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作死的节奏

方宇接通电话，柔声道，“清柔，怎么这个时候有空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苏清柔边走边说，“我刚开完会回到社里，还没上楼呢。”

  方宇关心的问道，“你还没吃饭？”

  苏清柔说，“没呢，路上买了个汉堡，一会上楼吃。”

  方宇说，“以后少吃点这种垃圾食品。”

  苏清柔说，“我知道，偶尔吃一回，再说了，外面饭店的你以为就干净啊，都一样。”

  方宇嘱咐道，“以后实在赶不上吃饭，买点水果吃。”

  苏清柔娇嗔道，“知道啦，别为我操心，你自己注意身体就好。”

  方宇问道，“有事？”

  苏清柔直截了当的说，“姜英才被带走了。”

  方宇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苏清柔说，“昨天晚上，我是刚上午开会的时候听说的。”

  方宇疑惑的问道，“白少华不是前几天刚来临海吗？”

  苏清柔说，“你等一下啊，我进电梯了，可能信号不好，别挂。”

  约莫过了不到两分钟，那头的苏清柔接着说，“白少华去临海当天晚上就回来了，他去干什么我不知道，但姜英才昨天晚上就来了京都，一下飞机就被纪委直接带走了。”

  方宇说，“虽然有些突然，但并不意外。”

  苏清柔说，“现在白家也被监视了，未经允许不得出门，把白老爷子气得病倒了。”

  方宇问道，“白老爷子多大了？”

  苏清柔说，“好像九十了吧，我印象中他比我爷爷大五六岁。”

  方宇叹息道，“这才刚刚开始。”

  苏清柔哼笑了一声，说，“现在京都暗流涌动，和白家走得近的人恐怕日子不好过了。”

  方宇说，“只怕白家只是一道开胃菜，大菜还在后面呢。”

  苏清柔幽叹道，“谢老爷子刚走，白老爷子再出事，快年底了，京都还真是热闹。”

  方宇说，“反腐的形势很严峻，再不加大力度，经济改革会越来越困难。”

  苏清柔说，“行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你上班了吗？”

  方宇说，“上班了，今天第一天，不过一上班就被叫去市里开会了，刚回到医院。”

  苏清柔好奇的问道，“你去市里开会？开什么会？”

  方宇如实说了一下，最后问道，“你认识杜海山吗？”

  苏清柔回答很干脆，“不认识，这人是谁啊？”

  方宇说，“江州市专职副书记，以前在东海的时候在我爷爷身边工作过几年，后来去了京都，今年才来江州，来了没多久就去党校学习半年，上周刚回来。”

  苏清柔说，“那安排他去应该是有目的的，前面已经空降了一名纪委书记贾洪亮，同一个地方空降两名重要的常委不多见。”

  方宇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现在还有人惦记要来呢。”

  苏清柔说，“你是说谢老爷子的秘书吧？他去不了江州，可能是去淮都市，还没最后确定，谢老爷子走了，事情就存在变数。”

  方宇喟叹道，“上面安排的人太多了，不是好事，位置就那么几个，外来的多了，本地的干部就没机会了。”

  苏清柔说，“江南省总体来说干部素质比较高，上面有意想调一些去其他省市任职，用他们的理念和经验带动其他省市经济发展。”

  方宇笑了笑，说，“干部交流是有必要，但也有弊端，江南每年给国家的贡献那么大，也需要一批年富力强的干部，把这些人调到外面去，再从外面调人进来，本地的经济就会受到影响。”

  苏清柔说，“两害相形取其轻吧，好在江南省的后备干部充裕，调几个出来不至于影响大局。”

  方宇说，“好了，你赶紧吃吧，一会该凉了。”

  苏清柔说，“好吧，老公，爱你哟。”

  方宇说，“嗯，爱你，老婆。”

  回到办公室，前脚刚进去，刘昕就尾随而来，笑盈盈的开玩笑道，“市领导下基层来了？”

  方宇转过身，笑道，“刘主任批评我吗？”

  刘昕捂着嘴“咯咯咯”笑了笑，说，“你得请客啊。”

  方宇说，“行，不就是喝酒吗。”

  卢红英不敢开自己师傅的玩笑，有些羞怯的笑了笑说，“看样子中午没少喝。”

  刘昕转头看着卢红英，说，“红英，你出去一下，我跟你师傅说点事。”

  卢红英“喔”的一声，老老实实的站起来朝外走。

  方宇说，“啥事搞得这么神秘？”

  卢红英刚走到门口，陆晓婷走进来，刘昕见状，说道，“你又来干嘛，出去出去。”

  陆晓婷说，“我给方大夫送快递。”

  方宇疑惑的问道，“哪来的快递？”

  陆晓婷说，“临海，好像是书。”

  方宇接过一看，立即明白了，叫住卢红英，“红英，这是刘教授寄来给你的复习资料，你拿着吧。”

  卢红英“喔”的一声，快步折回来，拿着快递，然后拉着陆晓婷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方宇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客气道，“刘主任，坐吧。”

  刘昕坐下后，身体前倾，  靠近方宇，低声说道，“胡海华开始搞事情了。”

  方宇“嗯？”的一声，皱起眉头，问道，“搞什么事？”

  刘昕说，“他被撤职心里不爽，也不想让别人好过，乱咬人呗。”

  方宇很是纳闷刘昕怎么知道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昕说，“切，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告诉我啊。”

  方宇笑了笑，说，“刘主任神通广大，消息灵通的，我哪能比啊。”

  刘昕“去去去”一连说了好几声，低声道，“胡海华的秘书赵金知道胡海华被撤职后，心里很慌，昨晚去找我家老爷子了，想让他帮忙跟萧家强打个招呼，别把他打入冷宫。”

  方宇问道，“赵金跟着胡海华多长时间了？”

  刘昕想了想，说，“也就三四年吧？我印象当中就是筹备撤县改市的时候，那会赵金刚毕业分到秘书科。”

  方宇继续问道，“你家老爷子对他了解？”

  刘昕说，“赵金的父亲和我家老爷子是同学，赵金进秘书科是我家老爷子关照的。”

  方宇接着问，“赵金对胡海华做的事不知情吗？”

  刘昕说，“怎么说呢，要说一点都不知道也不可能，但胡海华这人挺鬼的，知道赵金的父亲和老爷子的关系，所以，很多时候出去办事不带赵金。”

  方宇说，“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领导会用一个自己都不放心的秘书。”

  刘昕说，“他是迫不得已才用赵金的，筹备撤县改市的时候，他三番五次找我家老爷子，要把他原来的秘书安排一下，那人是他的亲戚，我家老爷子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最后给他安排了。”

  方宇说，“不就是税务局的郝建秋吗。”

  刘昕说，“是，当时实际上反对声挺大的，我家老爷子出面做了好多工作，有不少人还在背后议论，说我家老爷子是不是收了好处费，弄得里外不是人。”

  方宇说，“所以胡海华用赵金是还你家老爷子人情？”

  刘昕说，“算是吧。”

  方宇问道，“那胡海华现在在搞什么事？”

  刘昕说，“一是在搜集萧家强的行贿证据，说他向杨明多次行贿，二是张文勤出轨被举报了却不处理。”

  方宇一愣，忽然想起来卓依然曾经说过，杨明每次回安兴，萧家强都要出面接待一下，刚开始市政府班子有关人员一起参加，送礼也几乎是公开透明的，后来只有萧家强出面，其他班子成员不参加了，尽管没有大额的红包，但小打小闹是有的，这要是被胡海华抓住把柄，也是一件很恶心的事，问道，“他找到什么证据了？”

  刘昕摇摇头，“应该是没有，我听赵金说胡海华先找的郝建秋，郝建秋没理会，现在这个时候，郝建秋躲他都来不及，哪可能帮他做这种事。昨晚上打电话给赵金，让他想办法找财务查萧家强请杨明吃饭的发票。”

  方宇鼻子冷哼一下，鄙视的说，“这就看出了他和萧家强的差距，非但心眼小，格局也小。他也不想想，省委决定萧家强代理书记会那么草率吗？任命一个干部首先就是要对他的廉政情况全面了解清楚，他现在找证据，是想证明萧家强有问题，还是省委的决定错了？”

  刘昕话锋一转，问道，“张文勤出轨是怎么回事？”

  方宇反问道，“赵金没说吗？”

  刘昕摇摇头，说，“没细说，只是说让他找张文勤的秘书，要周六夜里给张文勤打电话的记录，另外，让他了解一下张文勤和我们医院那位的关系。”

  方宇犹豫了一下，探过头，靠近刘昕，低声简要说了一下。

  刘昕惊讶的小嘴张成O型，好半天才说，“看她半老徐娘、其貌不扬的，还有这能耐呢？”

  方宇笑了笑，半开玩笑道，“瞧你说的，这事谁规定长的丑就不能做。”

  刘昕“噗呲”一笑，“不是说你们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吗，丑的都下不了手。”

  方宇说，“挡不住有人饥不择食呢。”

  刘昕说，“还是你们男人了解男人。”

  方宇挥了挥手，“打住，我可没那爱好。”

  刘昕揶揄道，“你当然不会，找了个貌若天仙的老婆，你找个丑八怪当老婆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经得起外面美女的诱惑。”

  方宇说，“扯远了，张文勤的事不要出去说，到底怎么处理现在还不好说，但我觉得她在这里应该待不下去了。”

  刘昕说，“我才懒得去说呢，没八卦的习惯。”

  方宇笑了笑，说，“你不八卦，你跑我这儿神神秘秘的说这么半天算什么？”

  刘昕举起粉拳扬了扬，娇嗔道，“你个狗东西，我不就是过来跟你说说吗，而且胡海华到处乱咬人，你和萧家强又走得那么近，别把火引到你身上了，我这也是关心你不是，真是不识好人心。”

  方宇说，“行行行，我冤枉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胡海华翻不起什么浪花的。萧家强的事，预先我问过他本人，省纪委也向江州市纪委和安兴市纪委了解过，没问题才上会研究的。胡海华所谓的行贿都是捕风捉影，杨明回来萧家强是接待过不少次，也送过一些礼品和红包什么的，但都是逢年过节礼尚往来，数额也不大，如果这都要算行贿，恐怕没一个官员干净了。”

  刘昕说，“那也不能大意，真要是上纲上线，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方宇说，“那倒是，放心，我提醒一下萧家强。”

  刘昕话里有话的说道，“俗话说，不作死不会死，他这么一折腾最后可能把自己折进去。”

  方宇蹙眉问道，“啥意思？”

  刘昕说，“他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自己没点数吗。”

  方宇说，“这话可别乱说，这次查了这么多人，也没人说他有什么问题啊。”

  刘昕嗔怪道，“你真是个呆子，现在查的这些人都是哪条线的？”

  方宇说，“张发良啊。”

  刘昕白了一眼方宇，佯装生气道，“这不就得了，除了张发良一条线的，就没有别人了啊？”

  方宇苦笑一下，说，“现在多数情况是民不举官不究。”

  刘昕向前探了探头，低声说，“市纪委已经开始调查了，你想啊，他就是一个公职人员，县级市的常务副市长，一个月工资能有多少钱？他老婆是我们医院妇产科护士长，工资多少也是明的，可他儿子女儿都送到国外，听说女儿去了英国还上了贵族学校。”

  方宇说，“哪能说明什么？说不定人家家里有其他合法收入呢。”

  刘昕随口说道，“屁嘞，祖祖辈辈农民，有什么其他合法收入。”

  方宇听刘昕爆粗口，笑了笑，说，“真粗鲁。”

  刘昕缩了一下脖子，咬着嘴唇笑了笑，接着说，“他作为常务副市长，几个重点部门都归他分管，人事、经费、项目，权力很大。有人反映他自己不收钱，给他进贡的人都是通过各种方式把外币给到他两个孩子。”

  方宇淡然道，“看起来很聪明，实际上也不难查。”

  刘昕说，“我听妇产科的人说，他老婆今天请假，说家里有事要休息几天。”

  方宇一凛，皱着眉头说，“不会是想着要跑吧？”

  刘昕摇摇头，说，“跑个鬼，纪委已经盯上了。”

  方宇说，“你真行，知道这么多。”

  刘昕白了他一眼，“给你一对卫生球。”

  此时，方宇的手机响了，拿起看了看，是叶梅打来的，正犹豫接不接，刘昕站了起来，说，“我走了，不影响你跟美女聊天了。”

  方宇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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