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诬告元循

仙真心里想着今日早朝时如果无人再提此事，她就当作无事发生；如果再有人提起此事，她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不就是想让她将权力交还给皇上吗，那她就顺着大臣们的心意来，就说自己身体抱恙，徐骞建议自己静养，这样既不承认怀孕之事以此来保全此胎，也以自己退一步来保证朝廷的稳定，以此也能安抚元诩敏感的心思。

  上朝时，大臣们各自揣着心事，亲近元灏的那些人心怀鬼胎。一切看起来君臣和谐，平静安详，但任谁都能感觉到，此时的宁静只是假象，一股巨大的风暴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元循一直担忧地看着仙真，他怕仙真要面对如此严峻的当面对质会承受不住，他接着又恨恨地看向元灏，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让他受到应有的教训了。

  大臣们也很煎熬，他们其实是很满意太后的执政能力的，而且有不少现在站在大殿中的官员都是太后在朝堂上亲自策试选拔出来的，她只看能力，不因家世背景看低人才，考察时公平公正，让一些本来没机会站在这里的官员出人头地，因为这知遇之恩，他们是很拥护太后的。现在要被元灏半威胁半强迫着规谏太后，他们于心不忍，只想这早朝快快结束，放他们回家。

  就在今日早朝就要结束，大臣们长舒一口气，以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的时候，通直郎宋维突然站了出来，重重跪下声音凄厉地大声疾呼道：“臣要状告清河王谋反！”

  大臣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一个个六神无主地看看太后又看看清河王，大气都不敢出。仙真强装镇定，但是粗重的喘气声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震怒。

  元循并没有看向宋维，而是看向了也在看着自己的元灏，只见元灏的脸上隐隐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你有何证据？”仙真冷冷地问道，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地说出。

  “太后和清河王有了孩子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等这个孩子一出生，难保清河王不会扶持这个孩子坐上皇位，这难道还不算是谋反吗！”

  大臣们一片哗然。其实这是大家都能想得到的，但是现在孩子还没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或者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可知，以此就要给清河王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确实滑稽可笑。但是也不能说宋维的这个指证就是毫无根据的，毕竟如果清河王就是揣着这个心思来接近太后并让她怀孕的，那这个罪名也不是没有道理。

  仙真看着面色各异的大臣，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清河王自幼受太祖喜爱，年少封王开府，自觉排序落后，便一心辅佐兄长，废除冯氏，整治朝纲，先皇登基后，他一心向主，扳倒高肇，先皇驾崩后，也是他安稳朝政，劝服于忠，这件件不都是他拳拳忠心的体现吗？如果他想要篡权，大可不必接近我如此麻烦，只要早年在太祖在世时争夺皇位，远比今日等一个还没影的孩子登基要有更大成功的胜算吧。这朝中任何一个人都比他更有谋反的心思，唯独他不会。”

  大臣们有的频频点头，有的低头不语，有的看看太后又看看元循再看看元灏，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太后的这一番话相当于给清河王的忠诚向主下了权威定论了，这谁还敢出来反驳啊？

  “如若清河王真的未曾有过半点谋逆之心，先皇又为何要频频禁止他出入，又要在宫里关押他一年之久呢？这岂不就是在防着他吗？我想在这里的大臣们很多应该都还记得京兆王造反一事吧，谁能说那件事里没有清河王的参与谋划？这说明清河王骨子里是多少带着点叛逆的。好，就算以前清河王没有谋反之心，但经过囚禁对先皇有了恨意，进而也对皇上有了不敬之心也未可知，毕竟谁都不能挖开清河王的心当面验证清白。”

  终于，元灏亲自站出来说了这么一番话，令在场的大臣们震惊到大气都不敢出，甚至很多胆小怕事的早已跪下低着头，将自己“隐身”起来。

  太后的妹夫站出来当面攻击起太后的情人，这真是当朝第一大奇事。

  “元灏，你这是要拿莫须有之罪名来诬陷一位位高权重的亲王吗？”

  “不论他怎么位高权重，他都是皇上的臣子，亲王又如何，越是亲近之人有时候下手才越是狠厉呢。”元灏说这话时，并不是看着太后，而是看着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几乎面无表情的皇上。

  “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诬告一位王爷，只会引得朝臣惶恐、朝政不安，不如等将军拿出更多的证据来再下定论也不迟啊。”崔光站出来说道。

  “将清河王幽禁于门下省，领军将军去查证吧。”

  皇上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于仙真和元循都一起看向了元诩，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但是这句话确确实实是元诩所说，而且他这句话的分量实在是重，是最终的决议，任何人都不可反驳，包括太后。太后虽然主持朝政，但也只是因为皇上年幼，她辅佐而已，这个皇朝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再年幼，他的话也是不容置疑的。

  元灏等的就是皇上开口说这句话，他当即便将清河王带离了朝堂。仙真气不可遏，可又不能当堂发作，她不解地看着诩儿，突然觉得儿子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大臣们识趣地都悄悄离开了，谁都没敢发出任何动静，生怕变成出气筒。整个大殿上没一会儿便只剩仙真和元诩两人高高在上地坐着，二人没有说话，都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此时他们不再是母子，而只是皇上与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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