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磨刀石
“家主，您不用为此感到内疚。毕竟，不只是您，整个家族都被他骗了。纵然是亲生父子，在真正彼此之间的距离上，其实也往往不如一些同龄的朋友来的亲密。”
周管家宽声安慰道。
他看的出来，夏天涯是真的颇为自责。
虽然作为一族之长，夏天涯优先需要考虑的、永远是整个家族的利益。
但归根结底，夏天涯终究还是一位父亲。
“我没事，能知道他实际上胸中自有乾坤，而并非我印象中的那么混账，这终归是令人开心且振奋的。我只是想知道，对于夏凡这两天的表现，您怎么看？”
夏天涯摇了摇头，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问题。
周管家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缓了一会，这才开口道：“我想，家主您应该已经有了具体的判断，只是希望能够从我这里得到证实，看看您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对吧？”
夏天涯没有回答，两只眼睛平静的看着周管家，示意周管家继续说下去。
周管家则是沉吟了下后，继续说道：“我的判断应该是和家主您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在一夜之间发生本质上的变化，除非那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所有的变化，都应该是一个不断积累的、渐进的过程，必须有足够的前提，才会形成一个最终的结果。哪怕是所谓的一夜长大，照样需要厚积才能薄发。
因此，二少爷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除非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至于之前那些年里的表现，很可能都只是为了自我保护而进行的伪装。”
“没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并且……能够给那个混账小子造成如此巨大的压力，使得他不得不通过自污的方式去伪装保护自己的人，只能是俊凯。”
夏天涯叹气道。
周管家琢磨了下，还是提出了自己想不通的地方：“虽然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没记错的话，二少爷开始展现出纨绔潜质的时候，最早是在他刚刚八岁的那一年，无论怎么想，我都无法理解，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能有那样厚重的心思吗？”
夏天涯眯眼道：“不管看起来多么难以置信的结论，只要祂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个结论就是正确的。这个世界有很多的事情，无法用常规的想法去理解。
我们不得不承认，恰恰是这些无法用常规想法去理解的人或事，才是真正推动着整个世界不断前进的源动力，因为那些人或事，是天才和奇迹。”
说到这里，夏天涯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有些出神的看着正前的方向。
双眼毫无聚焦的继续说道：“只有最好的和最坏的才能创造历史，平庸之辈只能用来繁衍种族。而且你别忘了，俊凯可是比那个混帐小子大了足足八岁。
在那个混帐小子只有八岁的时候，俊凯已经十六了。一个人的成熟与否，虽然会受到年龄的影响，但更大的影响因素，却在于环境。我对这一点，历来深信不疑。”
听着夏天涯如此说词，周管家也便点了点头，旋即忽然问道：“那……大少爷那边……我需不需要多注意一下？”
夏天涯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那混账小子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却突然不再忍了，显然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至于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便不要插手其中了。
我大概能够猜到那个混账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屁股决定脑袋，我身为族长，很多事情都不可能感情用事，只能尽量客观的、抛开父子感情的去处理问题。俊凯的问题我并不是看不到。
但过去的那些时间里，一个虽然是亲生儿子，却始终顽劣不堪，另外一个尽管是养子，可终究有着足够的手腕和治理家族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站在族长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夏天涯平视着前方，仿佛是在解释着什么。
不过这个话题有些敏感，所以周管家并没有接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好了，先这样吧，那小子究竟是龙是虫，现在还言之过早，就像你说的，既然是要不飞则已、一飞冲天，那么俊凯便不可能阻挡的住他的脚步，一把刀若想要锋利，必然需要磨刀石的捶打。虽然……这样的做法对俊凯来讲并不公平。”
夏天涯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转身看着身旁的周管家，继续说道：“那混账小子打赌赢的那些药材，最晚今天夜里就差不多能够全部准备齐全了。你明天便带着所有的东西去交给他吧，免得让他觉得我这个当爹的，说话不算话。”
“是。”
周管家躬身答应道。
……
……
同一时间，夏家族宅内属于夏俊凯的院子里。
刚刚大败亏输、被夏凡摆了一道的夏俊凯，正在自己的院子中颇为心不在焉的习练秘技。
有一搭没一搭的练了也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冬子迈着小碎步迅速走了进来。
夏俊凯立时停下了根本没有任何效果的练习，略显焦急的开口问道：“都办好了吗？”
宅子里的那一片狼藉，早已经招呼下人收拾干净。
不过在收拾完后，负责清理的下人就被夏俊凯随便找了个理由重新支走。
因此眼下这个院子，除了刚刚回来的冬子，便只有夏俊凯一人而已。
尽管已经打定了主意雇佣黑手的杀手，可夏俊凯仍然控制不住的心绪不宁。
“是，已经联系好了，不过那名黑手的杀手还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按照黑手的规矩，袭杀任务目标之前，他们需要做的那些对任务目标的了解工作，必须自行筹备。
不允许通过雇主方面得到相关的信息，哪怕雇主主动提供，对任务目标的情况调查也仍然不能省略，避免出现任何主观问题导致任务失败的可能。”
冬子凑到了夏俊凯的耳旁，轻声说道。
“大概要多久？”夏俊凯咬牙沉声问道。
“按照对方的说法，最多不超过十天。”冬子沉声回答道。
“很好！”
夏俊凯终于长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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