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放学路上，不远处无数的大厦上有各种大小的屏幕。
五光十色的交相辉映下，是真人或机器人在播放广告、资讯之类。
在路口的转角处，他看到一群人仰视着一栋酒店大楼的天台，快速向其逼近。
墨星雨看向顶层上的那个人影，即使拥有超强的目力，也看不清容貌。
只知道那是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修身装，三千根青丝在微风中飘扬，遮挡了少许的面颊，身后还背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
她似乎也早已察觉到了那一行人，缓缓将身后的箱子取下，从中取出了一把钢轮弓。
随后只听空气中一声尖啸。
一道白色的光芒从天台一闪而过，斜射下来，洞穿了其中一人的胸膛。
一声闷哼后那人仰倒在路边。
墨星雨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此刻望着那人当场变成具尸体，表面上虽平静如水，心中还是浮出了一些紧张。
那一行人见状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对大楼有包夹之势。
墨星雨快步向着那死去的男人走去，他的双眼瞪的颇大，一支散发着白光的箭矢插在其中，胸口还流淌着鲜血。
死者的衣服上有特殊的标志，墨星雨能认出是贫民窟里无恶不作的禽兽。
此人胸口的徽章，是驻扎在贫民窟里的一个社团的标志，欺男霸女，买卖人体器官。
墨星雨很小的时候也遇到过他们，同行的伙伴就消失在他们手里，自此以后再没有见过……
片刻后，箭矢竟慢慢消失，化为虚无，胸口处只剩下一个箭孔在止不住的淌血。
这是魂器魔法！
用游灵具象化短时间存在的武器，这白色箭矢就是魂器魔法的造物。
女人陆陆续续又在手中凝聚出箭矢，然后由钢轮弓发射出去。
一行人中有两人身手矫健，至少有一星战力，在他们的带领下，最终进入大楼。
不知不觉，淌出的鲜血浸润了墨星雨的鞋底。
隐秘在脸上的鬼狐面具仿佛在指引着他。
他的眼睛被鲜血染红了……
心中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是一个实战的机会。
这一行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泯灭人性的禽兽，死了也不会有人管，正好拿来练练手。
大楼并不高，只有八层，但占地面积很大。
白天人多，墨星雨有恃无恐跟着进来。
他们留下了四人在一楼守株待兔，三个人乘电梯上楼，剩下六人图快，走楼梯上楼。
“地下停车场也有一个楼梯！但通不到顶层，你们两个先去那守着！”
说着守株待兔的只剩下两个人，另外两人沿着通道去到地下停车场。
墨星雨在后面跟踪，在此期间，不知为何他的心跳时快时慢，仿佛有股力量在控制着他，迫使他冷静。
其中一人腰间有一把手枪，墨星雨深知不能莽撞，他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从一旁走过，那两人紧紧的瞪着他。
墨星雨眼露寒光，从两人身旁走过时，还打量了几眼，最后在拐角处慢慢提速，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有些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墨星雨这才展现出他真正的实力，无声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小刀，缓缓向他们靠近。
使出他那学了没几天的拙劣的隔音魔法，最终他屏住呼吸，一手将他的嘴捂住，匕首刺入他的咽喉。
而在他前面三五米远处的同伴竟然毫无察觉。
“老张……老张？老张！”
当他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时，才开始不停呼喊同伴的名字，随即将腰上的手枪取下，双手握紧，慌张的环顾四周。
就在此刻，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年从左手旁一闪而过。
他把枪口挪了过去，但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此时不知从哪飞来一条细铁链将他的手臂缠住，随着一声尖叫，他便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
瞬间被拉倒在地上，手枪也已经滑落在了少年的脚下。
墨星雨一把向前取过他身上的匕首，将他抹了脖子。
第一次主动杀人的人，不免会下意识的想让更少的血沾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在手上留下了不少鲜血。
四周陷入了宁静，墨星雨愣在了原地许久，他在审视和思考。
“去死吧！哈哈……”
墨星雨莫名其妙的发声，他下意识的想捂住自己的嘴。
“啊，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不对不对！禽兽而已，他本就该死。”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然后迅速沿着楼梯上楼。
期间的动作时而像一个普通的学生，时而像一个冷酷的杀手。
一行人冲进大楼时，女人还在天台。
她不会在天台坐以待毙，但她不管走哪个楼梯，最快也会和那些人在四五层的楼梯间相遇。
所以她能下得楼层很少，又面对人数压制，火力压制，藏无可藏。
几个小时后，最终又被逼回了天台。天台并不空旷，摆设着一些大型的机械设备。
“看你往哪跑！”
女人喘着粗气，躲藏在一个铁罐子后，队里的楞头青举着手枪直直的找过去。
在一个拐角处，只听到一声尖叫，那人端枪的手便被一支箭矢射飞到天上。
领头的两名一星基因战士示意停下脚步，分散合围。
在对方的火力掩护下，女人根本无法反击，随着逐渐逼近，女人一退再退，最终逼到了边缘。
她向下望去，咬紧了牙，八层楼跳下去必死，这时身后传来了打斗声。
墨星雨在后方甩出锁链，拴住其中一人的脖子，手一颤，拉到身边，拧断了他的脖子。
又有人来，他再甩出锁链，这次对方用手接住了锁链，墨星雨再一用力，将他拉倒。
对方的脸上霎时露出了一些惊愕，随后快速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又将墨星雨甩了出去，撞在了一旁柱子上。
他疑惑的上前，想要摘掉对方的面具，墨星雨从怀中掏出手枪，连着三枪，他当场暴毙。
随着枪声响起，以及这两个人死亡，女人找到了缺口，慌忙突围出来，随后便撞见墨星雨以及倒在他身旁的基因战士。
她戴着一个黑色的特制眼镜，应该是用于辅助射箭的。
另外三人的枪声响起，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他们也来不及询问，只能快速下楼。
来到一楼，一人再捡一个人头，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两人也筋疲力尽，只能逃跑。
……
东躲西藏，最终两人在一条昏暗的小道上分开。
墨星雨很警惕。
果然，刚走几步，猛地回头，一支箭矢在面具上划过。
魔器坚不可摧，墨星雨并没有受伤。
“魂器魔法是吗，你今天用了不少箭矢，刚刚那一箭已经是强弩之末。”
墨星雨说着将锁链甩出，女人一把抓住，右臂夹住锁链，随后左手持弓，右手从钢轮弓上取出备用的箭矢。
这是真正的箭，不是魂器魔法。
两人离的太近了，这一箭足以要了墨星雨的性命。
墨星雨依然紧紧的握着锁链，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箭矢尚未发射，锁链上传来猛烈的电流，女人的右手瞬间麻痹。
“什么！竟是雷电魔法！”
女人一时腿软，瘫坐在地上。瘦高的身躯弱弱的伏在地上，修长曼妙的身材映入眼帘。
墨星雨缓缓走上前，而她在等待一声枪响，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墨星雨并没有开枪，只是取回自己的锁链。
“第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杀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
“回答的好，我就不杀你。”
“你是岳社的人？想招募我？”女人望了望戴面具的墨星雨。
“不是。”墨星雨哭笑不得，岳社招人给羽城社团洗牌这么明目张胆了么？
“青水社？”
“我目前不属于任何组织。”
“那真是谢谢你。我是一个觉醒者，在羽城做赏金猎人。只杀贩卖器官的人，所以有很多人想杀我，有个社团会保护我，但前段时间被岳社清扫了，然后有些人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女人听到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想到最近出现了很多觉醒者，心中松了口气。
她轻轻摘下护目镜，低下的头微微抬起，瞄了几眼。
墨星雨看到她的容貌，心中顿时一惊。
唐枫！
这是经常光顾祥瑞酒店的那个女人。
想要墨星雨陪她喝酒，结果自己把酒换成饮料，然后装醉骗她的小费。
最后被发现，当场社死，她因为这个在桌子上都笑不活了。
“咳咳！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杀我？”
“如果我不先回头杀你，我可能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墨星雨能感觉到她应该没有说谎，实力很强，很有经验，不像是最近才觉醒的。
虽然只有一星战力，但已经达到一星巅峰，如果是在全盛状态，墨星雨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唐枫还是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借着微弱的光线，透过那面具上的眼孔，犀利的眼神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嗯……好，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登山包是你的吗？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是阶下囚该说的话？”
墨星雨连忙把包背在自己的身后。
“是你！”
唐枫还是认出来了，扑上去想要摘他的面具。
争夺之下，墨星雨被她用身体压倒在地上，一股柔软的香水味憋的他满脸通红，黑色风衣中缴获的手枪掉了出来，唐枫一把夺过手枪。
“攻守易形了，自己摘吧。”
“……淦！”
墨星雨被压在身下快喘不过气，只能认怂。
鬼狐面具慢慢化成蓝色的光辉，渐渐隐去，露出真实的容貌。
“这面具还是件魔器？你哪来的？”
“路边摊买的……”
话刚说完，枪口已经快堵到了脑门上。
“爷爷给的，阿姨有话好说啊！”
墨星雨有把握夺枪，但知道她不会开枪，今天的一切一定有个原因，所以他没有这个想法。
“别紧张，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唐枫想到最近觉醒者频出，看来他也是其中之一，于是很快放下警戒，笑着收起手枪就欣喜的拉着墨星雨。
“不会有人找上门吧？”
“不会，我要带你去的这个家，我不常回。”
……
……
卫阳路木欣小区2号楼11层。
墨星雨哭笑不得，小枫阿姨家竟然和自己在一个小区！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一对母女的照片，一个小婴儿被母亲轻轻的抱起。
“5号楼27层和2号楼11层，也没多远，这缘分真可以。”
小枫阿姨穿着围裙简简单单炒了些菜，此时的她更像一个贤妻良母。
“小枫阿姨，您还有个孩子？”
“嗯，我闺女，比你小个七八岁。”
她对墨星雨毫无避讳，反而越发喜爱和心疼。
心想最近觉醒的魔法使都是些年轻的孩子，动不动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总想搞点事。
像他这样本着平常心在酒店打工，人帅心善有担当的，实在少见。
“怎么没见到她？”
“保护我的社团被岳社清剿后，我就连夜把她送去了云城。”
“哦，她爸爸在云城？”
“不，那是她姥姥家，他爸是个赌徒，败光了家产还欠了社团的钱，孩子出生不久，他把房子卖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来，吃饭吧。”
墨星雨很理解她，是真的很理解。
但为了不影响饭桌的氛围，只能转移话题。
“你说保护你的社团被岳社给清剿了，那岳社没有招募你？”
“做这种事都是用新宇宙身份，所以他们找不到我。”
新宇宙是一个开放的自由世界，目前可用虹膜注册，手机端只能社交聊天，但新宇宙头盔可体验自由的虚拟世界。
“您是什么时候成为觉醒者的？应该很早吧。”
“我是一个音乐老师，他卖了房子失踪之后，我不想带她去到贫民窟里，只好紧巴巴的住在出租屋里。获得魔法也没有什么庄重的过程，睡一觉就有了。”
墨星雨感叹方陌辰压力确实太小，不能成为魔法使也正常。
“我走投无路，为了女儿，在羽城中做了赏金猎人。但我告诉自己要有原则，只杀那些该死的人，这样以后也好金盆洗手。”
小枫阿姨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这房子也是你做赏金猎人买的吧，现在一切都好，金盆洗手也不迟。”
墨星雨见状已上前安慰着。
“我就是这样想的，不过想回到曾经，就很难了……”
“当我再去触摸钢琴，手指总会发抖，总会回想到血淋淋的一幕……”
“已经没法像以前一样弹了，已经回不去了。”
小枫阿姨苦笑着。
“不说了，你今天也受惊了，在沙发歇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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