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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亲情有毒


从江州到池州,一定会路过皖口。

  皖河入长江的河口。

  (注:在安徽省安庆市。)

  是重要的泊船避风港。

  皖河和长江交汇形成一个三角地带,易守难攻。

  自打三国起这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拿下皖口,江州岌岌可危。

  而战船沿长江而下,还可以直奔金陵。

  公元228年,孙权与陆逊歼灭魏国曹休万余兵马于皖口。

  史称石亭之战。

  杨行密的兵马和朱全忠,也就是朱温的兵马,在皖口也打过一仗。

  三十多年前,宣州节度使田覠与吴王杨行密有怨,勾结朱全忠对杨行密的地盘进攻。

  杨行密调大将李神福应战,在皖口大败对方。

  皖口,是保卫南唐命脉的关键。

  如今驻守皖口的是朱匡业朱将军,还有他的儿子朱令赟。

  玉山的船行到皖口,景遂和景达非得要停留一下。

  尤其是景达,他顶喜欢看威武雄壮的水师。

  江北多戎马,江南有战船。

  徐知诰做过升州防遏使兼楼船副使,负责制造楼船。

  因出天池泛蓬瀛,

  楼船蹙沓波浪惊。

  杜佑《通典兵十三水平及水战具附》里记载——

  船上建楼三重,列女墙、战格,树幡帜,开弩窗矛穴,置抛车垒石铁汁,状如城垒。

  高大的楼船,衬托得玉山的御船也小巧很多。

  景遂和景达总喜欢和玉山挤在一条船上看风景,晚上停船休息的时候才回自己船上。

  姐弟三人总在那里叽叽喳喳说话。

  “以后我要当兵马大元帅,指挥楼船,破浪而去,大江两岸都归南唐。”

  景达在那里雀跃。

  估计他在不停想象自己一挥手,锦帆升起,乘波而行的样子。

  汪汪积水光连空,重叠细纹晴漾红。

  赤帝龙孙鳞甲怒,临流一盼生阴风。

  鼍鼓三声报天子,雕旌兽舰凌波起。

  雷吼涛惊白石山,石鲸眼裂蟠蛟死。

  溟池海浦俱喧豗,青帜白旌相次来。

  箭羽枪缨三百万,踏翻西海生尘埃

  景达还在那里背起了诗句。

  玉山公主看着朝气蓬勃,信心满满的弟弟,却忍不住泼冷水。

  “打仗哪里是那么好玩的。”

  她摇摇头。

  皖口守将朱匡业是朱延寿的幼子。

  朱延寿是杨行密的舅子,被杨行密杀死了。

  南吴也好,南唐也好,好像总是被背叛和阴谋笼罩着。

  亲情这种东西,仿佛有毒。

  没有什么是真的。

  朱延寿当年,为杨行密打下了大片江山。

  他的姐姐是杨行密的夫人,美貌温柔,杨行密爱之若珍宝。

  雄霸吴地的杨行密也想过北上,把朱温彻底打败,把天下都归在自己手里面。

  唐昭宗天复二年,杨行密野心勃勃北上进军。

  止步于宿县。

  不知道是因为宿命还是什么,小小一个宿县,久攻不下。

  最后人困马乏。

  粮草也打没了。

  不得已,只好撤离。

  同时,杨行密命令朱延寿打蔡州。

  也失败了。

  由南至北一统天下,从秦朝到而今,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想要取得整个天下,向来是由北往南打。

  杨行密的雄心壮志,被泼了一大盆凉水。

  他似乎知道,自己终究是冒进了,把天下想得太容易。

  不由得心灰意冷。

  同时杨行密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应该休息了,不应该再打。

  他疲惫不堪。

  更糟糕的是,他得了眼疾,看不清东西了。

  杨行密找来了徐温:

  “我们都老了,仗是永远打不完的,阿温,我打够了,以后休养生息,保境安民怎么样?”

  徐温点点头。

  地盘抢得差不多了,不应该再抢。

  吃得太饱,吞不下去,就麻烦了。

  现在应该是腾出手来,好好经营的时候。

  地盘到手,下一步应该让老百姓有吃有穿,这样有兵源。

  然后征税,这样才能养的起军队。

  一味地打仗,根本不是办法。

  杨行密见到自己的心腹这么支持,也放下心。

  休养生息的想法公之于众,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有多少人愿意打个没完没了。

  该享受就享受,该歇就歇一歇。

  然而朱延寿是个不打仗心里痒痒的人。

  他只喜欢攻城掠地的快感。

  为什么不打?

  江北大片的土地,长安还那么遥远。

  怎么就不打了呢?

  朱延寿心里有气,各种牢骚。

  跟他一样的人还有不少。

  有的人,他们只对杀戮感兴趣。

  朱延寿长得很漂亮,他排行第三,别人都叫他朱三郎。

  女孩子看到朱三郎会脸红。

  但是朱三郎只喜欢杀人。

  他和宁国节度使田頵、润州团练使安仁义之流臭味相投。

  这些人的心里只有征伐。

  “什么不打仗了?明明就是他杨行密想一步一步把老子手里的兵马解散,然后他再接收。这是要卸磨杀驴!”

  田頵、安仁义勾结朱温,发动了叛乱。

  在皖口,杨行密的大将李神福打败了田頵的水师。

  这期间,田頵的门客杜荀鹤去给朱延寿送信,希望他也能够站出来,反了杨行密。

  “我早都看不惯老杨了,打仗缩手缩脚的,一点儿魄力都没有,凭什么朝廷让他当淮南节度使,还给他封了吴王!论本事,他真比我强吗?”

  他站起来,对杜荀鹤豪气冲天地说:

  “如果田公能大有作为,我愿为田公执鞭坠镫,誓死追随!”

  然而不久,传来田頵失败的消息。

  “晦气,没一个有用的。”

  朱延寿心里头暗暗骂。

  这时候传来消息,杨行密彻底看不见了。

  他的儿子们年纪还不大。

  杨行密对朱夫人说:

  “我的身子不行了,打了这么多年仗,垮掉了。可是儿子还不成器,留下这么大一摊子,以后可怎么办呢?”

  杨行密流了两行泪。

  “说这些做什么?”

  朱夫人只觉得烦。

  “思来想去,让三郎照应一切,接替我吧。”

  朱夫人美丽的脸上总算浮现出笑容。

  终于等到这天。

  老东西快死了。

  她一点儿也不爱自己的丈夫。

  杨行密比她大很多。

  她才三十五岁,然而杨行密已经五十多岁。

  由于伤病,杨行密在床笫之间,根本无法满足她。

  而且,打仗的时候,她不愿意随军,只让妾陪着杨行密。

  所以,杨行密的孩子都是妾生的。

  她无子。

  朱夫人马上给朱延寿写信:

  “老东西快不行了,他的儿子都是酒囊饭袋,然而他又信不着别人,想要让你继承他的位置。”

  朱夫人美丽,但实在愚蠢。

  如果是宋福金,估计连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怎么会给别人?

  可笑的是,朱延寿也信了。

  他兴高采烈地从驻地寿州去往广陵。

  一到广陵,就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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