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甲子的悔
接到秦宇电话的时候,曾宏也正在窗户边看着法令观察员乙丑表演。
昨天的常议会启动了‘维稳定、促发展’小组,乙丑作为负责治安的副组长,这种群众事件自然也是由他去处理和负责的。
处理得好与不好都由他负直接责任,也负最大责任。
虽然明知道乙丑在抹黑自己,话里话外都在将群众的情绪往更加激愤的方向推动,但曾宏并没有打算立刻下场。
他已经通知负责搜救工作的朱然县丞返回,并同鼠头乡的乡令一起,将昨天参与搜救的人员名单,和该发的工钱一并送来县府。
现场点名发钱,不但能将人群里真正的诉求者和恶意闹事者区分开来,还能当众给乙丑一个响亮的耳光。
如果昨天没有做好安排,或者说安排得不到位,为什么能快速反应,不但搜救人员的名单记录详细,连所需支付的现金都早已经准备齐全?
群众只是淳朴,并不是痴傻,当工钱到位后,激愤的情绪自然就会得到缓解,也就能静下心来思考谁是真心对待他们,谁又是恶意挑拨鼓动。
至于两名落水人员,据巡捕副局长汇报,两人确实是受人指使离开,并已经锁定了其离开的车次路线。既然没有真的死亡,又知道其去往的城镇,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两件诉求都已经有了答案,再继续闹事者就不问可知,全是恶意闹事之人,尽可抓之。
本来就是乙丑和丙子两人临时策划的一次漏洞百出的事件,化解起来自然轻松,如果没有黄峰的那个电话的话,曾宏已经下楼去稳定大局了。
牛大来昏迷不醒!
虽然这个恶意伤人,袭击县令的人,就算被当场击毙也属于正当防卫、合理合法;虽然回到县城后,第一时间对他做过身体检查,就算真的死了也怪不到曾宏头上,但也确实给了那些恶意闹事者一个继续闹下去的理由。
就很恶心人。
特别是在这个佛代会即将召开的时候。
正如丙子对甲子所说,那些压着他上位的,不一定需要什么具体的过错,一个掌控不足、能力不足以胜任,就能让支持他的领导无言以对。
拿起电话,曾宏看了看人名,直接接通。
“我是曾宏,牛大来怎么样了?”他开口就问。
“已经醒了,没有任何后遗症。”听出曾宏话语的急切,秦宇直接给出定心丸,不但告知现状,更是确定后续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行,如果确定其身体没问题的话,你将他带到县府来。现在他们村的人在县府请愿,其中一件事就是说咱们害死了牛大来。
你带牛大来过来露个面,正好现在有市里的记者在,不但能解决当前的问题,连继续搞事的机会都给某些人断绝掉。”
群体事件无疾而终,注定会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对于曾宏来说自然是轻松愉悦,对于乙丑和丙子,甚至是刚刚升起希望就被掐灭的甲子来说,都是很苦闷的事情。
副观察员办公室烟雾缭绕,三人一如昨晚吃饭时候的表情。
表情一样,心思却又各不相同。
如果说昨天晚之前大家还都是一条心,都在谋划着怎么阻止曾宏上位的话,那么如今的甲子所思所想,就已经变成如何与这两名危险人员划清界限的问题了。
不用想,刚刚乙丑处理事件的态度已经将他彻底暴露。如果曾宏不傻的话,自然能从中领悟出事件的真正推手。但曾宏能是傻的吗?
一个被确认的搞事情的人,却第一时间来到他甲子的办公室,还一呆就是很长时间,要说不让人怀疑彼此的关系,不怀疑是否又在谋划什么新的事情,这可能吗?
反正他甲子要是处于曾宏的位置上,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真的是没法赶人啊!两人已经疯了,不但下定决心要破罐子破摔,还顺便要拉着他一起垫背。
软语安抚没用,说自己有文件需要处理也不行,两人就仿佛是真正的痴傻般,对话外之音不闻不问。
强势赶人更不行,以前合作得过于亲密,一旦翻脸,不但更加直接地暴露出几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可能被两人再泼上一瓢脏水。
真是悔不当初!
当然,悔的不是收了不该收的钱,只是后悔没有避开这两个疯子而已。
“你现在想要抽身,可能吗?姓曾的一旦上位,你确定他会让你全身而退?”
乙丑狠狠地吸了口烟后说道,“昨晚上咱们一起吃饭,你觉得会没人知道?今天就出现这个群体事件,你觉得别人就不会联想?
都是准大德级的人了,就不要再那么天真好不好?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对你网开一面,你认为可能吗?
官场就没有仁慈之辈,他要但凡心软一些,都早已经被踩进了泥潭,又怎么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让人无从反驳,却属于偷换概念,将甲子和他们两人所犯的事情等同了起来。
甲子自然是知道其话语里的意思。既是劝解,也是威胁!所以没法反驳。
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一旦明确指出其言语漏洞,将双方所犯之事分出个轻重来,其割裂之心就显得过于急切。
急切就是结仇!
别人还没到山穷水尽呢,你就忙着划清界限,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那个牛大来又是怎么回事?以你们的魄力,既然已经做了,总不至于半途心软吧?”
既然摆脱不开,就不如多了解一些。他也确实是好奇,这两人明明已经疯了,既然有了用杀死牛大来来给曾宏制造麻烦的想法,自然不可能中途心软。
但牛大来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前来为曾宏证明,这就让人很费解了。
按正常逻辑来说,乙丑两人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事情就该做到万无一失。退一步说,就算是事没办成,牛大来该怀疑的,也是曾宏的报复才对。
“本来是让人带着浸满了助眠药水的湿毛巾进去的,正常来说,那个牛大来应该是在熟睡中窒息而死。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数,咱也就不得而知了。
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一次委托,咱总不能为了这已经成为定局的事,再去询问一次原因,给自己平添一次暴露的危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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