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三千五百年隔太多
路归来与路千明想不到,会议时间提前了。
才九月末刚刚入秋,银杏叶还未金黄,有人便等不起了
花满鸾和花时人等不了,她们过于心慌了。
三千多岁的她们从来正面对上过如此强悍的对手,花时人引以为傲的一切在那位不明来者面前不堪一击。
花家书阁中绝大多古籍付之一炬,四大家人的藏书又有多少幸免于难?异管局的许多籍也不见踪影,查监控毫无线索,资料部门全人员竟异口同声现有资料仅那么多,全局百分六九十七以上的人都认同,禁制从未被触发过。
精神系最强者看过几乎所有的记忆,没有丝毫篡改的痕迹。
白清篡改他人记忆早已练,能力又远在别人之上,谁能看出?
就连什么新人登记,白清都是做假象,电脑中根本没有他的资料。
凝语只记得,那天仅来了一个姓路的新人,好像有一缕清风,但她与那缕清风没有任何交集。
白清易容后的面貌太具辨别度了,即使扩大范围也根本找不到长相如此清秀的。
花满鸾与花时人还有寿命,可她们怕他等不到。
整场会议听下到,路归来与路千路只听出两件事。
他们要去墓中,风术老祖白不染的墓。
哈???
谁的墓???
风术老祖白不染???
异想天开!
这花家长使张嘴便是胡说八道,什么今灵气衰退难有成仙者,风术老祖算得后世如此,故留仙机于墓中,得者可半步成仙、继承所有风术派秘诀,连长生不老都能唬出。
但会议过后,路千明还是写了封信由风灵递予白清,希望白清能阻止这场闹剧。
南山入秋早,已是银杏叶有黄。
白清又把黎散赶回何处归来山了,若黎散擅自闯入,十二巨傀儡能把黎散再逐回何处归来山。
白清不喜欢黎散,一种莫名的疲乏感,比懒还难适应。
秋意浓化酒,盈神作睡意。
还未睡下,风灵递信。
白清不常用手机什么的,不像跟不上时代的老人,只是不需要。
接过信一看,全文仅七十来字,他只看出二十来字:花家俩长使给一群人洗脑要去掘了你的墓,已出发。
先沏上一杯红茶,白清不紧不慌。
他不信有人能寻到他的墓,何况千百道坎与万般难,无须惧。
可如此一来睡意全消了,不知如何入睡。
眸光一动,他给黎散写信。
花笺一纸十来字,寥寥几语何需多。
白清没有信使,他不用青鸟递信,他很少写信予人,偶尔落笔二三封,风灵去递。
风会将我想说的一切,转述于你。
想着些许事,放下床幌,白清便是长睡不消秋意。
闲吞无邻并,笺来邻百里。鸟缩院中树,月推朱漆门。
暂去还复来,幽声无言语。
笺中无言事,新火煎茶杯。
他喝到白清为他所备的茶,尚温未凉,是青茶。
棋局无子动,影作黑白子。月斗一二局,胜负无人意。
青鸾想不到,黎散挥袖一笑说“吃茶去”,竟还真是只吃茶,静看白清睡颜不语,也不趁人之危动手脚。
替白清理好发丝,便静静地看着
在许多许多年前,他们便是如此。
夜中的凝视不同于白日,夜中的凝视带着静悄悄,带着心脏的跳动声。
黎散的眼眸应是染满爱意。因他在看他所守护的爱人。
柔软热烈的气息掠过眉眼,雪白的睫毛一动,风是不会安静的。
仿佛能听到一声叹息,为何叹息?
大抵,是因黎散在想他的爱人何时才能想起他,想起那场刻骨铭心的千年之恋。
白清的双眼是晶莹的,十分奇怪,可能因不仅南山入秋了,白清的双眸也入了秋,初秋。
“我吵醒你了吗?”
浅蜷入褥缓打哈欠,轻摇首。
黎散轻笑声:“那大可再睡会,时候不晚。”
“我睡了多久。”
“三四个时辰。”
垂下的眼睛一顿,抬起懒懒问:“你来了多久。”
“不早。”
当你想见我时,我便来见你了。
“月色何时落。”
撩床幌,黎散从被褥中扒出了白清。
白清眨了眨眼,显然意识模糊,尚未清醒。
“别想了,”黎散将白清拥入怀中,在白清脖颈处细嗅,笑言,“月色永不落。”
白清沉默了。
“呯”的一声,黎散被赶出门外。
青鸾惊起,却见黎散靠门不由笑了,直觉这家伙除了谈恋爱脑子里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白清本就是要赶走黎散的,黎散知道,可他不甘,于是他拿来了一个拥抱,白清不情愿的相抱。
清风入怀,尤为心安。
青鸾留在了南山,而黎散追上了白清。
黎散对白清便是如此,不离不弃不能概括,应是执迷不悟、至死不渝。
白清也想不到,他们竟还真找到了墓。
因路千明与路归来在队中,白清没有让虎蛟苏醒,淡看那群人声势浩大入了石门。
石门之后真真假假迷花眼,唯有龙潭之下才是真正的入口。
黎散面对着虎蛟,笑而不语。
他都不肯伤我了,你又凭什么伤我。
虎蛟用沉睡了近百年的脑子一想,果断放行。
沾了契主气息的就是契主的东西,契主的东西约等于契主走!放行!
所以这一路来,黎散走得异常顺畅。
白清的气息难长存,就算是见贴身的手绢,离手半个时辰,哪还残留着白清的气息。却不知黎散是为何,自己都嗅不出自己身上哪有白清的气息,可白清的东西都能识出。
这让白清疑惑重重,转念一想又不管了,接下来进墓室前还有三重幻境,凡进者皆须经过,白清也不能例外。
一生二,三生三,三生万,三重幻境不过者,永远用于无尽幻境之中。
白清无欲无情无心魔,这三重幻境皆是空白,一如那些被遗忘的记忆。
黎散可就不幸了。
第一重幻境为欲,不出所料,正是“白清”。
黎散许是该轻叹一声。
“池玖忆,”“白清”的声音照旧似风无根,漠然道,“三千五百多年了,许久未曾相见。”
是啊,三千五百年末曾相见。
浓重的黑暗退去,“白清”显现身影。
天蓝色水墨江南长袍,如瀑的过腰青丝玉色发带所系,轻挑薄情唇,垂下星汉双眼,腰间佩玉似青鸾,马坠金线朱珠。
玉指绕发带,歪首如斜倚,“白清”冲之一笑:“黎清穆,我就是你的所有欲望。”
这话,倒也不错。除开“白清”,此处仅余黑暗。
“黎谢,”“白清”抬眸,颇为懒散,少了清冷,笑道,“你不想将我永远困在你怀中,看我在你身下叫欢,对你欲罢不能吗。”
“你一点都不像他。”
“白清”挑眉一笑:“你心知肚明我不是他,但我是你的欲望,你是清楚的。你就是想独占他,让任何人都触碰不到他,让他眼中内心唯你一人,依赖、爱恋你,令他成为你一人之所有物,独属于你。”
死寂片刻。
“他笑时不弯眉眼,”黎散仿佛在述说,“仅是眸中深上片点笑意,却如见人间红尘世。”
一眼红尘,百世沦陷。
消失前,“白清”嘲讽一笑:“黎散,你永远都得不到他。”
“这话,还轮不到你来说。”
心之了了,不为所惑。
第二重,是情。
没成想,黎散要面对的竟是自己,或说,是“池玖忆”。
红袍散发的“池玖忆”。
这“池玖忆”不知是否从“白清”那学来了刻薄,一开口便是:
“你觉得,你凭什么能爱上他。”
黎散想了想,却道:“你不像我。”
他只知不甘心,不会去想这些。
“你连半仙都不是,拿什么去爱他。”
这倒也是,无话可说。
“你护都护不住他,他为什么要回应你的爱意。”
黎散的指尖动了动。
“三千五百多年前,你无能为力,现在,你又怎么去爱他。”
记忆的枷锁再次断裂几根。
黎散动了,只道:“与你无关。”
“的确与我关,可你别忘了,他不爱你。”
黎散可能有些不悦了。
“这三千五百多年,你连触碰他都做不到,你竟还想护着他。他从不是你怀中的清风,你未曾拥有过他。”
这一句一句,如剑锐利。
看来最懂得伤自己的,除了自己的爱人,只剩自己了。
“他不爱你,他将你遗忘了,这三千五百多年来,他已经不想去爱你了。”
黎散已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他更想杀了这个“池玖忆”。
“爱上的是看着长大的人,又是看着自己成长的人,滋味如何。”
“闭嘴。”
直面自己的情感,也许会有些难,但黎散只想看见白清,不见白清不心安。
他泯灭了另一个形式上的自己。
第三重,是心魔。
人皆有心魔,只是有另一种叫法,所恐惧之物。
可黎散只瞧见了无穷的黑暗,像有谁轻捂住他双眼不许他瞥见一切。
寂静仅闻心跳声,未闻风声。
他从不知自己的心魔为何物,会是这无边黑暗吗?
奇怪。
应有清风穿廊来,淡拂二月杏,不倚不靠不坐不凭栏,却闻轻叹声。
心魔幻境已破。
风铃微响,白清略是错愕回首。
黎散竟过了?
为何他能被放行?
今日会有太多的出乎意料,白清不曾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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