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刻意追问是为何
沈延冲是否在大漠?
凤十一自然是知道沈延冲与沈延信的关系,也很惊讶于两兄弟的反差竟然如此之大。沈延冲的心狠手辣,沈延信的医者仁心,明明明是一脉血缘的手足,却偏偏有着如此云泥之别。
凤十一讨厌极了沈延冲,即便是她并不曾见过他本人。可是如此一个对亲父不孝,对手足不仁,对朋友不义之人,又怎么可能让人喜欢!可是师父却说这是必然,江湖中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同根相煎,原来竟也是这江湖上习以为常的必然。
如今沈延信就站在自己身边,秦雪初当面向自己确认沈延冲是否就在大漠!
她有些不明白秦雪初为何以如此心中有数的态度和神情来问自己这个问题,莫非秦雪初当真知道沈延冲此时究竟身在何处、意欲何为?
“他在。”
最终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或许是心中并不想让沈延冲伤害他们吧。
他在。如此简单的两个字足以让沈延信心中一沉,原本仅有的微弱希翼完全破灭。沈延冲在大漠,他的兄长在大漠,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在这里所经历的一切沈延冲都是知晓的,比如他们深陷险境,比如他们与蓝火教和正武王的牵扯纠葛。
或者……或者更有甚者其中许多事情恐怕他本身就参与其中。他潜伏在大漠,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亲手足卷入这些阴谋算计之中,盘算着自己的出力和帮忙能够从正武王那里换来多少荣华富贵。
秦雪初心中了然,又道:“他在何处?”
在何处?在你们的归途之中,在那里守株待兔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凤十一却不敢说出这个答案,她见到沈延信脸色难看不想再让他失望痛心。可是她又不想因为如此让他们毫不之情的陷入沈延冲的陷阱。
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在月湖镇。”
秦雪初也是颇为意外,没想到沈延冲竟然没有和常云山等人在一起,而是远在月湖镇。月湖镇,连接东西两地的边塞重镇。沈延冲能够忍得住不深入大漠及时得到他们的消息,而是选择留在了月湖镇。
其中必定有诈!沈延冲怎么可能是这种甘于屈居人后之人!
“他,在那里做什么?”出声的不是秦雪初,而是满目失落的沈延信。
凤十一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似乎觉得是自己将这事情透漏出来给沈延信带来不快。又见他一脸认真的瞧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答复,只好又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月湖镇等你们。恐怕,恐怕不是什么好意。”
凤十一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更是垂下头不知所措。
秦雪初看着沈延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一旁的玄乾也是安静的让人简直快要忘记他的存在。玄乾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朝着自己看来的是一双冷若寒星的冰眸。
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
秦雪初有些心虚,莫名的觉得自己似乎正在被人打量和揣测。她十分不喜这样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暴露在旁人眼中,自己的软弱和秘密,一切都好似透明一般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撇过头不再去看沈延信或者玄乾,转而直直的盯着凤十一。凤十一察觉到她的眼神不禁抬头,却又被秦雪初凌厉的目光灼的浑身不自在。
“我只是听常云山他们在商议事情的时候有说起过你大哥,说他心怀城府很是让人惊讶。说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在大漠冒死犯险,你大哥却舒舒服服的在月湖镇等着万一他们失手之后能够补上一击。”
凤十一不由地觉得脸色燥热的跟,那是出于心中的尴尬和惭愧。在她的心中,对便是对,错便是错。有恩定当涌泉相报;有仇,必该加倍奉还。
而她此时此刻所说的话无异于告诉沈延信自己这一帮人正在前方等着他们的自投罗网。沈延信帮过她、救过她,可她却没有办法改变双方的立场和形势,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告诉他们前路的陷阱和阴谋。
她知道沈延信此时并不是担心忧虑常云山等人的伏击,而是沈延冲究竟会在月湖镇布下什么天罗地网等着他们的自投罗网。
沈延信当然听懂了凤十一的话,不过正如凤十一心中所想:他并不担心和意外常云山等人有所图谋和陷阱,相反,他们早就想到了常云山和孙氏兄弟已经走到了如此地步定然不会空手而归。而最后的机会便是写从大漠回到中原的一路上。
他所担心的,正是凤十一最不愿意吐露更多的:沈延冲!
“沈延信,我很感谢你救了我,我不是知恩不报之人。虽然师父说了不与北高楼为敌,但是我并不能保证她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更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和你站在敌对立场。但是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他日你我若是在生死场上相遇,我必定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
她是凤十一,永远是那个爱憎分明不懂得让步和退缩为何物的凤十一!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唯有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偿还这份恩情。
有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这世间比恩更难偿还的是情。
“我知道你担心你大哥的事情,但是我也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再好的手足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若是为他这样的手足赔上自己的性命,那不是手足情深,是愚蠢!我是愚笨,但我至少明白要爱惜自己的性命。”
凤十一突然一番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言语让秦雪初和玄乾不由的对凤十一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凤十一却不管他们二人径直走到床榻边拿起沈延信挂在架子上的一套外袍说是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我能说的已经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不少,我该回去了。至于这套衣衫,他日如果你我再相见不是拔刀相见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再还你。若是果真是要各为其主,你就当被我这个不知回报的白眼狼给偷走了吧。”
凤十一不想再在人间渡纠缠,她已经离开两天了若是还不回去只怕师父要担心了。
沈延信还在思索凤十一方才那一番话,又听到她要离开这才赶紧抬头看着她。她的伤势虽然还是很严重,但是有他的“生肌膏”和一应药物作用,正常骑马赶路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沈延信还是觉得这个时而简单的像个孩子,时而严肃深沉的像一个夫子的姑娘让人琢磨不透。
凤十一向来是言行利落之人,口中说着临别之语人已经到了门口。只见她身着沈延信一身青灰色常服很是飒爽,只不过苍白的脸色还是显露出负伤的影响。
凤十一持剑到了门口,稍稍回头道:“劳烦告知马厩在哪边?”
沈延信还没回过神来秦雪初微笑不语,最后是玄乾淡淡开口道:“西北角。”
“多谢。”
只留下简短有力的“多谢”二字,凤十一借着月色消失在三人视线之中。
沈延信低头叹气,不知道是因为沈延冲的事情还是凤十一的仓促告别。秦雪初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玄乾,无谓地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启程,我先回去了。”
说罢便转身打算离开,才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响起了沈延信的声音。
“雪初。”
秦雪初顿足却没有回头,静静地等着沈延信接着说未说完的话语。
“你真的不恨了吗?”真的不再想风语阁的旧日恩怨,真的是打算回到中原之后归隐田园?
秦雪初笑了,笑的让人觉得比哭还要不自在:“你说呢?”
她走了,玄乾也紧跟着她离开。
沈延信看着门口,凤十一才从那里消失,秦雪初和玄乾紧随其后。沈延信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出了这个门便再也回不来,但是却又不明白这异样感觉从何而来,那患得患失之物又究竟是什么。
秦雪初在前,玄乾在后。月华凌空,似练似雪。月下之人却并不是尽心欣赏这夜景美月的神色,而是冷冷淡淡的负手而立。
“你故意的。”玄乾突然开口,打破了这看似宁静实则诡异的气氛。
秦雪初挑眉,看着玄乾一脸认真的模样,笑笑道:“故意?你所说的是指什么?”
玄乾脸上并无一丝玩笑之色,反而是有些苛责和严厉。他皱了皱眉头道:“你是故意当着沈延信的面追问凤十一关于沈延冲的事情。”
凤十一看起来并不像是多言之人,若不是秦雪初主动问起又多番追问,凤十一绝不可能会提及此事。玄乾不太明白秦雪初这般刻意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秦雪初的本意并不是什么友善之举。
“当然是故意的,故意来找凤十一,故意提起沈延冲,故意再三追问……我还有更故意的事情想要现在去做,你是陪我一起还是现在回到阿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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