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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人这一生会遇见多少陌生人呢


“他们给准备的睡衣穿上去还蛮舒服得嘞。”杏子给绘青套上衣物,“但愿他们准备的内衣物干净。”

  “痒。”绘青说。

  “痒?是内衣不干净吗?”杏子问着,又要帮绘青把衣服脱下。

  “不是。头发,刺刺的。”绘青轻轻拽住杏子的手,“后面痒痒的。”

  杏子察觉到了绘青低落的情绪。

  绘青低着头,杏子温柔的把她的脸捧起。

  “哭啦?”杏子说。

  绘青嘴里嘟嚷着什么,眨了眨眼。泪滴掉在地上,身上的水雾朦朦胧胧盖住睫毛,温热的脸庞被杏子用双手托着。她仰起脸,和杏子对视。

  “嗯。”绘青轻哼,抬起双手将杏子的手挪开,往前靠了几步,挨在杏子的身上。

  杏子往后微微一仰,刚刚干燥了些的衣服并不干净,她尽量让自己和绘青身体的接触面小些。她慢慢把张开的手抚上绘青的背。

  “怎么啦?”杏子问,“是不是觉得我们走的太唐突啦?觉得再回去就要过很久很久了,是不是?想在首都的大家了吗?”

  “杏子。我身边只有你了。”绘青的身体完全贴在了杏子的身上,“我们是不是要去稻华很久很久,也不回去了?”

  “不会的。我们会回去的,只不过是这次走得唐突了点。”杏子的手摸上绘青的头,“放心吧。我们会去稻华找到你以前的记忆和线索,等到我们把事情都办完之后再回国。”

  “嗯。我们一定要回去。”绘青在杏子的肩旁蹭了蹭。

  杏子心里痒痒的。

  “好啦,我先去洗澡,好不好?”杏子说。

  绘青松开手。

  “你自己穿上睡衣哦。”杏子说。

  绘青点点头,拎起床上的睡裙。

  白发女人坐在床上,把脚上套着的布靴脱下,丢在脚边。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如果您有需要,随时可以按房门旁的电铃。我们随叫随到。”侍者微鞠一躬,关上房门。

  白发女人等侍者脚步声远去,才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许多张面具来。

  有的面相狰狞,仿佛般若;有的脸白唇红,宛若艺伎;有的面容诡异,看不出具体的眉目口鼻。

  加上头上别着的,这样的面具有整整六张。

  女人挠挠头,一,二,三,四...再清点一次,还是六张。

  “去哪了?快回来。”女人自言自语。

  “快点。快回来!”女人看上去有些生气。

  一张蓝色面具悄咪咪从门缝底下钻进,以诡异的弧度跳起,跃到床上。

  “不听话。很讨厌。”女人说。

  蓝色面具求饶似的翻了个面,结果被女人重新翻了过来,赏了一个耳光。

  其他面具开始躁动起来,似乎在笑。

  “不许笑!谁想做?下一个!”女人撑起腰佯怒道。

  面具们安分起来,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洗澡。”女人站起身,“你们乖。”

  面具们乖乖躺在床上。

  “别偷看!掰碎你!”女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指着一张白色面具恶狠狠说道。

  白色面具乖乖躺在床上,看着似乎本就是死物。

  “别装!”女人骂。

  “杏子。”绘青穿上了睡衣和拖鞋,“我想去外面那个地方看海。”

  “啊?什么?看海?”杏子在浴室里回应,水声不断,“你是想去甲板上吧?去吹吹风吗?”

  “嗯。我想看海。”绘青说。

  “那你知道回来的路吗?要懂得怎么回来哦?”杏子的声音模模糊糊。

  “知道!”绘青说,“那我走了!”

  绘青打开房门,门边的电钮发着光。

  房后是一条走廊,直通大厅。暖色的灯常亮着。

  陆陆续续有人返回房间,他们在经过绘青时无一不深深鞠躬行礼。

  “您有需要吗?绘青大人?”一位侍从走来。

  “甲板在哪呀?”绘青问,“我想去吹风。”

  女人洗浴过后走到床边,白色面具的位置有些不对。

  女人披着浴巾,底下是内衣裤。饱满的胸部暴露无遗。她两腿一张,跪坐在床上。

  白色面具的鼻孔处好像流血了。

  “左一下!”女人左手扬起,狠狠扇下去,“右一下!”她又扬起右手扇下。

  白色面具的脸色竟然更加好了。看起来是在享受。

  “好!讨厌鬼!”女人抓起面具,两手使劲。

  “吱呀——”

  面具发出声音,仿佛哀鸣。

  “还犯吗!犯不犯!掰碎你!信不信!”女人骂。

  白色面具不断发出哀嚎,女人此刻终于松开手。

  “懂错了?”女人冷哼一声,“你留着。我吹风。”

  女人说着,把面具们拿进背包,只留着白色面具在床上挣扎着翻身。

  “你可以先回去啦。”绘青说,“我在这里一个人待着。”

  侍从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一阵笛声传来,音符在风中飘荡,进到绘青耳内。

  绘青定定站着,甲板上一片黑暗,并没有灯。笛声不断,一时悠扬缓慢,一时又急促短暂,大大小小雨点般的音乐飘荡着,仿佛想跳入海内,在海面上踱步,独舞着、盘旋着,不断激起波涛。

  音源在船杆上。一个白发女人穿着睡衣,盘腿在船杆上吹着笛。

  绘青抬起头,跟女人对视一眼。

  女人也发现了绘青,却没有停止吹奏。

  过了好一会,笛声停下了。最后一声悠远流长的音符流过,这一曲算是完毕了。

  女人顺着船杆往下滑,最后落在地上。

  齐臀的白色长发飘飘然,背后背着个小背包。女人走向绘青,一时沉默。

  “好听。”绘青说。

  “是好人。”女人说。

  “我?”绘青问。

  “嗯。好人。”女人说。

  两人又沉默着。

  海面起起伏伏,游轮安稳运行。

  “你好。”绘青沉默许久,说。

  “你也好。”女人说,“恩赐者。”

  尴尬的沉默。女人背包里的面具开始骚乱起来,她一时间只能背过手拽住背包,好让里面的面具安分下来。

  “包里是什么呀?”绘青问。

  “我小孩。”女人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宠物?不知道。”

  “宠物?”绘青问。

  女人沉默了一会,感受海风拍打在身上。

  “恩赐。”女人说。

  绘青倒是看到了。面前的女人——她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物品”。只要自己使用了那样变化而出的“物品”,那么它们原本的“形态”就可以重新显现而出。

  好奇怪的恩赐。为什么她是恩赐者呢?这个能力明明很难开发运用。

  “我看到了。我看得到其他人的能力。”绘青说,“好奇怪。”

  “不奇怪。师父说...不奇怪。”女人说。

  “师父?”绘青问。

  “师父。稻华人。很厉害。”女人说。

  “你也是稻华人?”绘青问。

  “你好。”女人转过头,用稻华语说。

  “你也好!”绘青用稻华语回复。

  “你也是?”女人问。

  “我不是。但是我学过稻华语哦。标准吗?”绘青问。

  “很标准。”女人用稻华语回复,“甄眷姝——我名字。”

  “你好,甄眷姝。”绘青说,“为什么你说话总是短短的?你的声音好好听啊,软软的,像小妹妹。”

  “累。”甄眷姝说。

  “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但是你的声音好可爱呀。”绘青说,“你的身材好像大人呀。胸大大的,头发长长的,腰细细的。”

  甄眷姝红了脸,又掏出笛子来:“谢谢。送你。我的歌。”

  “你自己吹的吗?自己编的?”绘青问。

  甄眷姝点点头。

  笛声响起,音符间填满了海浪波涛、抑扬顿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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