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闲街

“掌柜的，三楼那可是贵客啊！”店小二下的楼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在三楼点菜的事情跟掌柜的说了一遍。

  “少见多怪。”掌柜的一巴掌拍在店小二的脑袋上，不过却是没使劲：“又不是王亲贵胄和风流才子。看那妇人的模样，等下要是结不起账，我看你咋办。”

  “瞧您这话说的。楼上贵客所问的这些个菜式，您都知道？”店小二不服气。

  “行了，知道是贵客还不快去伺候好了？赶紧滚蛋！”有钱不赚王八蛋，既然都知道三楼那一大五小是贵客，自己这边当然是要给伺候好了。说不准还真是某个豪门大户出来的人物。至于说那妇人万一真的没钱结账，直接扭送官府也就是了。

  买卖家，狗眼看人低万万要不得，宁可赔点也不能随便得罪人。

  不大一会的功夫，各式菜品就流水一般摆上了桌面。

  许回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有些发愁。自己这一大五小怕是吃不了这许多。

  不过今天带孩子们出门，图的就是个高兴，更何况这些饭菜也浪费不了。干脆就不计较了。

  许回倒了一杯雨前龙须，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微小的表情被店小二看的一清二楚，看的店小二心里一哆嗦。

  “店家。”许回放下茶杯，这古代的茶还真就没有现代的好喝。店家肯定不敢以次充好来糊弄自己，问题还是出在这茶本身。

  茶树的选育和培育还有制茶的手法在整个历史上那可是上千年的功夫，这会的茶比起千百年后的茶，还是缺了些选良培优的手段和底蕴。喝起来全是绿茶的苦涩味道，鲜爽回甘确实少了许多。这也就难怪以前古人喝茶时都要配些其他辅料一起冲泡。

  “您说。”店小二看出来了，这是对这雨前龙须不满意啊。天地良心，这确实是当年的新茶，放眼整个大周也是一等一的上品好茶。这要是还不满意……。

  “这罐茶叶拿去，泡上一壶送来。”许回拿出一小罐白普洱递给店小二。

  生普花茶、刮油解腻，饭后喝正好。

  “好嘞！您稍等！”店小二手捧着那罐普洱，噔噔噔下了楼，直奔后厨。自己倒要看看这些豪门大户平日里喝的到底是怎样的茶叶。

  掌柜的看自家小二那个奇奇怪怪的样子，好奇心驱使之下干脆也跟去了后厨。

  等到这壶普洱一沏上，所有人全都愣了。

  这是什么茶叶？怎地如此特别？

  别说喝了，光是闻着都能叫人舒服的不得了。

  这茶叶，不比那雨前龙须强上百倍？怕是宫里的贡茶也没这么好吧？

  三楼那一大五小，到底是什么人家？

  馋归馋，在场的可都是明白人，干不出来偷吃偷喝的下做事情。

  这次，掌柜的干脆亲自端起茶盘，将沏好的一壶茶和剩下的那罐茶叶给送到了三楼的雅间。

  “之前怠慢了贵客，还请您原谅则个。”

  “没有怠慢，小二哥招待的十分周到仔细。”

  掌柜的刚想要张口询问关于那些茶叶的事情，许回的注意力就被外面街道上一匹飞驰而过的报信驿马吸引了。

  马上骑士明显疲累不堪，那骏马也喘着粗气，一副随时都会累倒在地的样子。尽管如此，那骑士却还是策马狂奔，不断嘶吼：“闲人回避！三百里加急！闲人回避！三百里加急！”

  “许是水患的事。”掌柜的探头望了望，长叹一声。

  “今年的水患这么严重吗？”

  “贵客有所不知啊。今年春汛时候，泉州的堤坝就决了口子。还不等决口修好，夏汛紧跟着就来了。洪水撕开大坝，淹了泉州和福州，现如今怕是连我们灵州也危如累卵了。三十年间，从未见有如此的大暴雨。贵客说的是官话，怕是从京畿来的吧？这些事情您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我是青州人。”

  “青州？那离我们灵州可远的很呐。贵客来时已经见过那些灾民了吧？”掌柜的说到此处，特地在五小只身上打量了一番，心中就已经猜到了一二。

  “嗯，成群结队，不可计数。”

  “那还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的灾民还在后面呢。泉州和福州两地的数百万灾民被洪水赶着，全奔我们灵州过来了，太守大人现在为此愁的茶饭不思。”

  “朝廷会拨粮赈灾的吧？”

  “会是会，不过这去年是也是个灾年，北方数州闹旱灾，颗粒无收。朝廷要是想拨粮赈灾，怕是最早也要等到夏收之后了。就怕灾民等不到那时候。”

  “嗯，天灾人祸。”许回随口应着，心中却在琢磨要不要干预一下？

  这等对普通凡人来说堪称绝望的天灾，在自己面前仅仅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解决。

  问题是这里只是个碎片世界，如果自己进行干预的话，恐怕这个碎片世界会承受不住神只的力量直接彻底崩溃。那可就真的是灭世天灾了。

  至于说这种碎片世界能够承受自己多大的力量？

  自己暂时也没办法知道，更不可能冒着风险去试。

  实际上，要不是鬼方给了自己两张大乾阳符，可能自己刚一降临到这个碎片世界，这个碎片世界就会直接彻底湮灭了。

  不过也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也不一定？

  实在不行，自己完全可以直接替朝廷发粮赈灾，储物空间里的物资别说赈济这区区天灾了，哪怕是把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生命养到这个碎片彻底崩溃湮灭的那一天都没问题。

  许回看了看五小只，发现这五个小家伙全都吃的肚皮溜圆。赵明和孙大牛撑得都有点没法走路了，钱小刀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李香和孙俊山还好，此时正忙着看护钱小刀。

  原本预计绝对吃不完的饭菜，愣是一丁点都没剩下……。

  这五个孩子定是在来时的路上被饿怕了。

  没挨过饿的人，不可能会有这种吃法。

  “都吃好了吗？”看着五小只满手满脸的油，许回拿出一盒湿巾给他们挨个擦了擦。

  “嗯。”

  “那咱们回去吧。掌柜的，麻烦结下账。”许回也不问价格，直接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自己对这里的物价还不熟悉，这家酒楼看着不错，应该堪比自己家那边的高档饭店，所以应该不便宜。一百两怎么也够用了吧？

  “贵客！哪需要这许多？有十两足够了。”掌柜的被许回的大方吓了一大跳。

  自家酒楼最贵的一顿饭菜也就三十两银子，那些城中的贵公子和老爷们每次来连点菜带打赏，最多也不会超出五十两。

  这位可好，出手就是一百两。这是有多拿钱不当钱？

  “哦。”许回收起银票，拿出一大一小两锭纹银，一共是十五两：“多的算是打赏。”

  自从自己进店，店小二就跑前跑后忙活了半天，现在更是掌柜的亲自把茶水送了过来。给些小费也是应该。

  一百两变成十五两。即便如此，还是把掌柜的和店小二给震撼到了。

  见过打赏的，没见过这么打赏的，这出手也太阔绰了些。平日里的客人们，随手打赏个几钱碎银子就算豪客了，花费的大头全在歌姬舞娘和说唱艺人身上。今日这位贵客是妇道人家，自己这边就没想着安排。

  如此看来，还是怠慢了。

  “走吧。”许回抱起钱小刀、领着另外四小只，在掌柜的和店小二的千恩万谢中出了酒楼。

  眼瞅着许回都走得远了，庆丰楼的掌柜一拍脑门：“忘了问茶叶的事了！”

  许回抱着小刀，带着另外四小只，一路往宏悦客栈走。

  庆丰楼、宏悦客栈、金庆牙行，都在灵州城中最热闹的南市大街上。庆丰楼在街头正对署衙的地方，金庆牙行在街尾，宏悦客栈在中间。

  今天出来这一趟，约等于是带着五个孩子逛街了。

  因为灾民的关系，灵州城现在开了宵禁，每日戌时到次日寅时皆是宵禁时间，不许出门上街。

  此时才刚到酉时，客栈也不算远，许回还有时间带着五小只在南市大街上转转。

  街面上各色各样的商家很多，店铺林立、叫卖的也有不少。

  许回本想给五小只买点零食，但是一看他们个个肚皮溜圆，走路都费劲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们看看，可有中意的物件？”许回想了想，干脆把选择权交给了四小只。

  四个孩子一听，高兴坏了。

  虽然才跟了许回一天，但是这几个孩子都知道许回性格随和，对自己很好。

  花婆婆的钱虽然还有些腼腆，但毕竟是小孩心性，这又是婆婆主动提出来的。

  赵明挑了一把木剑，别在腰间神气十足、走路带风，仿佛他已经是一名仗剑江湖的侠客一般。

  许回本以为和赵明形影不离的孙大牛也会挑一把木头刀剑，结果这孩子居然挑了一副竹板，拿在手中打的叽呱乱响，居然有板有眼、颇有章法。

  “大牛还会这个啊？”许回觉得这孩子要是在自己家那边，高低也够资格进德云社的门学艺了。

  “以前和街上的老乞丐学的。本来我想学说书来的，说书先生嫌弃我是个乞儿，不肯教我。”

  “咱家大牛以后可不再是乞儿了，你喜欢学的话，我请先生来教。”在这个时代，说书唱戏是贱业，打竹板更是乞丐花子才干的营生。但是许回却觉得无所谓，这孩子如果真的喜欢这些，就算是学一些也无妨，就当是业余爱好了。

  “不学，闲时打打就好了。”没想到孙大牛却是直接摇头。

  “哎？为什么啊？”

  “将来我想做个庄户人家。我爹死前跟我说了，除非是没办法，不然人这辈子总要有两亩地、一头牛，所以才给我起名叫大牛。”孙大牛居然回答的有模有样，头头是道。

  “才两亩地一头牛啊？够吗？”

  “怎么不够？够了啊。两亩地一头牛，够全家老小吃饱了。说书先生都说过，万恶皆因人太贪。对吧，阿明哥。”

  “那是自然！”赵明将木剑抽出来挥舞了几下，然后重又插入腰间。耍的有模有样，气势十足。

  “那你还选这副竹板？”

  “万一婆婆将来不要我们了，我也能有个傍身的吃饭家伙……。”孙大牛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不会不要你们的，以后我就带着你们过好日子。”许回摸了摸孙大牛的脑袋。然后又看向腰插木剑，一脸意气风发的赵明：“所以阿明将来一定是想当大侠了？”

  “不！婆婆，我将来要当将军！大侠虽好，终究只是那江湖儿女。唯有将军才能上阵杀敌，报效家国。如此才算是大好男儿、大丈夫。”

  “这也是说书先生说的？”许回真没想到赵明居然能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嗯！”

  说话间，许回看到李香拿着两样东西正在犹豫不决。

  她左手拿了一块重排九宫，右手拿了一套九连环，目光在这两个物件上来回的看，似乎有些难以取舍。

  九宫这东西虽然好，但是只要多玩几次自然就轻车熟路，没有什么挑战。九连环倒是可以多琢磨些时间，不过熟门熟路之后怕是比九宫还要简单……。自己到底该选哪样呢？

  “全要了。”许回直接拍板。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啊？婆婆！”李香慌了。阿明哥和大牛哥都只挑了一样，自己怎么能拿两样？

  “只要香儿喜欢就行。”

  许回又看了看依旧两手空空的孙俊山：“俊山还没选好吗？”

  “选好了。”孙俊山从旁边摊位上拿起一把做针线活用的小锥子。

  “为什么选这个？”许回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要选个做针线活的物件。

  “以前在家的时候玩扎针，我们都是用的这个。后来我家的锥子被我搞丢了，我娘为此说了我一顿。所以我就想，以后能有一把自己的锥子就好了。”

  “扎针？”许回想了想，就明白孙俊山说的是什么游戏了。

  其实就是一群小孩在泥地上画出范围，将手中的锥子或者小刀扎到指定位置上，扎的越准的人就越厉害，而且中途小刀和锥子不能倒。

  这玩法还是自己前世小时候的事情。自己这辈子是正经的00后，哪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游戏？

  看看天色已晚，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

  许回又给小刀买了一只拨浪鼓和一架小风车，这种玩具正适合小刀这么大的孩子玩。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许回带着孩子们回了客栈，刚一进门就看到几桌执刀挎剑的江湖豪客正在高声喧哗饮酒。

  “那妇人！”其中一桌的一个高瘦男子看见许回带着一群孩子进了客栈，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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