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如若人怨成祟

“事情就是这样。”很会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代替其他几位老友，把众仙和八重神子见面时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所以…神里绫人和八重神子，是分开与你们谈的？”洛木皱眉问道。

  按留云借风真君的叙述，神子和绫人似乎并不是为同一件事来拜访众仙的，甚至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想要从众仙处得到什么。

  绫人的问题都中规中矩，无外乎众仙眼中璃月之局势如何，稻妻的阴阳术和仙法之间的联系，希望众仙能够对稻妻之人保持善意之类的，都是普通的外交辞令。这位社奉行之长似乎真的是为了稻妻和璃月建交之事来打个前站。而且洛木相信以诸位仙人淡泊的性格，绫人很难从他们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八重神子……

  她拜访众仙，当然也透露了两国交好的意思，但话里话外，她问的最多的，还是一个人：

  惟神晴之介。

  据八重所说，这位晴之介是稻妻古早年间的一位大阴阳师，曾在数百年前造访璃月，求学仙法，同时也将稻妻的部分阴阳术带到了璃月。

  “不论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位阴阳师，百年的时光，即使是仙人的记忆也会被磨损，我等自然是都不记得了。”魈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

  人形的削月筑阳真君抹了抹下巴：“嘶……说起来我好像还有些印象，但也就仅限于……有些印象罢。”

  “八重神子问这位大概率已经逝去的大阴阳师做什么？”洛木沉吟着。

  “除此之外，她没有说些别的吗？”行秋问道。

  理水叠山真君狐疑地看向行秋，见魈点头之后才说道：“有，在我们给出答案之后，她还问了我们一个问题。”

  “她问我们：妖魔之怨易解，凡人之怨何如？”

  “那各位……是怎么说的？”

  “我等身为仙人，本就不该过多介入红尘中事。”留云借风真君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凡人之怨不似魔神之怨，积年难解，对这世间危害不大，自然也不必刻意出手处理。”

  说来也是，如若连凡人之怨都要仙人出手化解，那还要心理咨询师和人间法条有什么用。洛木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但隐隐地，洛木还是感到一丝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他试探性的看了看荧和行秋，只得到了两个同样疑惑的表情。

  “当那只狐狸听到我们的答案之后，表情似乎凝重了一点。”魈淡淡地补充道。

  连你都能看出来凝重了一点，那当时八重神子的表情得阴沉成什么样子啊。洛木苦笑着想。显然，八重神子从众仙的反应中得到了某些信息，可不论是仙人还是他都不知道。

  “安度马里，你怎么看。”洛木悄悄地问，人怨之事问魔神怨念，也算是专业对口。

  “我也不知道啊。”安度马里的声音微微发苦：“主人，我只是一段记忆，又不是当初那个瘟疫之魔神，有很多东西我也不知道啊。”

  【别问我，我只是个系统。】还不等洛木转火，系统就自己表了态。

  好吧，洛木无奈地叹了口气，向众仙坦言，自己也没什么想法。

  姑且就当那只狐狸真的只是为了寻找唯神晴之介吧，就算不是，自己这帮人也操不过来这个心了。

  洛木，冷静，你只是来度假的。洛木暗暗提醒自己。

  …………

  与此同时，璃月城。

  一条脏乱的小巷，衣着莫名暴露杂乱的少女蜷缩在巷壁一角，她把自己浓妆艳抹的脸庞埋在双膝之间，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她叫阿青，是璃月灰色产业中的一件“商品”。

  每个国度都有属于它的肮脏，这是无法避免的。蒙德自由的风中必定也有孩子被街头流氓殴打勒索，须弥勃勃的生机里也一定有身处贱民阶级的痛苦挣扎的人，至于稻妻……它的冲突已经被拿到了明面上，在战争和压迫面前，个人的苦痛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璃月是契约之国，交易是根植在这座城市的本能。在七星的监察下，大多数交易都能以合法且人道的方式完成，但，总有一些阴暗的角落，手眼通天如凝光之流也不能关注得到。

  而就在这些阴暗中，黑色的贸易链条逐渐成型，卑劣的交易在契约的名义下横行，罪恶成为了买卖的底色，而被贩卖的，是人的身体与尊严。

  阿青就是这样，她的父母，为了五千摩拉和他们那个欠债的儿子，把阿青卖给了某个笑得如同一条毒蛇的肥胖男人，阿青不知道他是谁，她只知道，其他的女孩都叫他“老板”。

  她也要叫他老板，虽然他强行夺走了她的身体，用最肮脏的方式。

  阿青不是没有想过寻求千岩军和七星的帮助，但当她看到，一个勇敢的女孩子在这样做了之后，被老板绑住双手，吊在梁上整整一天一夜，她害怕了，最后一丝勇气也在纯粹的暴力面前飞快的熄灭。

  没有人生来就愿意做一只沉默的羔羊，但羔羊是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是否沉默的。

  在浓浓的雾气中，阿青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可不知是不是因为衣衫过于单薄，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有的，只有绝望，无穷无尽的绝望。

  她曾经那么爱这个世界，那么相信作为当权者的璃月七星，她第一次见到玉衡星时就暗暗发誓，自己要成为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但现实呢？她没能成为刻晴那样的女子，相反，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已经堕落成一个连七星的面都不配见的肮脏的女孩。

  在她灰暗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光点，那个经常鼓励她的少女在某一夜莫名的消失了，帮他挡下客人诘难的少年被卖到异国当奴隶……这个世界已经不愿意施舍哪怕一点幸福给她了。这个没有光的世界，再也没有人在乎她了。

  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它们就像层层的帘幕，帮这个逃跑的女孩遮住所有追索者的视线。

  同样，也挡住了所有想帮助她的人的。

  看着眼前厚厚的雾气，阿青突然觉得：死在这样的天气里，似乎也不错。

  正好，手边就有一片锋利的钢材断片……

  阿青的手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无比果断地握住了那片钢材，她惨笑着站起身，缓缓走到了巷口。

  街上空无一人。因为这诡异的雾气，大家都缩在家里，没有人会看到，一个绝望的女孩孤独地死在街头。

  阿青这么想着，可当他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站在街对面四层小楼的屋顶，那个身影张开双臂，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

  看来，这次的旅行，不会孤单了。阿青幸福的闭上了双眼。

  咚的一声闷响。其中还夹杂着血流激射而出的沙沙声。

  这一日，璃月诡雾已盘桓近半月，共发生谋杀案9起，自杀事件15起，原因未明。

  如若人怨成祟，此世早已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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