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贪得无厌

今夜，江阳王府又在举行宴会。

  自从太后被囚禁以来，这朝政上下就是元灏一人说了算。那些想要加官进爵之人自然都围绕在元灏身边，顺带着还要去巴结江阳王元继。

  元继与元灏也都是爱热闹之人，几乎夜夜歌舞升平，洛阳城里和四面八方赶来的想要攀附江阳王父子俩的都来参加宴会，趁机为自己编织关系网。

  元继早没了当年在太后面前谦卑恭敬的模样。早前太后信任元继、元灏父子俩之时，他们不仅权倾朝野，朝廷上下皆是元灏的门生故吏，而且还亲密有加，特许元继面圣时可以不用跪拜。就连太后和清河王出外游玩时，也是让元继进宫看护皇上，守卫宫室，这份信赖倚重可是满朝中独一份的。

  可是再看今日，就说这江阳王府，就连高阳王元雍的府邸都远没有江阳王府雍丽华贵。府内西北处有一高楼，甚至比宫里的凌云台还要高，站在上面能看到整个洛阳城内的街巷，这就是古诗里所说的“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此楼下有儒林馆、延宾堂，形制与宫里的清暑殿一样。府里的土山和钓池，更是当世一绝，来往宾客无不啧啧称奇。

  虽说元灏自小习武，但如今却颇爱才子，以彰显自己的文武双全。那些想要求得功名利禄的文生也都拜倒在元继、元灏父子俩门下，现在元继和元灏府里的府僚也都跟宫里是一样的配置，而且个个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才貌俱佳。

  两府里每日都在南台设宴，珍羞具设，琴笙并奏，宾客盈门满座，酒香四溢。这宴席的规格就连陈思王曹植看了也会对铜雀台的宴席羞赧。

  纵观整个宴会，除了现在元灏门下的红人卢同等人，还有他的姻亲奚康达和侯刚，就连高阳王元雍、崔光等朝中要人也在席中。

  就在元继、元灏父子酒酣之际，元雍举着酒杯向着连廊走去，崔光一看也起身跟了过去。

  “王爷，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这江阳王府上有何不同？”

  元雍看了一眼崔光，又看了看宴席上的众人，严肃地说道：“江阳王府上的婢女竟比之前又多了一倍。”

  “不止是婢女，他父子俩的府上还养着歌妓舞妓无数，养婢蓄妓，逼民为奴，百姓已经怨声载道了。”

  元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能耐他何？现在这天下，他元灏说了算，他若是哪天不高兴了，杀了咱俩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咱们不能眼看着这天下埋葬在元灏手中啊！这三年来，朝中忠良被元灏或杀害或流放，所剩无几，咱们也是假意附和他，才留了这条命，但此情形若再继续下去，怕是迟早有百姓起来反抗，那时就晚了！”崔光虽是压着声音在说，但说至此也难免情绪激动。

  “自太后被囚禁以来，元灏看似联合我共同辅佐皇上，可是崔大人你也知道，我是一点权力都没有啊，有的也只是宗亲的地位罢了。”

  “王爷，现在需要的就是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宗亲站出来给皇上撑腰。不瞒您说，皇上偷偷让人给臣带了封信，他想要救出太后，推翻元灏。”

  元雍看了一眼崔光，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眼神中却是包含着惊喜、赞许与安慰。

  说完话，二人一前一后又悄然回到了宴席中，喝酒赏舞，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元灏看父亲满脸通红，搂着一个歌妓上下其手，怕他出洋相，于是搀扶着父亲往内府而去。

  “我儿，最近我新得了一批良马，个个都是高大威风，这会儿我兴致颇高，不如带你去见识见识。”说着，元继就要拉着元灏往后院的马场走。

  “阿爹，这大半夜的，咱就不去了，等你明日酒醒了，我再陪你去。你这些马是哪儿来的？”元灏毕竟还是比元继高大有劲，又拉着元继继续往内府走去。

  “这马？是前几日，那个叫，叫，我想想啊，哦，叫尔朱荣的直寝将军送来给我的。他已经来给我送过好几次东西了，这次送的马最得我心。他倒没有提他想要什么官职，但他说他有个女儿名叫尔朱英娥，颇为美艳，希望我们可以举荐其入宫为妃，我应承下来了。”

  “他还挺会打主意。他不是不想做官，而是直接要做皇亲国戚。是个有野心的人，我喜欢。皇上十四岁了，也该选几个佳人进宫了，你告诉他，我让宫里择个好日子，他到时候把女儿送进来就行。”

  “我近日还新得了一个舞妓，那腰肢纤细柔软，真乃人间尤物，这几日我都直接将她关在我寝室的偏殿，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她跳舞，今天既然你来了，那就也来看看，咱父子俩可以一起享受享受……”

  宴席中众人一看元继、元灏父子都不在了，倒也不奇怪，估计是喝多了去休息了，大家也就玩够的自行离去，没玩够继续玩，反正这里有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美食，不停歇的乐舞。

  看着一个个喝完酒后追逐着美貌歌妓的官员和文生，奚康达面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坐在他旁边的侯刚也叹了口气。

  “三年了。眼看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咱们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主子一日一日地受着折磨，我却坐在这里喝酒，真是该死。”侯刚说着狠狠地将酒杯扔在桌上。

  “侯刚你知道吗，我这人虽然年轻时征战沙场，杀人不眨眼，但是年龄越大却越是信佛，我一直都相信，因果报应。就像我，作孽太多，我死时不会是那种睡梦中安详死去的死法，元灏跟我一样，他做的孽甚至更多，他死时也定会是惨死。我有预感，他的死期不远了。”

  “我今日在朝上看，皇上好像对元灏的很多决策都露出不满之意，我想偷偷地给皇上传个信，说明咱们只是表面上投靠元灏，实则还是心向皇上和太后的。”

  “我也会想办法给太后传个信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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