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王(一)
夜色正浓,楚景言无比艰难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走到无极峰。
无极峰由琅沧仙门无极长老管辖,无极长老在琅沧仙门之中位份极高,为人古板又偏爱有资质之人。凡是在下山云游途中所遇有仙途之人,都会三言两语,将他们哄骗上山。
言洛便是如此,书中写无极长老下山,在乡里偶遇一少年,那少年力大如牛,竟能单手将村中千斤重的石狮子给举起来。
饶是无极长老云游多年,也未见过如此有资质之人,他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循循善诱,没费多少功夫,便将言洛带回了山门。
然而无极峰的弟子多且杂,言洛又是个不善言语之人,没过几个月,无极长老便将言洛忘得一干二净,任由他在无极峰自生自灭。
言洛又是个资质极高的,前期作为小白花的他从来不知收敛,隐藏实力,因此在无极峰,嫉妒他的人多不胜数。
加上言洛笨嘴拙舌,即使受到欺负也束手无策,所以无极峰的众弟子更加不知收敛。
今日心情不爽,可以去找言洛,对着他发泄一顿。
明日天气不好,又可以去找言洛,对他冷言嘲讽,如若他敢反抗,便拳脚相加。
总之,作者在如何“虐”言洛这件事上,下足了功夫。
前期虐得有多狠,后期言洛成为魔君后,报复起来便多爽。
言洛虽不善言语,可凡是得罪他的人,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后来他当上魔君后,第一个打的便是无极峰。
无极峰众弟子,无一幸免,纷纷在一片血海之中化为飞灰。
没错,是飞灰,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魔君言洛牙眦必报,凡是得罪过他的人,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九族皆灭。
一想到此,楚景言捂着头顶肿起的包块,又加快了脚步。
路过松树林时,楚景言果然听见树林深处传来了声音。
“呵!呵!呵!”
这声音一下又一下,富有节奏又铿锵有力,伴随着一根松木轰然倒塌,少年言洛出现在楚景言前方。
此时的言洛不过是十六岁少年,他穿得随意又单薄,头发稍短,眼眸黯淡无光。
纵使见到了昔日仇人楚景言出现在眼前,也丝毫不起波澜。
他似乎是完全忽略了楚景言,径直穿过他,走向他身后的一棵松树前又停了下来。
不消一会儿,楚景言身后便又传来了极具节奏的“呵!呵!”声。
楚景言转身,望着言洛的背影,月色下能清楚看见言洛额间冒出的细汗。
言洛资质极高,又无比勤奋,按理说,他的修炼应当势如破竹。
但可惜的是,无极长老忘了他,同门子弟又只想看他笑话,于是告诉他了一些不伦不类,对修行毫无帮助的心法。
言洛信以为真,每日勤练,却不得其法,毫无长进,只能浪费光阴。
看着此刻正在月光下挥洒汗水的言洛,楚景言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好感度,此刻不刷,更待何时!
楚景言上前一步,覆手而立,紧张一咳,轻声唤道:“言洛。”
言洛听到声音,身形轻微一滞,手中动作渐停,他回过身来,看见是楚景言后,失望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买魔风草。”
楚景言赶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来卖魔风草的,我已经认罪伏法了,之前对你那般,是我不对,我是来道歉的。”
楚景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言洛的神情。
言洛听见“道歉”这两个字时,眼中微不可察地浮现出一丝光亮,可随后又快速暗淡了下去。
根据这些年以来的经验,言洛悟出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来。
他也曾天真地相信那些前来道歉的同门师兄弟们,可结果呢,他跟他们握手言欢,冰释前嫌,下一瞬,抽回的掌心便被扎上了银针。
伴随着他惊讶的神情,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群人的哄笑声。
言洛右手忽然作疼,掌心不自觉收紧,他警惕地看向周围,仔细提防着空气中传来的异动。
两人似乎有些僵持住,言洛此刻防备着楚景言,慢慢向后退去,直到身子抵住那棵松树,他不安地四周张望,似乎是想将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揪出来。
楚景言始终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此时的言洛年纪尚轻,比楚景言还要矮上一头,因此楚景言站在他的面前,倒像是个家长,于是他决定率先出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言洛,方才你所施的那一套无极掌法,从一开始便错了,大错特错。”
言洛听后,顿时便瞪大了双眼。
他似乎有些激动,双手仍呈握拳姿势,嘴唇发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琅沧仙门之中,各峰擅长的功法各不相同,譬如小苍峰,修习剑术,以剑法闻名天下。
而言洛所在的无极峰,便是以无极长老年轻时自创的一套“无极掌法”备受瞩目。
无极峰弟子为欺辱言洛,将一些江湖术士的邪门歪道交予言洛,年轻的言洛深以为自己资质不佳,所以练习掌法几年来都毫无长进,为此没少一个人偷偷抹泪。
楚景言此刻有些同情起言洛来,言洛这性子固执又认真,一门心思拿着一本错的掌法,这一练便是三年,难怪言洛在原书中后期黑化得如此彻底。
这事,搁谁身上不崩溃呢。
楚景言赶忙抓紧时间刷好感,他这时才慢慢向言洛靠近一步,缓缓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一副浪子回头的模样,真诚念道:“真的。”
言洛低下头来,握成拳头的手陡然失力松开,背靠松树的身子慢慢痛苦地蜷曲着蹲了下去,他牙关紧咬,恨道:“他们居然连这个也是骗我......”
“世人都说这琅沧仙门,最是人间君子所在,名门贵派,匡扶正道......”
“我看,这明明是蛇鼠窝才对......”
楚景言已经完全走到言洛的身边,见他内心挣扎痛苦的模样,见缝插针地打断道:
“你仅在无极峰待了三年,不曾外出过,岂能以偏概全?”
言洛猛然抬头,眼中是不甘与愤恨的泪水,他反驳道:“三年,三年难道还不够吗?无极峰已是如此,其他各峰又能好到哪儿去?”
楚景言想去轻抚言洛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肩,却被言洛戒备地躲过,他并不在意,又接着道:“你这便错了,世间冷暖,人情百态,你如今不过身陷囹圄,这才饱受欺凌。你该放眼多看看,总有人愿意与你一道。”
快看我,快看我,我就是我说的那个人!
楚景言毫不避讳地盯着言洛,眼中的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言洛却好似神经大条地没有发现楚景言给出的眼神暗示,他只是十分失落地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冷淡疏远地站了起来:“不,不会有的,不可能会有的......”
楚景言正欲上前进一步安抚,争取将好感度刷满,却听见从四周松林传出一阵脚步声来。
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华服少年,嬉闹着走了出来。
“哟,这是谁啊?这么晚了,还在练功呢?”那华服少年看见了言洛,眼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周围的人定眼朝着言洛的方向一看,顿时一阵嬉笑声传开来,他们捂着肚子,脸上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赵兄,这不是那日得了咱们秘籍的言洛嘛,怎么?功夫练得怎么样了?练了这么些日子可有进展了?”
言洛听后身子猛地一抖,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来了来了,跟自己一样的炮灰甲乙丙丁登场了,楚景言扶额。
楚景言知道,中间那位华服少年,名叫赵方仪,是言洛黑化之路的主要推手。
不仅如此,赵方仪还有一个特殊身份,他是前任掌门的儿子。
前掌门赵冕在封幽七十五年的那一场仙魔大战中殒身,此后,他的夫人公孙千落继承掌门之位,打点琅沧仙门大小事务。
许是公孙夫人平日里太过忙碌,将儿子托付给门派中最是德高望重的无极长老。
无极长老对前掌门遗孤自然喜爱非凡,明里暗里都偏爱赵方仪,任由赵方仪胡作非为,赵方仪由此日渐不学无术、狂傲自大。
那群少年吊儿郎当地继续朝着言洛靠近,赵方仪歪头,十分讨打地一笑:“来,让师兄检查检查你的修行成果!”
说罢赵方仪便摆开架势,不可一世地盯着言洛。
言洛强忍着愤怒,并不愿意多理会赵方仪,他准备离开,却不料从赵方仪身边路过时,被赵方仪的“左膀右臂”们给挡了回来。
其中一人大力将言洛的肩膀一推,言洛踉跄着又被推了回来,其他几人立刻上前来将言洛的去路堵住:
“赵兄大发慈悲,准备好好指导你呢!你小子敢不领情?”
言洛皱眉,眼神微微一颤,拳头逐渐收紧,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滚开。”
赵方仪显然对滚开这两字十分不满,突然掌力一施,凌厉的掌风便朝着言洛的方向呼啸而去。
言洛不愧是未来魔君的种子选手,感官极强,他几乎是靠着本能的,将身子一歪,狼狈地将那一掌躲过,然而赵方仪的掌风还是不小心刮到了言洛的额间碎发,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丝血痕。
楚景言看着眼前的这一群小孩,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胀痛无比,作为在场唯一的成年人,他似乎再不说话便说不过去了:
“等等等等!别打架,有什么事好好说!”
赵方仪啊赵方仪,虐言洛一时爽,你知道你最后什么结局吗?被言洛抓去,折磨了三个月,最后被削成五块,五块还被分别送到琅沧仙门各个峰。
赵方仪身边的小弟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凡是得罪言洛之人,下场都无比惨烈。
赵方仪一行人似乎没注意到场上还有一个人,此时纷纷转过头来,望向楚景言:
“你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和言洛一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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