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兔子彩灯

拿到信的第二日，仙真和拂尘都在期待着那个小内侍的到来，但令人奇怪和失望的是，送饭的人自此便换了人，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仙真在担心这个小内侍命运的同时，也担心起了奚康达他们的计划，毕竟要想将自己从元灏的掌控下救出去谈何容易。

  眼看着送来的饭菜丰富了许多，仙真知道又到了春节。这几日元灏是不会来的，仙真和拂尘也难得的不用提心吊胆，可以安安稳稳睡几天踏实觉。

  谁知，夜晚，元灏还是来了，只见他背着手，身后影影绰绰，身上冒着凉气还散发着酒气。

  他站在大殿门口，先是醉眼朦胧地冲着仙真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守卫，守卫立马走向拂尘，将拂尘带去了左偏殿关了起来。待守卫离开大殿从外面锁上门后，元灏这才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竟是一个兔子彩灯，跟当年他送给仙真的那个一模一样！

  “今天宴席散了后，我出门想去醒醒酒，没想到误打误撞走进了灯市，我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兔子灯，就想起了那年我去你家送灯，那时你还是个少女，骊真还是个小孩……”元灏说着将彩灯递给仙真。

  仙真看着元灏，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元灏，以前的那些美好是你亲手撕碎的，你欺骗了骊真，囚禁了我，现在却想要拿往事来掩盖，如果你真的珍惜以往，就不会做出这一番禽兽之事来。”

  “如果你愿意顺从我，我可以放你离开，回到我的府上，你和骊真在我两侧，我们一起过日子，好吗？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不让你受欺负，我把府里其他的姬妾都遣散，只留你和骊真。如果你不想和骊真共侍一夫，我也可以不要她了，我只要你。”

  仙真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笑到捂着肚子坐在地上。

  “怎么？我说的话很可笑吗？你为何发笑？”

  “元灏，你杀掉了元循、我肚子里的孩子、念珠，还有那么多的忠良大臣，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竟然想着要娶我？真不知道你是喝醉了，还是从来都是如此愚蠢。娶我回去，你就不怕我一刀要了你的命吗？”

  “哈哈哈哈。你是杀不了我的，当我将你禁锢于此地后，你是太后又如何，你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又能怎样，不还是我想怎样蹂躏你就怎么蹂躏你吗！你在这里也没少反抗，咬我打我，可是对我造成伤害了吗？等把你带回府上，无非是换个地方玩你，你想杀我，怕是你异想天开！”元灏说着，一把将彩灯扔在地上，一手钳制住仙真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他的手越来越使劲，仙真吃痛，双拳捶打着元灏，可是她的捶打却让元灏颇为受用。

  那个彩灯在地上燃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映射在二人的脸上，阴影斑驳，仙真眼中含泪，元灏眼中满是得意。

  “胡仙真，顺从我跟我回府是你最好也是最后的选择，趁着现在我还对你有兴趣。否则等哪天我对你没了新鲜感，我不再来这破地方时，你也就只能被冻死饿死了，你的生死现在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想让你哪天死，你绝对活不到第二天！”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仙真问出这句后，元灏并没有接话。大殿里安静极了，只有彩灯燃烧的声音，终于没过一会变成了一地黑灰。仙真看了一眼那一摊灰烬，又对视了一眼元灏，接着说道：“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在彭城王的寿宴上为你出头。”

  元灏也苦笑起来，松了钳制仙真下巴的手，转身走向殿门，用力一脚踹开了殿门，一阵冷风瞬间灌满了大殿，仙真用双臂环抱住自己，颤抖着蹲下身来。地上的黑灰一下子被卷起，飘荡在仙真的四周。

  “胡仙真，你可知，你这最后悔的事，却是我元灏这十几年里最为珍视的。我这么多年里始终无法忘怀你当年为我出头说的那一番话，当我驻守在苦寒的边境时、当我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时，当我被箭射到快要死时，我都是靠着回忆那个场景挺过来的。你却现在告诉我这是你最后悔的事？！”元灏站在黑夜里，大殿里微弱摇摆的烛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既冰冷又脆弱。

  门口的那些守卫一看形势不对，都赶忙悄悄离开，躲进了夜色中，他们知道，有些东西还是不见不听最好。

  “如果我没有为你出头，如果我不曾认识你，那么多的人就不会死……”仙真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心里早已凉透。

  “胡仙真，你一直都怪错了人，这些人的死都是因为你啊！谁叫你生的如此聪慧美丽，就算没有我元灏，也会有别人站出来抢夺你，你注定此生与平静无缘。当然，也要怪你之前的那些男人们不够强大。元律，从来都懦弱不堪，众皇子里他是最平庸无能的一个，元循，犹豫不决，错失了两次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最后的胜者只能是我，元灏，也只有我才能最终拥有你。不管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我们之间是天注定的，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更能让你生不如死。以前我对你还是太温柔了，你今日才会说出这番对我不敬的话来，胡仙真，从今以后，我要天天来，让你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直到你彻底顺从我为止！”

  元灏说完便离开了，仙真早已被冻僵，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燃烧过的灰烬被带进了风中吹出了大殿，烛火也被风吹灭了，大殿里无声无息，只有仙真微弱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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