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重伤
天空晴好，游云似雾，金光在其间穿行游走，仿若游龙。
上古秘境一行人出现在荆洋上空，却未能引起任何人的目光——他们已经被数万年未得见的飞升之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男修脚踩着五彩祥云，青鸟在他身边翩翩起舞，四脚瑞兽在他身后纵横奔腾。
上古秘境消散之时，他似有所感，遥遥回头一笑。
恰有五彩金光洒下，他整个人沐浴在彩光之中，宛若天人，惊起地面修者凡人们的低声疾呼。
“是地仙学府的程陌河前辈，他要飞升了。”
“这便是上仙么？”
“果真飞升了，身上的气度都不一样了。”
“太好看了。”
……
方从上古秘境出来的一众人，还未从方才被死亡气息笼罩的绝望中脱身，便见一切缓缓消弭于原地。
心神正迷茫，便见眼前盛景。
这是……
“两界界壁被打开了？”玄元子喃喃道，心里涌起莫大的喜悦。
修仙界和仙界之间的界壁被打开了，三万多年来从未有修者飞升的噩梦终于结束。
喧哗声似海浪般传开来，湮没于阵阵仙乐之中。
学府一行人怔怔地看着那名男修，看着他转入团团簇簇的金色云彩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容与打横抱起无力滑坐在云团上的桑榆，眼泪掉在她面上，“小鱼儿，成功了。”大颗大颗眼泪滴落，他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你做到了。”
自上古秘境消散，桑榆便已经停止了呕血，但她此刻仍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中吹来一阵凉风，携带着海水的咸腥气，裹挟着浓郁的灵韵气息，并不难闻。
她依恋地靠在容与温暖的怀抱中，柔柔地朝他笑着。
浓郁不散的血腥之气在鼻尖缠绕，容与颤抖着想要运起灵力撕开虚空离开，体内却空空如也。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是了，他们二人那时结了契，伤害共享，进益便也共享。
那些不断被他吞入腹中的灵丹能修补他的伤势，却因着她黎族人特殊的体质，灵气无法在体内留存。
深重的后怕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若非结了契，他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似是有细细密密的银针在一下一下不间断地扎着他柔软的心，牵起绵绵密密的疼痛。
容与紧紧抱着人不撒手，眼中酸痛不已。
“小鱼儿。”
“小鱼儿师妹。”
“小鱼儿师姐。”
……
程时琇、程万里、恒阙……地仙学府的人尽数围了过来。
学府长辈程陌河的飞升还未能在他们心里留下什么印记，巨大的恐慌已经攫住了他们的心神。
咸腥的海水气息渐渐淡去，凉风染上了暴烈之气，罡风呼啸声中，虚空被撕裂，学府一行人遁入虚空，留下面面相觑的一行人。
“桑掌门伤得很重？”有人踌躇着问身边的同伴。
他依稀见到，桑榆身上那身月白绣云纹的衣裙染上了团团血迹，纂刻在衣裙上繁复而古朴的符文亮起绯色，像是开在雪地里的片片繁花。
“好像是。”他身边的同伴目露迷茫，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们脚底下的云团在缓缓移动，朝着海岸的方向行去。
桑榆灵力凝成的那艘星阵船犹在庇护着这支进入秘境的凡人队伍，让他们免受半空烈风侵扰。
符皇看着地仙学府一行人离去的方向，眉目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站在星阵船一侧的清风皱起眉，方才在上古秘境城门前那种不敢细想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他逼着自己静下心，细细回想着此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想起来了，”珈一迟疑着开口，“我们每出一道攻击，她好像就吐一口血。”
他越说越笃定，方才在秘境城门前发生过的一切景象在脑海中慢速回放。
最终，那些不断滚过的场景定格在梼杌击破石鼎的防护之后，桑榆大口大口吐血的时候。
他很确定，桑榆就是因为他们用出的术法和灵力而伤到的。
但是话一出口，他就被自己的说法吓到，“为什么？我们攻击城门，难不成是在攻击她？”
他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之间，两种念头在心里交织，盘踞着交缠着，互不相让。
海浪拍打着海岸，雪白的浪花涌动着，撞上嶙峋的礁石而后碎裂，留下一地的白色泡沫。
玄珠子紧紧握住手中的佛珠，不安地转动着。
薛玉儿、罗焕、陈麒三名散修混在一众地位甚高的掌门长老之中，心里的焦躁难以言说。
天边的仙乐仍在回响，青鸟振翅高飞，钻入祥云之中很快又钻了出来，而后拍打着翅膀远走，留下清脆的鸣叫声。
四脚瑞兽朝着天边奔腾而去，不多时，也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金色云团之中。
五彩祥云渐渐散去，仙乐慢慢止歇。
地面上还沉迷于地仙学府程陌河飞升的巨大震撼中的修者凡人们终于回过心神，留意到了那一团巨大的白云。
距离稍远，目所不能及，修者们或放出神识，或将灵力附于眼前，终于看清了巨云之上的人们。
“看，那边，是月前进入上古秘境的人出来了。”有人惊喜地喊道。
巨大的喧嚷声渐渐盖过了浪拍海岸之声。
人们奔走相告，灵网此时十分热闹。
-
地仙学府。
容与和桑榆的洞府中。
距离他们进入上古秘境，不过过去月余，洞府中一切如旧，灰尘甚至没能在纂刻了法阵的洞府中留下任何痕迹。
容修文和星卉接到传讯，撕裂虚空匆匆赶来，其余人已经将洞府站得满满当当。
穿过一扇屏风，一张大圆床占据了人们所有人的视线。
惨白着一张脸的桑榆正躺在床上，她已经昏睡过去，额上还有冷汗渗出，身体偶有止不住的抽动，在无声诉说着她此刻的苦痛。
容修文驱散了人群。
洞府内仅有亲近的几名长辈留下，放心不下的其余人逗留在洞府之外，内心煎熬而又无措。
和晴晴眼圈红红的，“都怪我无用。”她捂住眼，有透明的水珠沿着她的掌心流下，滴滴答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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