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约赴死

元循在府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如被雷劈。

  他不敢相信，于是急忙进宫。罗夫人看着儿子出府时失魂落魄的背影，不免担忧地落泪。

  安定胡氏进宫为妃。这一句一遍一遍地回荡在元循的心头，他像是被人一拳又一拳地重击在胸口，喘不上气来。

  疾步走进皇上寝殿，元循重重地跪下，什么也不说，就这么怒气冲冲地看着元律。

  元律自然知道元循为何而来，可是他也不说话，神色平静地看着胸口一起一伏的元循。

  “皇兄！求皇兄收回旨意，赐婚于臣弟与仙真，臣弟以后不再涉朝政，隐居山野，一生铭记皇兄的恩情。”元循说完后拜首不起。

  “朕发出去的旨意断没有收回的道理，胡仙真必须要进宫。”元律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与温度。

  “皇兄！”元循抬起头，盯着元律怒吼道。

  “怎么？你要抗旨吗！”元律看着跪在下面一脸怒色却无能为力的元循，心里竟有了极大的满足感。

  元循不再理会元律，站起身要离开，他想尽快去找仙真，带着她不顾一切地离开，甚至去敌国齐国都行。

  元律当然猜到了他的想法，一句“来人”，立马十几个侍卫冲进殿内，元循与侍卫扭打在一起，但终归寡不敌众，被侍卫制伏。

  “清河王抗旨不遵，现押回府邸严加看守。”元律说完后看都不看元循一眼，拂袖离去。

  元循狼狈地被押回清河王府，罗夫人一看头发散乱眼神呆滞的儿子被这么多侍卫押送回来，顿时冲上去抱着元循哭了起来。她知道这对于元循来说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仙真在明炼寺收到旨意的时候，整个人感到浑身无力，她从宣旨的内侍手中一把夺过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有没有写错。

  她明明等的是皇上赐婚于她与元循的旨意，为何接到的却是她进宫为妃的旨意，她无法接受，只觉得头晕目眩。

  就在她震惊甚至想断然拒绝的时候，一旁的胡如是早已跪地接旨谢恩了。她异常地开心，十几年的愿望终于成真了。

  仙真看着姑母开心的笑容、念珠和拂尘不知所措的神情、传旨内侍的谄媚眼神，感觉一切都是如此得不真实，天旋地转，像在做梦一样。

  她推开众人，跑出寺门，骑上马直奔清河王府而去。

  来到清河王府门口，只见有宫里的侍卫把守，整个府看起来毫无往日的生机，死气沉沉。

  仙真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想法，难道……

  她疯了似地冲向府门，想要进去看一看元循是否安好。侍卫一下子过来拦住她，看她的衣着知是贵家女子，所以只是拦着她不让她靠近，但并未动粗。

  仙真喊着“元循”，哭着用尽全身的力想要冲破阻拦靠近府门，她此时顾不了什么贵女的身份，她现在只想见到他。

  就在仙真坚持不住快要无力挣扎时，府门慢慢地打开，她擦了擦泪眼，定睛一看，是阿宝！仙真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出手想要抓住阿宝。

  阿宝一看是仙真，立马落下泪来。仙真哪里见得了这个，顿时慌了神，手脚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仙真像丢了魂般喃喃道。

  “小姐，您等等。”阿宝反应过来，飞也似地向府内跑去。

  没过一会，仙真看到一个身影蹒跚着被阿宝搀扶着出现，是元循！只见他面色惨白，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憔悴，仙真心疼地直掉泪。

  二人就这样站在府门口，一个在府内，一个在府外，只隔一步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仙真知道，自己这辈子终是没机会再跨过这道门槛了。

  阿宝在一边打点着侍卫，说着好话，侍卫们一看是个独身一人的女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仙真站在这与元循说几句话。

  二人执手相看泪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终是仙真先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是皇上该多好，此时收到进宫的诏书，就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仙真，咱们走吧，冲出这些侍卫，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元循，咱俩走很容易，可是你母妃，我的家人，他们怕是会被牵连降罪。”

  “可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入宫……”

  仙真没有说话，只是翻开元循的手掌，面带微笑地在他的掌心写下一个字。元循怔怔地看着，然后也抬起头看着仙真露出了笑容。

  到了晚上，元循看着天上的月色，想起了和仙真候月那夜的场景，当时他就已认定了仙真。此时他的心里，除了痛苦只有悔恨，如果知是今日这般，当日他定要争夺皇位。可是现在大局已定，说什么都晚了。

  元循走进罗夫人的卧房，坐在地上的蒲垫上，倚靠在母亲的腿上，什么也不说。罗夫人知道元循的心里一定苦极了，疼惜地摩挲着元循的头发。

  回到自己房内，元循看着自己的掌心，仙真手写的那个字又浮现了出来，那是一个“死”字。已无退路的二人相约在今晚赴死。

  伏在案上给元徜留了一封告别信后，元循拿起一条白绫挂在梁间，相交打结，脚踩在矮凳上，向着明炼寺的方向望了望，毫不犹豫地踢倒了矮凳。

  明炼寺中的仙真打发念珠和拂尘去睡了。她又重新燃起蜡烛，拿出从王府回来路上所买的胡蔓藤，摊开纸包，看着里面的粉末，仙真定了定神，闭起眼一仰头吞了下去。

  念珠睡下后不久，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起床去行圊，却看到小姐房内烛火闪烁，轻声走进去想要灭了烛火。

  正要吹灭烛火，看到旁边放着一张药房里用的纸，上面还有些白色的粉末。念珠心里想着小姐回来后一副淡然甚至还带着笑的表情，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急忙转头去喊躺在床上的小姐，但哪里还喊得醒！

  念珠的哭喊声惊动了整个寺院，有个精通医术的比丘尼拿起纸包一闻，脸色大变道：“是胡蔓藤！剧毒！”念珠和拂尘一听，扑在仙真身上放声大哭。

  “备马！带仙真进宫！”胡如是镇定下来，知道这会儿只有进宫才能救仙真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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