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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比较聒噪


杨行密的弘农杨氏是假的,王夫人的太原王氏是真的。

  有族谱,有传承。

  当岳丈把历经战乱也要小心保存的族谱呈现给徐知诰的时候,徐知诰虔诚地抚摸着古老的纸张。

  “贤婿,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贤婿都要好好对待小女。”

  岳丈的意思,徐知诰明白。

  夫人的出身可以给他提供很多助力。

  他不仅仅是徐温的养子,还是太原王氏的女婿。

  多么好的一层光环。

  所以,他虽然宠爱宋福金,但不许她越过王夫人。

  徐知诰自认为一向自制力惊人。

  他可不是杨渥那种沉迷享乐的废物。

  他知道什么是分寸,他也懂得怎么样让后宅足够平衡。

  但是玫姬的出现,似乎打破了所有平衡。

  这个女人像是玫瑰花成精。

  又香又艳。

  徐知诰留连在她的屋子里面,忘乎所以。

  玉山公主出生后不久,李景迁也出生了。

  生母就是玫姬,现在大家管她叫玫夫人。

  而宋福金大家叫她宋姬夫人,加一个姬字区别正室。

  玫夫人却不用。

  玉山公主的母亲死得无声无息,早就被人遗忘。

  玫夫人在生完孩子之后,看起来越发迷人。

  整个徐府回荡着玫夫人的笑声,清脆如金铃铛。

  徐知诰喜欢这个声音。

  他在玫夫人的寝室里面,挂满了金铃铛。

  “景迁有贵人像。”

  徐知诰抱着玫夫人说。

  “他才生出来,哪里能看出来贵不贵呢?”

  玫夫人说完又笑了。

  她笑得样子太魅惑。

  “我说有便是有的。”

  “那奴家有没有贵人像呢?”

  “你有国母像。”

  “老爷好会说笑话啊!”

  玫夫人清脆的笑声响起。

  摇篮里面的李景迁哭了两声。

  粉妆玉琢的小婴儿,真好看,就连哭都惹人爱,很像他的娘亲。

  “玫儿,我要和你生孩子,生许多许多的孩子。以后我要去更高的位置,高高在上,高高在上!我要把天下所有好东西都给你。你相信我吗?”

  徐知诰把头埋进玫夫人酥嫩的胸膛。

  笑声变成了娇柔的喘息……

  “王久安,李锦环如今过得怎么样?”

  玉山公主忽然间问王久安。

  李锦环是玫夫人的女儿。

  玫夫人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王久安不知道怎么回。

  他是被玉山公主临时叫过来伴驾的。

  并且,听人说,自从景迁走后,李锦环似乎有些……

  王久安无奈,他不善言谈,和宋摩诘形是两个极端。

  自从宋摩诘来了,旅途很吵闹。

  他一会儿吟诗,一会儿感叹,路上碰到一只鸟飞过头顶,他都要吟诵两声。

  “连碧峰头渺无踪,平岸细飞白鹭东。这一路的景致真是不错。”

  玉山公主听到之后,看了马车外面一眼。

  “不是白鹭,那是白鹮。”

  宋摩诘有些窘迫。

  “哎呀呀,不才真是才疏学浅,不及公主有见识。”

  “确实不才。”

  宋摩诘有些委屈。

  “公主不喜欢小人吗?”

  “不喜欢。”

  宋摩诘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小人哪里照顾公主不周,小人改就是了。”

  “哪里都不周。”

  宋摩诘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心口要堵坏。

  他忽然有些恶劣地说:

  “公主如此性情,恐怕圣上不会喜欢。”

  “与卿何干?”

  宋摩诘简直要抓狂。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公主,您许久不在西都,我给你讲讲西都的奇闻异事,和风景名胜吧。”

  “无需。”

  宋摩诘仰头望天。

  他从来没有这么气闷过。

  虽说他是宋齐丘的侄子,因为宋齐丘无子,早都把他当做嗣子。

  宋齐丘可是李昪身边的重要功臣,已经跟在李昪身边十几年了。

  现在宋齐丘是朝中的左丞相。

  权倾朝野。

  “公主修行多年,吃尽苦头,如今回去,是苦尽甘来。西都皇宫美轮美奂,到时候公主不要过于惊诧。”

  宋摩诘心里不舒服,想说些让玉山心里不痛快的话。

  李昪的其他子女都在皇都享福,只有玉山一直被遗忘在定文寺。

  宋摩诘以为自己这么说,玉山公主心里一定会十分悲戚。

  “宋公子经常在皇宫里面住吗?”

  宋摩诘大窘。

  “不才怎么有机会在皇宫长住呢。”

  “哦,听你的语气,似乎皇宫是你家的一般。”

  宋摩诘面皮涨得通红。

  是呢,玉山公主再不受宠,皇宫也是人家的家。

  他心里越发恼怒,却哑口无言。

  “宋公子,你太吵了,虽说你的名字是摩诘,可你既没有佛性也没有才气,只会吵闹人。”

  这话不仅仅是令人窘迫了,宋摩诘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大巴掌。

  唐朝诗人王维字摩诘,名和字取自佛教经文《维摩诘经》。

  维摩诘是西方毗舍离之地的一个富翁,家有万贯,仆从成群。

  但是他一心向佛,虔诚修行,能够处相而不住相,对境而不生境,得圣果成就,被称为菩萨。

  王维很喜欢《维摩诘经》,他本人也被称为“诗佛”。

  宋摩诘也叫摩诘,可是他既不懂得佛法,也不懂得诗,只懂得聒噪。

  玉山公主的话让他恼怒不已。

  “公主在佛前修行多年,为什么还要出口伤人呢?”

  “出口伤人又怎样?”

  “出口伤人,不怕因果报应吗?那不是白修行了。”

  宋摩诘说完了之后,狡黠一笑。

  他觉得自己当真特别机灵。

  玉山公主估计要么哑口无言,要么恼羞成怒。

  “呵呵,野狐禅。”

  宋摩诘没听明白。

  “什么,什么狐狸?你骂我对不对。哈哈,公主发怒了吧,修行还不到家。”

  玉山公主摇摇头。

  自己本来不想理这个人。

  是他一路走来非得在自己马车的车窗附近晃悠。

  实在烦人。

  “宋公子,我没有骂你,【野狐禅】三个字是说你不懂佛法,了解一点皮毛,便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确实愚蠢,不能了悟。”

  宋摩诘的面皮都要发黑了。

  “公主,您,您,您也太……”

  玉山公主呼唤随行的太监:

  “刘内侍,请让宋公子离我的马车远一些。”

  宋摩诘低头:

  “公主,伴您左右是我的职责,您父皇安排的。”

  “刘内侍,伴我左右的只有宋公子一个人吗?”

  “启禀公主,咱们都是随身伺候的人。”

  “把王久安叫来,他不爱说话,甚合我意。”

  刘内侍看了宋摩诘一眼,赶紧命人把王久安召唤来。

  王久安骑着一匹金棕色的马,人很高大。

  “宋摩诘,这回有王久安伴我左右,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了。”

  宋摩诘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他僭越了,非常失礼。

  玉山公主恼火也是应该。

  可他心里依旧不屑。

  “要不是,要不是……我为什么要对这种女子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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