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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自知之明


唐少雨的吻就这样猛然落下,如狂风骤雨,让他猝不及防。

  不同于之前的温柔缱绻,百般讨好,那激烈的研磨与侵略,似乎要将张秋池彻底吞噬嚼碎了咽下肚去。

  而张秋池躲不过,也不能动手。

  他的路数出自唐少雨之手,启蒙调教都由唐少雨一手操办。

  纵使后期因着百里姝宁的缘故有所变化,却逃不过一个万变不离其宗。

  一出手,唐少雨便能得知他身份。

  这一点上次他就考虑过,所以这路数一定行不通。

  现在看来,百分百的,还会让事态更加失控。

  有唐少雨当初讨厌他到把他卖掉,给人做男宠这陈年旧伤横亘在前,哪怕他敢现在用奉寻夏的身份一吐为快,却又不敢暴露,只能被迫承受着无情的攻伐。

  因着唐少雨疯狂、愤怒的不知轻重,张秋池舌头都被咬破,点点血腥气落在二人味蕾上,腥气带着些令人迷醉的甜味儿。

  颚骨被捏得生疼,口腔无法闭合,这让他不能咬唐少雨的舌头反抗,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只腿一屈,试图用膝盖去顶唐少雨脆弱的地方。

  唐少雨正沉浸在暴虐如火的情欲中,被他膝盖顶了个正着。

  一股剧痛袭来,迫使唐少雨在被愤怒催化得水涨船高的欲望中放开张秋池。

  张秋池随意揪起被子,擦了下自己满是二人玉液的唇和口周,手一甩扔了被子。

  他没说话,只坐起身来静静瞧着唐少雨,嘴角上扬的弧度里带着几分不屑和得意。

  唐少雨冷静几分,自知失态,却不死心:“既然不喜欢,这么恶心,厌恶……为什么还要——”

  他问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灵泽是支配不了自己命运、受制于人还要寄人于篱下的傀儡。

  问他为什么不拒绝进宫,未免叫人贻笑大方。

  唐少雨话锋一转,化为一句冷冷的戏谑:“为什么不干脆自戕呢?”

  张秋池突地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亦或看见了什么小丑的滑稽表演。

  他笑得眼角都溢出丝丝晶莹泪花。

  张秋池笑了会儿,似乎是笑够了。

  唐少雨被他突然的笑弄得不明所以,只见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轻抬,伸出根手指随意挑着拭了一下眼尾的泪花:“陛下,你可真是——”

  他甚至忘了要称呼唐少雨为“您”,但却没再说什么嘲讽的话。

  只深深凝视着唐少雨的脸,仿佛要透过现在他的样子,去看曾经的他。

  “凭什么让我去死?”

  他借着奉寻夏的身份,讲出多年来自己的所知所感,所期所盼:“我这么多年费尽心力,委曲求全地活着,为了那些莫须有的期盼,为了见到每天日升月落,为了有朝一日的自在生活……”

  张秋池似乎是沉浸到了那些美好的期盼中,神色渐渐软化温柔了些许。

  “生命于我来说如此珍贵,不过是男人的一点不值钱的尊严,屈居人下,还不至于让我去死。”

  他说到这里,又重新摆出一副嘲讽脸,嘲笑起唐少雨:“更何况,陛下这么恶心的人都还活着,我怎么能先去死呢?”

  唐少雨自打出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心中被愤怒填满难以自控情绪。

  他真想用力扼住这个口无遮拦、不会逢迎他的男人的喉咙,让他永远闭嘴。

  他想听的明明不是这些,他想听那些张秋池会说的话!!!

  即便这个人不是他的秋池!

  哪怕灵泽并非出自真心,只是曲意逢迎也无所谓。

  虽然现下这个男人所说的话,明明也字字句句属实。

  “住嘴。”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这两个字中所蕴含的愤怒情绪却空前强烈。

  张秋池动作灵活似狸猫,一翻身下了床,随意趿上鞋子。

  他侧着身子,对唐少雨恭敬一礼;“陛下,我就告退了,希望您能有自知之明。”

  唐少雨见他款款而行,似要离去,手去抓床尾的剑,利刃出鞘,从后头横在了张秋池的颈侧。

  破空声袭来,张秋池站定,并不躲避。

  他斜睨了一眼剑刃,嗤笑一声,大步继续朝外走。

  唐少雨握剑的手抖得厉害,门被打开,复又关闭。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再行阻拦,也未发一语。

  只定定站在那,沉默良久。

  最终只是垂下手臂,手掌松开。

  剑刃脱离主人掌控,变成自由落体,接触地板,发出“铛”一声响。

  张秋池趿拉着拖鞋,走向给情人准备的更衣房。

  一直在门口候着他的女仆亦步亦趋跟在后头,随他来到门前。

  他微笑着谢绝了女仆想要随他进去帮忙更衣的服侍,只自己开门进去,动手更换衣物。

  他身着昨日来时那一身黑白相间的衣装。

  简洁而利落的版型,更衬出他的高大挺拔。

  不过短短几日,不再刻意修剪形状的眉毛重新长出了些。

  和眼睛平行交错之下,有些漫不经心的温柔气息,少了几分冷漠之情。

  门口的女仆昨日已然见识过他的翩翩风姿,然而今日再见他恢复之前的装束,仍旧不自主地红了脸。

  她瞧着这位灵泽,竟是比国王还多了些,像是磨砺这些时间造物沉淀出来的稳重气质。

  眉目棱角,皆可入画。

  怪不得国王如此喜欢他。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一路行至马车候着的过道旁,远远瞧见个抱着一叠纸,低着头行色匆匆,仿佛满心只顾赶路的男人。

  那男子一头栗色的短发,略带自然卷,宛如一只棕色小绵羊般惹人喜爱。

  可他侧脸上能让张秋池看到的神情却严肃正经,带着几分精明狡黠,又跟狐狸似的。

  他面容清秀,年纪与张秋池相仿。

  张秋池见他去的方向,应是议事厅。

  上次来的时候,跟在他身边这个长期负责皇宫和公爵府联络事务的侍女,曾为他详细介绍过附近的这些建筑。

  他的记性还算不错。

  一般来说,不复杂的东西,他只需听上一遍,就能够记下个七七八八。

  张秋池上了马车,却伸手阻止她关上车门,邀请道:“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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