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殡仪馆的扫描
人无法选择何时出生，也很难选择何时死亡。所以没人会赶在周末到火葬场报到。不过，死者的家属一般会挑这个日子进行火葬，以便死者的生前好友能抽出时间来吊唁。
所以，一行人到达“万古长青殡葬事业管理所”的时候，这里也是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一群群的人不知所措地聚集着，也不时从远处灵堂传过来悲痛哭声，但这里总体保持着安静祥和的气氛，尽管给人感觉是人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压抑，好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亡魂。
聂晓倩略带调侃地看着丁一。是的，就在这个火葬场的北门口，在那个浓雾深深的午夜，他们第一次相遇。
“过会带你认识一下上次陪我出来的管理员，李爷爷。”聂晓倩嘴角微挑，在丁一身旁低头前行。
丁一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确实是一个老人陪她一起出来取外卖的。
“李爷爷命硬心慈，在这工作了快二十年了。经常彻夜值班，那时我们做实验的时候，帮助特别大。”聂晓倩介绍。
“那次你真吓到我了。”丁一有点埋怨地说，“主要是你还穿个汉服。”
李进从后面过来打断两人的说话，把聂晓倩拉到一边，悄悄嘀咕着，丁一仿佛听到什么投资人，商业计划书的什么玩意。
反正李进一看丁一和聂晓倩走得近，他就不自在。
邵云峰背着一个大箱子跟上丁一。估计他们还是把监测设备背过来了，但大家也有心理准备，在这样场合，都不能指望死者家属接受我们在现场拿着设备在遗体上作扫描什么的，太不敬了。
“丁一，过会你在哪看到蓝光，你给我个信号，我拿球形天线捕捉一下，看看噪音情况，做个对比记录。”
丁一点头答应，转过身去。看到庄以诚双手比比划划，和走在旁边俯首贴耳的张若萌讨论着什么。张若萌则连连点头，表示着赞同。
一队人举着一个花圈经过一行人身边，队伍里除了走在前面几个人头上扎着白色麻布，腰里系着白布条，后面的人都面带肃穆，向灵堂前进。
张若萌叫住大家，“丁一，我们先在这里观察一下。”
环视四周，和丁一预先设想的不同，他发现这院里基本没有蓝光。丁一再向远处看去，发现在场区深处，大烟囱附近有浅淡的蓝色光亮。
丁一向邵云峰打个手势，示意他那边可以看到蓝光。他连忙取出设备，跟着一起向里走。
离操作间越来越近了，丁一看到操作间里的一个推车上用白色绸布盖着的一具遗体，那个绸布上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在推车上，飘着极淡的蓝光，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吹散。
丁一把蓝光具体位置给邵云峰做了说明，又转头对张若萌说，“丁一可以开启系统了？”
张若萌询问了一下庄以诚，并得到了肯定答复，就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掏出来，就带着其他人向旁边墙根一个僻静处走去。
丁一半闭着眼，心中默念：“开启。”
视野明亮起来，丁一接着发出【感应】指令，并紧盯着蓝光。还是那个绿色聚焦框，闪闪烁烁地顺着丁一的视线，框住蓝光位置。
丁一没有急着做【分析】要求，而是向周边看去，寻找那个蓝光的主人。
也许是那蓝光太微弱，他一时也没发现魂体位置。丁一刚想去找张若萌，却发现操作间外的窗户根下，蹲着一个身体呈半透明的老人，戴着一个老式带帽檐的帽子，在那里默默地抽烟。
可以感觉到，这个老人的身体颜色比那天刘小梅的要浅得多，如果不仔细看，真是发现不了他若有若无的身形。
丁一立刻凝视着他，心中默念“感应”，看到聚焦框套住了那个老头，又默念“分析”。
大约十几秒过去，视野里显示出：
【分析结果】：不明粒子体（人类魂体）
【姓名】徐国庆
【年龄】81岁
【状态】死亡
魂体外置：魂体末态，中和度59%
【威胁指数】无
【防御指数】无
丁一猜想这位就是操作间推车上那位的“魂体”。丁一眼睛不离开徐国庆老人的魂形体，慢慢退到墙根。项目组几个人在那里正在同步搜神机的数据记录。
张若萌神情很紧张地看着丁一，“发现了？那个徐国庆在什么位置？”
丁一用手向那个老头的位置指过去，“那个窗台下面，旁边有棵松树，花坛后面，他蹲在那儿抽烟。”
李进一边向那个方向看，一边对照着笔记本上的信息。“系统上看不到哎。那块空空荡荡的。”
聂晓倩站在几个人身后，躬着腰盯着笔记本，嘴里嘟囔，“丁一，你开了【灵视】了吗？什么也看不见啊。”
丁一看了一下视野，【灵视】的符号是亮的，已经是开过了。
丁一看项目组老师同学们都有些兴奋，便自告奋勇去找那个老人说说话。
庄以诚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不要纠缠，快去快回。”他说。
有了上次和刘小梅对话的经历，丁一的胆子大了不少，他怯生生地走过去，离那老人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对着他喊：“那个.......徐......徐爷爷！”
那老头低头抽烟，被丁一的叫声惊醒，抬头看了一下，又担心不是在叫他，转头向身后看了看，又再次看着丁一，站了起来。
满眼老泪，充满惊讶，“你.......你叫我？”老人开口了。
“是，徐爷爷。”
“你.....你认识我？”老人家又惊又喜。
“我看得见您，我知道您已经.......已经过世了。但我能看到您现在的情况。”
“你......也？这么年轻？”
丁一看老人把他当成同道中人了，“不是，我还没有。我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看到......看到您。”
“我还以为我.......唉！”老人把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但那支烟屁股并没有在现实世界留下什么痕迹。
“爷爷，我问您点事？”丁一斗着胆子。
老人用树皮一样的手抹了一下鼻子，把鼻涕和眼泪一起抹在手上，又把手在裤子大腿后部擦了擦，“嗯，你问。”
“您现在.......现在是什么感觉？”
老人一愣，环顾了一下四周，“和平时差不多，就是抓不住东西了，轻飘飘的。”
丁一抬头看了下太阳，“那您不怕晒吗？”用手向天上指了指。“我感觉还好，但觉着越来越飘了，估计........估计........要散了。”
“您......过世多久了？”
老人神情一豫，“这个状态，差不多，两三天了。”
“爷爷，其他的我也帮不了您，您要是有什么想和家人说的，我可以帮您带个话。”
老人看着丁一沉默了一会，好像在想事情。
“小伙子，谢谢你。我想想吧，也没什么放不下的。”老人用手背抹一下眼睛。“你和我儿子、闺女他们说，我去见他妈去了。别为我伤心！”
老人又向远处一指，“我也不害怕，这么多人陪着呢。一起走，没啥！”
丁一顺着他的手向远处望去，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爷爷，这没别人啊？”丁一问他。
“啊？你看不见他们？都和我一样啊，小伙子。都是这两天过来的。”
丁一凝神向远处仔细看，默想：“感应，加强感应。”催促搜神机加大扫描力度。
丁一的视野由明到暗，由暗到明进行了一系列变化，系统应该正在调整，但视野里还是一无所获。
“爷爷，我看不到他们。那祝您长命........不是，祝您一路走好！”丁一看庄以诚正打手势让他回去，就给老人鞠个躬。
丁一刚刚转身，老人又叫住他，“哦，对了，小伙子，你过去和我儿子徐红革说一声，让他把我那付老花镜的眼镜盒烧了给我！里边有他妈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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