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们马上完婚
吴政慢慢睁开眼。
阳光从门的缝隙照进厅堂。
外面院子有人活动,一直传来隆隆的声音。
王家人回来了?
吴政动了动,手和脚传来的痛感有所减轻。
但依旧冰凉,没什么力气。
该出去和王家人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如此想着,他刚一抬眼,眼睛立刻就瞪大。
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排眼睛,正齐齐注视着他。
对面靠墙站着一排怪人。
笑容极其诡异,嘴角裂到耳朵!
吴政惊得忘记了呼吸,心脏都不跳了。
不过下一刻定睛看清,又大大松了口气。
对面靠墙站着的,是一排纸人。
全都等人高,身上花花绿绿,脸上点了大红油彩,嘴角弧度夸张,表情怪异令人不适。
最主要是它们的眼睛,
黑白分明,太真实,乍一眼看去跟真的一样。
这些纸人内部空空,是竹篾条撑起来的。
除了纸人之外,纸做的刀枪、弓箭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一匹马。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皱了皱眉,吴政脑海出现原主给爷爷送葬的画面。
也有类似的一队纸人,最后在坟头子烧了。
阴亲,估计是喜丧结合了。
到时候还要走一遍送葬的过场。
吴政思索着,准备下床。
一低头,又看到地上放着个托盘。
托盘里放着饭食。
四个碗。
一块切好的肉。
一只鸡。
一条鱼。
冒尖的一碗米饭。
尖儿上竖着插了双筷子。
吴政微微愣神,不记得这段时间有吃过饭。
摸了摸肚子,果然是有些饿了。
吴政也不客气,把托盘转移到长桌,抽出板凳坐下,拿起筷子便开动了。
然而,只是一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肉,切得方方正正,皮厚,应该是猪肉,煮过。
可惜没熟,皮太硬,肉也嚼不烂。
上手撕鸡腿,居然也扯不下来。
鸡也是水煮过得,但身上的肉,居然还有些弹性!
戳了戳那条鱼,鱼鳞都还在身上!
什么玩意儿?
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粗糙的烹饪方式?
吴政端起米饭。
不出意外的硌牙,是夹生饭。
但勉强可以下咽。
折腾一番,吴政也没了食欲,干脆放下碗筷。
王家人应该凌晨才回来。
一大早匆忙做饭,结果都没熟。
吴政起身,走到门边。
然后扒着缝隙往外瞧去。
大门正对着小院门口,坐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不是王老太爷。
但面目七八分相像。
他正双手用力,搓着根麻绳,脚边堆了几圈。
旁边又有个五六十岁的中年人,从井里取水出来,倒进旁边的木盆,然后双手插进去搅和,淘洗着什么。
视线转移到石磨。
一大早就是这玩意‘轰轰’转个不停。
推磨的人,看着大概四十岁出头。
两片磨盘重合的缝隙里,不断挤出粘稠的鲜红汁液,顺着石碾子淌下去。
吴政嗅到淡淡血腥气息。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他疑惑时,井边淘洗的人,端着木盆走到石磨边放下。
然后伸手进木盆,捞出一副粉红色的……肺叶,塞进石磨上面的进料口。
吴政看的呆住。
那人却没停,又捞出一大一小,两颗溜溜红的心脏,兀自滴落血水。
然后是盘成圈的白花花大肠。
几颗紫黑肾脏……
眼前一幕,着实惊呆了吴政。
他踉跄后退,撞到长桌停下,又正好对着门缝,看到小院门口。
那位老人从身后抽出一缕黑色细丝,搭在两股麻绳咬合处,继续搓动起来。
吴政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麻绳也不对劲。
麻绳一般是棕榈树树衣制作而成,颜色棕红,粗糙扎手。
而这根却乌黑发亮,表面泛着细腻光泽。
分明是……头发!
吴政头皮发麻。
王家人所谓的采买,怕不是自己以为的采购。
心肺磨成泥,头发搓成绳……
他退回到墙角,大口呼吸着,努力平复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好在之前见过老树精,头发怪,
现在克制住了惊恐,没有大喊大叫。
吴政重新躺回到木板上。
屋外石磨不停转动,‘隆隆’声不绝于耳。
王家人在做什么?
难道要把那些东西做成吃的东西?
那些东西,有大有小,莫非是一家人的?
胡思乱想,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不知何时,石磨终于停了。
王家人又在外面忙活一阵,却并没有进入厅堂,脚步消失在两侧的偏房,再也没出来。
外面天色完全黑暗下来。
一切静悄悄的。
忽然一个脚步从远处走来。
吴政立刻竖起耳朵。
脚步进入小院,飘飘乎,若隐若现,不像人。
吴政死死盯着大门。
下一刻门被推开,杵着拐杖,头发蓬乱的王老太爷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更虚弱了。
吴政警惕地打量着王老太爷,心中思忖如何询问白天所见。
王老太爷看向眼,目光淡淡,正要挪开,却忽地愣住。
他的视线在吴政脑门、胸口和肩头等地方滑过,继而露出不可思议的凝重。
甚至,还有惊恐。
仿佛见鬼了一般!
怎么回事?
老家伙什么眼神?
王老太爷情绪变化太明显,吴政也注意到,惊疑起来。
然后,王老太爷走到长桌前,
伸手到腰侧兜里,抓取满满一把烟丝压在蜡烛上。
奇异的是,蜡烛并没有熄灭,反而立刻点燃了烟丝。
且只是一秒时间,烟丝就燃尽了,产生大量烟雾。
仿佛往屋中丢了一颗烟雾弹,滚滚浓烟飞快弥漫。
王老太爷犹嫌不够,连抓三把烟丝。
这烟……
“等一下!”
吴政刚要说话,浓烟翻滚而至。
整个白天,他都在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然后发现,老家伙每次都要抽烟。
一抽烟,自己就头晕恶心,然后昏睡。
吴政屏住呼吸,跳起来往门口跑去。
嘭!
两扇木门忽然合拢,挡在面前。
吴政立刻侧身,对准缝隙挤了过去。
之前他就是这么跑出去的。
这次,却卡住了。
只有半边身子过去。
之前不也是这样出去的吗?
心底升起疑惑。
烟气已经扑过来,把他包围,钻入鼻腔。
刺鼻的气味,脑袋发闷,昏沉,眼皮不受控制合拢。
“你们马上完婚。”
完婚?
现在?
吴政心中闪过的念头,飞快暗淡,整个人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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