好不好?”

  白清抽回了手,站直了身,毫不留情地把桌上的酒壶扔向树根。酒壶碎了,酒水洒得到处皆是。不留情面做完此事,白清才回首首看向抬头望他的池玖忆。

  “……,嗯。”

  两次好不好,得到了两次同样淡然漫不经心的“嗯”。

  池玖忆又笑了,释怀一笑。他越过桌,仅在白清面前半丈中伸手替白清拂下了肩边一片落叶。

  而白清下意识挡住了池玖忆的手,再反应过来时面对池玖忆略显惊愕的目光,收手却立,声音如秋风轻飘飘刺痛了池玖忆。

  “拿开你的手,别碰我。”

  一字一句,寒比秋风,刃比剑刀。

  片片落叶无声惊,醉酒酿情苦心。

  话音未落,白清便转身欲离去,但池玖忆好像醉了,醉得白清不得不重返。

  白清是不知池玖忆怎么能醉的如此不可理喻,总之他将池玖忆送回屋后,池玖忆发酒疯了。

  镂花门早已闭上,白清想打开也无济于事,因他此时被池玖忆压在了镂花门后。

  池玖忆疯了,是真的疯了。他双臂将白清困于怀中,白清挣脱不开的,是他先趁其不备的,是他疯魔了。

  白清的衣衫早乱松散了,外袍被脱下,中衣褪至肘关节处,里衣也被强扯露出了白嫩的肩膀,不用想,是池玖忆干的,还是一气呵成。

  白清根本来不及反应,池玖忆便入魔了般咬在了他的右肩,双眼微瞪,白清不禁吃痛一声:“嘶!”

  池玖忆尝到了白清的血,冰冷的,像舔了块冰,冷到他唇齿了。

  “我说了,别、碰、我。”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白清握紧了清旻,鲜血染上了雪白的剑身,白清低首俯视池玖忆,好似高高在上般问:

  “池玖忆,酒醒了吗?”

  脸上根本没有醉意的池玖忆又是苦笑,抬臂盖住了双眼。清旻刺入他胸膛又被拔出卡在了他脖间,他竟然还能笑出来,当真是又疯又怪。

  从白清说“拿开你的手,别碰我时”,池玖忆便醒了,他向来难醉易醒。

  可为什么还要装醉呢?因这样池玖忆才能自私短暂地拥有这缕清风一瞬间。

  白清裸露的右肩上已不渗血的伤口就是池玖忆咬的。那一瞬间,池玖忆仿佛独占了白清,他的白清。

  可喜欢的人无情无欲,不知情为何处,哪能懂啊。

  见池玖忆不出声,白清收走清昊,抬左手捂住了右肩的伤口,睨了一眼池玖忆,转身猛然打开镂花门就走,丝毫不顾已坐起的池玖忆。

  报复心极强的白清自然是报复了回去,徒手开胸膛,差点就捏爆了池玖忆的心脏。

  一切都那么得像,只是一切不同以往。

  那次,池玖忆留不住白清了,因重复了三遍的“别碰我”。

  ……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昔人船头醒,双眼闻春色。

  坐起身,白清揉了揉沉重的头,青丝仍在船板上散开,他打了个哈欠心道:又是一场忆往昔的梦。

  潮平两岸阔,风还一帆悬。白清的小舟没有帆,倒是有长风相送,送他抵岸边。

  扒开衣领,白清对着江水看右肩上的疤痕,二十多年了,竟还在。

  江水无故起波澜,破碎了白清。

  白清是照不得镜子的。他一照,镜子就立刻粉身碎骨,这江水便是个好例子。

  伸手,风化匕首,白清握着匕首对向了那个疤痕。

  美人半肩裸,春色犹不及。持匕向血肉,心无半分情。

  但最终,白清还是没下手,随手将匕首一抛,又躺下了。

  那双琥珀黄的眼眸仿佛如冰裂纹般,出现了裂痕。

  秋风也似瓷,易碎易裂难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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