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将领人选

只得了那一日的自由，仙真又被元灏和刘腾关在了宣光殿里，依然是严密的看守，依然是元灏每天的“到访”。

  这日夜晚，元灏不是空手而来，而是拎着食盒而来，而且他也没有将拂尘关起来。他在案几上摆上酒和菜，还给自己和仙真的杯子里都斟满了酒。

  元灏眉头紧皱，什么都没说，自己先仰头喝了一杯。

  仙真看着元灏，知道他今天心情不顺，整个人坐在那里都是低气压，屋子里充满了压迫感，拂尘站在仙真身后大气不敢出，甚至不敢抬头看元灏。

  “莫折念生和万俟丑奴等人率军起义，已攻入关中，兵锋直指洛阳。”元灏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仙真略一迟疑，立马明白了元灏此言的后半句，她替他说出：“你是发愁该派谁去带兵？”

  “如果奚康达没死，毫无疑问该是他去。可现在……”

  仙真手里握着酒杯，抬头看了一眼苦闷的元灏，又低下头，细细想着，二人都未说话，屋子里只有三个人的喘息声。

  那日生辰宴时，她便听诩儿提起过此事，没想到短短数日，叛军竟已攻入关中，如果不及时派人镇压，恐成大祸。诩儿年轻，从未经历过此等战事，这件事上，确实得元灏拿主意才行。她也知道元灏今天来这，确实是苦恼，所以想听听自己的想法。仙真想到这，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也许趁此机会，能顺带除了元灏。

  “我倒想到了一个人，不过……”仙真也仰头喝下一杯。

  元灏拿起酒壶给仙真斟满，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如果只是挑一个能带兵打胜仗的将领，你不会如此愁苦，你想要的是一个既能打胜仗，以后又能听你的话不会功高震主的人选。那……不如就让齐王萧宝夤去吧。先皇在时，他统军攻梁，屡有战功，诩儿继位后，封了他尚书左仆射，也有一定的声誉。他那来自萧齐皇室的身份又是他最大的软肋，就算他打赢了此仗，他也越不过你去。”

  元灏听完笑了笑，满是赞赏地看了仙真一眼，继续问道：“你说，‘不过’，这个‘不过’又是什么？”

  “萧宝夤他当年既然能从齐国跑来投靠我朝，那今日会不会临阵倒戈，联合莫折念生和万俟丑奴之力去做他未完成的事业，更或者直接加入叛军攻打我方，也未可知，这是我所顾虑之事。”

  “这不难，让他领军，再派一个督军即可。”

  看着元灏眉间舒展，举起杯来要与自己碰杯，仙真便知，元灏心里已有了督军一职的人选，只能是这个人，别无其他可能。

  元灏这一日没有碰仙真，酒喝完便走了。元灏离开后，仙真在心里默默思考着，这个方法也并不是一定会起作用，其中的随机性太强，但也是目前自己能借助到的唯一机会了，只希望老天开眼，助自己一臂之力。

  第二日朝上，皇上下旨，任命萧宝夤为大都督，率军入关中讨莫折念生、万俟丑奴，江阳王为副都督，二人即日出发。

  朝中大臣们自然知道皇上在此事上做不得主，这是元灏的安排，只要动脑子一想就知元灏为何会如此安排，但也不得不说，这么安排确实精妙，尤其是让自己的父亲任副都督，名为副都督，其实就是督军，监视萧宝夤的，要是打赢了，副都督也有功，要是打输了，可以说都是都督指挥的。这一仗打完，怕是江阳王府又要扩建或是重修了，那财宝定是要放不下了。

  大家没想到的是，都不用这一仗打完，在出行送别之时，皇上亲临饯别，满朝官员饯行，皇上赏赐的，百官进贡的，数以万计。本来一些骑墙摇摆的，一看这阵仗，也连忙拜倒在元继与元灏父子俩脚下。

  送别时万里无云天气极好，不少谄媚之人现场作诗夸颂元继与元灏，说上天预示着此次出征必定得胜归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极尽谄媚之事，元继、元灏二人更是满面红光，大笑不止。本来是此次统帅大都督的萧宝夤却被冷落在一旁，无人搭理。

  元雍和崔光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眼前令人生厌的景象，二人叹气摇头，却又无可奈何。元雍小声对崔光说道：“我听说前一夜元灏是从宣光殿出来后直奔太极殿，第二天早朝时便确定了大都督的人选，我想这其中会不会有太后的意思？”

  “太后怎么会帮元继父子再登高一步呢，她应该是最盼望着元灏跌落的那一个人吧。”

  话音刚落，突然，二人恍然大悟，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不禁异口同声道：“不愧是太后啊。”

  “我现在只盼望着齐王这一开始一定要赢下几仗，这样咱俩才有登台表演的机会啊。”

  “太后这步棋已落子，剩下的棋咱俩可要好好地走下去，不可辜负了太后的布局啊。”

  “不得不说，通透之后再看眼前这一切，除了天气不像，其他的不免让我想起了当年送高肇出征时的景象。”

  “哈哈，像啊，像啊……”

  两人说完后就不约而同地走向了萧宝夤，恭祝他旗开得胜，早日回朝。萧宝夤自然感受到了这两位的善意，忙不迭地回礼道谢。

  皇上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一切，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心里却在谋划着……

  向关中行军的路上，元继骑着马走在萧宝夤之前，高昂着头，嘴里甚至还哼着曲，甚是得意。萧宝夤看着元继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此仗只可赢不可输，否则会是什么下场他不敢想。当年还在齐国时，自己是第六皇子，因兄长昏庸无能，自己被奸人撺掇，要夺皇位，谁料到事败，为保命只得逃来了魏国。自己这些年一直做着魏国攻打梁国的先锋，可是每多与自己的母国打一仗，萧宝夤就越觉得内心凄凉，现在镇压莫折念生和万俟丑奴的这一仗，也许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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