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小插曲

威利和费舍尔在狭小的舱房内吐的昏天黑地，哪怕是吃过了晕船药，也并没有变的多好。

  吐了整整半天，两个人好不容易感觉好些了，谁知道圣菲亚号却忽然加速了……。

  这下子两个人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这就是费舍尔一直都反对威利出海的原因——两只晕船的旱鸭子，有什么资格乘船出海？

  “威利，呕……，我希望，呕……，这一切，呕……呕……，是值得的。”费舍尔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要翻出来了。

  “绝对！呕……。”威利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威利觉得自己已经吐的快要虚脱了，整个人的精神都恍惚了，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在天上轻飘飘地飞，简直都灵魂出窍了……。

  “她来了！最终的命运即将揭晓！”一个如同巨钟一般的声音忽然在威利的耳边炸响！这声音宏大、荒蛮，就像是跨越了无数的光阴传来的上古雷霆之声，充斥了整个天地。哪怕是巨人的咆哮，在这个声音面前也像是少女的轻声呢喃一般轻柔细腻。

  威利的心脏猛地停跳了好几拍，他只感觉自己两眼一黑，喉咙中全是香甜的铁锈味，然后眼睛、鼻子和耳朵之中都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天啊！威利！”费舍尔被吓的魂飞天外。他的好友忽然就七孔流血，嘴巴当中的血更是从指缝中不停地往外喷涌。

  那声音还在威利耳边继续回荡着，不过这次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不可接近！不可接近！不可接近！……。”

  威利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这如同洪荒巨钟一般的声音，除此之外就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也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甚至都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

  费舍尔此时惊骇欲死，威利此时的样子十分令人惊悚，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一点点的瞳孔了，能看到的只有充满血丝的眼白，原本英俊帅气地五官扭曲成了一团怪异的旋涡。

  这个疯狂地旋涡就像是在笑、还像是在哭，惊悚可怖中还带有一丝戏谑和解脱。

  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做出的表情！

  “芬哈德船长！芬哈德船长先生！”费舍尔被吓的魂飞天外，立刻推开了舱室的门。

  惊慌失措地费舍尔直接找到了船长室，双手疯狂地拍击在船长室的大门上。那两扇门几乎都要被他拍碎了：“芬哈德船长！看在圣主的份上！天啊！”

  “费舍尔先生？怎么了？冷静点，请您冷静下来。”费舍尔的嚎叫几乎响彻整个圣菲亚号，芬哈德船长和几个水手立刻循声赶来。

  “圣主在上！天啊！芬哈德先生！威利需要帮助！”费舍尔此时已经涕泪横流。

  “先生们？”船长室的房门被打开了，艾米丽走出船长室，反身关好了房门，一脸疑惑地看着众人。

  许回被船上的喧嚣吵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的睡眠越来越轻了，很容易就会被吵醒。因为精力恢复的还不够的关系，自己现在只感觉头晕的厉害，还有一些头痛。

  无奈地拿出一颗弦生果吃下，这才感觉好多了。

  “小姐！小姐！”许回刚刚坐在窗边的餐桌前，艾米丽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看那个样子，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且她是想来喊醒自己的。

  “您醒了？”艾米丽看见许回坐在窗边，立刻就长出了一口气：“很抱歉打扰您，小姐。但是威利先生似乎遇到了麻烦！”

  “嗯，把他送过来吧。”许回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也是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圣菲亚号距离圣音岛越来越近了，而那个圣主本身——不可接近。

  威利是被两个水手抬进来的，抬进来的时候，他的脸上盖着一张白色的布单。费舍尔本来也想跟进去，但是考虑他吐的七荤八素的样子，他被两个水手拦在了船长室的门外。

  “您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小姐。”水手们把威利放在了船长室的地面甲板上，芬哈德伸手揭开了蒙在威利面部的布单。

  “天啊！”艾米丽只感觉极其地不适，那个扭曲诡异地面容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艾米丽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转过身去，强忍住呕吐的冲动。

  “我们不明白，小姐……。”其中的一个水手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不必担心，他只是聆听到了圣音。在朝圣的途中，这种事情并不罕见。”许回并非信口开河。像威利目前的这种情况，在《圣书》是有明确记载的。

  “那怎么办？小姐，我们……。”芬哈德船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小姐，我们需要返航吗？”

  聆听圣音者，是有一定的几率发生变异的，这种变异也许是暂时性的、也许是永久的，这谁都说不好。但是只要立刻终止本次朝圣原路返回，还是可以恢复成为一个健康人的。但是那些永久变异的聆听者，因为容貌甚至是身躯变得过于怪异，已经没办法和普通人一起生活了，只能将自己深锁在修道院内度过余生。

  不过凡是聆听圣音者，确实都能听到圣主的话语，那声音和内容清晰明确的程度，就算是圣音会的大人们所举行的任何一种仪式也无法相比。所以真的很难说这到底是一种赐福的荣光还是一种亵渎的诅咒。

  “威利先生晕船？”看着威利身上的呕吐物、闻着那难闻的气味，许回皱起眉头。

  “是的，小姐。不仅威利先生晕船，和威利先生一起的费舍尔先生也晕船。”芬哈德船长也很郁闷。这两位先生根本也没说过自己晕船啊……。两只晕船的旱鸭子，还非要去圣音岛，现在其中的一个还聆听了圣音……。

  许回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肉体对于大多数的种族来说就是灵魂的保护壳和容器。这个兼具保护功能的容器很坚固，甚至可以说是牢不可破，哪怕是肉体残缺了甚至是死亡了，灵魂还是可以能够完整地保存在其中。但是灵魂离体的情况也并不是不可能，就比如说肉体极度虚弱和死亡地时候……。

  威利一定是晕船晕到极度虚弱，然后在肉体无法拘束和保护灵魂的情况下，以魂游的状态聆听到了圣音……。

  其实单纯的魂游状态也不一定就能聆听的到圣音，问题是威利先生对于圣音岛和真相的探寻有着极端的狂热和执念……。

  《圣书》上说的很明白了——不可接近！不可直视！不可言表！不可直呼！不可聆听！不可认知！不可定义！

  这个威利先生，不仅是个钢铁直男，作死也是一把好手。如果自己知道他是个晕船的旱鸭子，那根本就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

  九幽搜魂手！造化紫焰！

  第二次救人，这次许回就得心应手多了，甚至都不必触碰威利的身体。

  其他人只看到威利先生的身上闪过了一阵紫色的光芒，然后他的面容居然就恢复如初了，整个人也变的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宁静。

  “这个晕船药，给威利先生和费舍尔先生吃。带威利先生走吧，他睡醒就没事了。”许回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芬哈德船长。

  “好的，小姐！”众人目瞪口呆。如此轻松就治愈了聆听圣音者？这是只有真正的天使才能做到的事情！

  “艾米丽，你困吗？”目送芬哈德船长带着两名水手把威利抬出了船长室，许回忽然发现——自己失眠了。现在可是大半夜啊……。

  吃过许回给的晕船药，费舍尔发现自己真的不晕船了，不仅不晕船了、就连精神都好了很多。

  “芬哈德先生，这位小姐一定是位很高明的医师吧？还请您代为表达鄙人的谢意。”费舍尔诚心诚意地道谢。这位小姐不仅治好了自己的晕船，还治好了威利那奇怪的病症。

  “费舍尔先生。”

  “您请说。”

  “费舍尔先生，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您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早点睡吧。”

  “呃？”费舍尔不太明白，芬哈德船长和周围的水手们为什么会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许回把艾米丽哄睡着之后，坐在窗边看着海面上的夜色品尝着杯中的桂花，却忽然发现在圣菲亚号的后面有一个冒着黑烟和蒸汽的庞然大物正在迅速接近。

  那东西冒出大量的浓烟和水蒸气，离得老远都能听见它的轰鸣。

  “海音号？还是人鱼号？蒸汽动力啊？”蒸汽通道和烟囱被设计在船体的两侧，喷出的蒸汽带动起轮桨、推动着海船、冒出的煤烟遮天蔽日。这么奇怪的设计许回还是第一次见到。

  “有点吵啊……。”许回并未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值得自己惊讶的，只觉得这个东西太吵闹了，如果吵醒了艾米丽就不好了。这姑娘已经忙了一天了。

  “罩子，隔绝。”许回下意识地想着。

  结果艾米丽躺着的那张小小地单人床就立刻被笼罩在一个不透明的圆形球体里。

  “我刚刚，降下了罩子？”许回看着那个圆形的球体，无比肯定那就是个罩子：“所以，我现在是百夫长吗？”

  “不对啊，我现在完全可以通过私宅大门在镜像层和跃迁层之间自由进出的吧？那我应该是千户吗？”许回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点想不明白。当初孙一城进出跃迁层的时候，可没有使用私宅大门。

  “也无所谓了，我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了。”目送着那艘庞大的蒸汽动力海船从圣菲亚号边上驶过，许回一直等到听不到那些巨大的轰鸣声之后，才撤掉了笼罩艾米丽床铺的罩子。距离天亮还早，自己还有时间补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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