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二合一
只见那兽头张开的巨口, 内里漆黑一片，隐隐泛着寒光，看似无害，却让人完全不敢小觑。
众人只是想着刚刚那一面坍塌的石墙, 就忍不住对这个巨大的铁疙瘩升起敬畏之心了。
那样坚固的石墙都能骤然倒塌, 若是射到人身上？
想到这样的画面, 众人都有些背脊发凉, 随后又升起无边的庆幸, 幸好这样的神器，不是出现在匈奴那边。
要不然这仗还怎么打？
听着这些咔哒咔哒的声响, 大家脑海中生出无数思绪。
直到声音戛然而止，这无边的思绪像是被一股巨力狠狠一拉, 骤然集中, 重新聚焦在那兽头上。
这兽头明显高高昂起，几十只带着淬着寒光的箭头急速蹿出, 破空声在耳边撕裂。
几十道寒光聚在一起, 斜向上从天空窜出去, 没几秒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连带着那让人惊悚的破空声也淡了下来。
“射中了！荒山上那一片好多石头被炸飞, 乱石飞溅，这么远威力还有这么强！”
肖胡立拿着望远镜在一旁惊呼。
屠虎正遥遥望着远方，心急到底是个什么效果，听到这声音，想起自己今日练武, 怕磕着碰着, 就把望远镜放在了自己的帐内。
直接跑到肖胡立面前, 急切道：“快让我看看！”
肖胡立震惊于那效果, 一时不察被他将望远镜拿了去。
这个时候灰石散去, 屠虎看到的就是几十支箭要么狠狠地扎在地上，要么就是平躺在地面上，完全看不出刚刚的威力。
城静枫早就料到有这一幕，在他们转到十五圈放手的时候，就将那个还没有还给魏定的望远镜拿出来。
看见这样完全不依靠别的能源，只是单纯依靠机关和人力就能有这样大的威力，依旧还是很震撼的。
当脑海中单纯的速度，摩擦力，弹性势能，动力势能这些冰冷冷的数据，化为真实的场景，毫无顾忌的闯进眼中。
直观画面声音的冲击力与脑海中数据的碰撞，简直让她有与防火墙大战三天三夜的酣畅淋漓的快感。
这就是成为人的快乐吧。
城静枫摩挲着望远镜上的兵器花纹，只觉着这人世间比她以往看见的还要有趣多了。
刚想转头和魏定分享这种别样的喜悦，就看见他目光也垂落远方，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望远镜，将其递过去：“将军要不要亲自看看？”
魏定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熟悉望远镜，伸手接过，然后道：“多谢军师。”
随即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的那座荒山，看见上一批那三十支箭落点的那片地的时候，瞳孔微张。
很快圆形的画面中就定位到了一颗两人合抱大小的枯木桩，旁边还有不少硕大的石块。
威严下令道：“瞄准左侧小路上山后的第二个岔口。”
屠虎脑海里飞快的闪过那处，也拿着望远镜看向那里，应道：“是！”
直接拿着望远镜去到连弩战车上，刚刚那几个力气最大的壮汉们都还在车上，伸长脖子想看看远处的情况。
不过目力所及，只能隐约看到一点。
仅仅那一点点，再配合上刚刚耳边听到军师的话，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了画面。
怕是和那一堵轰然倒塌的石墙没什么两样吧。
看见屠虎又一次过来，更是都将目光投向他。
“准备好，我们再试一次。”屠虎直接说道。
然后就到那瞄准器前，用望远镜开始瞄准，来回挪动几下，那兽头就再一次变化了方向。
屠虎透过望远镜看向小圆铁圈中的画面，一截被砍断的粗大枯木，旁边还有一块不小的石头。
确认已经瞄准好之后，他一声令下：“转！”
这些听到这一声命令之后，一点也不留力气，再加上前头已经熟悉了一次，这一次愈发的娴熟了。
熟悉的咔哒咔哒声音，还有刺耳的摩擦声很快响起，又飞快的结束。
魏定和屠虎都拿着望远镜看向那一处。
刚刚吩咐人回去拿自己望远镜的几个副将参将，也都感觉看向了刚刚将军所说的位置。
圆圆的视野中，只见一根根箭狠狠落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穿透了那厚重的枯木，留下一个个婴儿手腕粗的窟窿。
另一边的巨石也一下子被十几只箭狠狠砸中，电光火石之间，裂痕还没来得及蔓延，整个石头就砰然炸裂，那晚到一点的几只，没了阻碍，就直直的插进土地中。
魏定看见这样一幕，手中望远镜都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嘴里轻声呢喃，眼底深处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城静枫眼看着屠虎从连弩战车上跳下来，直接冲到他们面前，激动道：“你们看见了吗？那么远！还能直接洞穿两人合抱的枯木桩，还能直接炸开半人高的石头。”
屠虎的声音很大，在连弩战车上的那几人都听见了。
刚刚将军下令说的那个位置，他们可都是去过的！
他们在那荒山上做了不知道多少训练，怎么可能不清楚上面有什么。
那个被砍了只剩一点点根，经常坐着休息的枯木桩，还有那块有时用来藏身攻击的石头，居然都敌不过他们发出去的箭一击之力！
几人都完全顾不上手臂上的酸涩，看向这怪模怪样的铁疙瘩的眼神都温柔了起来。
另外几个副将，也刚好赶上送来的望远镜，看到了闪烁着寒光的利箭到达时的模样，纷纷大步往城静枫和魏定面前走。
屠虎看大家都凑过来，连忙争取道：“将军，这连弩战车交给我们营来用吧！我们突骑营可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力气一个个都大得很！”
肖胡立也眼热得不行，更何况他手下也不是没有大力气的士兵，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将军，我营地中也有不少力气大的兵，而且这军师所制之物，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变化，我最能明白军师的策略了。”
季关也是志在必得：“我一贯负责镇守城门，这连弩战车最适合远攻了，交由我营，我定让匈奴有来无回！”
弓箭营的也来争取：“我可不依，你们一个二个可都别想跟我们抢活。”
城静枫看着这一个个平日里威武不凡的将士，眼中藏不住的炽热和喜爱，心道幸好自己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没有想办法把枪弄出来。
看见这种她稍稍改进了一点的连弩战车，都这样抑制不住的激动，那要是把枪摆在他们面前，怕不是要打起来了。
正当她饶有兴趣地看戏的时候，魏定冷静安排道：“这连弩战车有多个，我会与军师商讨，然后从军中选出最合适的士兵来使用，由我亲自指挥，设一名副使。”
一众副将参将听到这话，脸上的激动一下子像是被冻住了，像是被一把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和失望一下子在脸上显现出来。
城静枫看着好玩，尤其是那屠虎，眼神□□裸的直白，就像是在说，“你居然是这样的将军！”
魏定吩咐道：“去将荒山那些箭都收回来，检查一下箭簇的情况。”
听到这话，刚刚那几个被屠虎喊来的壮汉，更是一溜烟地跑过来说道：“我们去吧，一定把那些箭一根不剩的都带回来！”
屠虎沉浸在失望中，挥挥手同意了。
城静枫和魏定往营帐的方向去了。
魏定首先说道：“这连弩战车目前已经做好三架，预计在匈奴来袭之前，能做出十架左右来。”
城静枫想起刚刚那穿云破石的威力，嘱咐道：“这连弩战车威力很大，不宜过多，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她自从被那两支箭瞄准过后，就谨慎了很多，臂弩用多种材料，分给不同的人做，拼装也由自己完成。
连弩战车稍微关键一些的部分，也都只让魏定几个亲卫知道，最为核心的部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最后还用夹层将其全部密封，若是有人想要强拆，定会破坏中间的机关。
毕竟她拿出这样的利器，可不是为了被人学去，然后反过来对付她。
魏定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按照军师之前说的，一共只做十辆，不会更多的。使用的人我也会仔细挑选，定不会让有心之人接触到连弩战车。”
城静枫想起之前凉州百姓自发的捉奸细行为，有点感动的同时，也觉得这其中的方法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
于是提议道：“将军选人时，别仅仅限于参军年限，过往功绩之类的信息，也试试前段时间凉州百姓用的那些个方法，说不定会有奇效。”
魏定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前段时间被扭送到军营中的那些个匈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笑过之后还是正色问道：“不知这连弩战车，一车多少人才是最合适的？”
城静枫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七八个也行，最多也不能超过二十个人，不过除了力气大之外，要有一个胆大心细的指挥，要不然这么多人容易乱套。”
“还要有一个善于用弓的人来调准头，还要个腿上有力气，会控制方向的来蹬车，这战车笨重，比起别的都更难控制，也好生筛选才行。”
魏定将她说的这些都记下，认真道：“我一定好生筛选，让军师这连弩战车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随着上百支被射出去的弓箭被收取回来，还有魏定取人的消息一放出去，全军营都激动不已。
“你们听说了吗？军师设计出连弩战车，今儿下午可是射塌了一堵石墙！”
“这还有谁不知道的，那去外面拾箭的就是我们突骑营的人，荒山那块的那个大枯木墩也是直接被射穿了！”
“我也听人说了，那战车中不知道有什么机关，好像是把好多人的力量结合在一起，然后全都加到那些箭上。”
“我觉得不止，军师设计的战车中绝对还有别的机关，把那些集合在一起的力气放大了许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威力。”
原本见过连弩战车模样的人，本身就很好奇，听到大家这样一说，完全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厉害的东西，但是一想起这是军师做的，便很快能接受了。
这可是他们才智无双，有通天晓地之能的军师！
一想到自己能操控那般厉害的神器，杀敌于千里之外，还能当将军手下的兵，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
尤其是那些个平日里就力气大的，更是乐呵的不行。
在军中将士都心潮澎湃的时候，在军中的一个不起眼角落，几个魏定的亲兵正在洗甲衣。
他们几人今日都在现场，帮忙拼装完战车内部构造之后，也看到了那连弩战车的威力。
“完全想不到，那些个铁片，铁棍，是怎么发挥出这么大威力的。”
“要是我们也能在战场上操控那个大家伙御敌就好了，想想就很心动。”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突然发现另外一人一直没有动静。
“嘿，想什么呢！”
那一直没有出声的亲兵，悠悠的说了一句：“再想我爹跟我说的话，不管怎么样，都千万别惹女人生气。”
“啥意思？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了？”
他将甲衣直接泡进水里：“你们想想今日这个连弩战车，可不就是在呼延拓刺杀我们军师之后出现的吗？”
冰凉的水激得他一个激灵，感叹道：“以前老觉得他就是怕我娘，找得一个借口，现在想想，还真有道理。”
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听到这话，一下子熄了火。
可不是，这呼延拓派人来刺杀，两支利箭没伤着军师，反而给自己招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两人手上洗甲衣的动作都停了，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以后若是讨了媳妇，不管怎么样，可都千万不能惹她生气！
恰好路过，不小心听到亲兵三人说话的魏定，暗暗退了两步，将自己藏得更严实了一些。
抿了抿唇，心里也想着，他以后要是有幸求娶城姑娘，一定想天天见到那肆意张扬的笑颜，绝不会惹她生气的。
这军中选人的事情没多久就开始了，毕竟选上来人之后，还要进行训练，要不然一点都不练，直接上战场，再厉害的武器也抓瞎。
不管是手上力气大小，还是会不会控制战车的方向，或者是准头，都是很好比试的。
大家自愿报名，然后每个营内先选出一批来，最后在全军一起比出个高下来。
这样好玩的事情，城静枫自然是闻讯而来。
那扳腕子，提重物，一个个都拼尽全身的力气，就想着压倒对方，争取最后的名额。
拼尽全力，挥洒汗水的模样，看得她也是跟着激动了好多次。
不过这一次她就没有上去凑热闹了，这可不是拼技巧的时候，可都是实打实的力气活，那壮汉手上的力道，可别把她给扳骨折了。
等人都选出来了，被带到一排拼装好的战车跟前的时候，更是激动地不行。
城静枫看见他们这样，自然是要满足一下辛苦打败了一群人上来的他们：“都上战车看看吧，它以后可就是你们的作战伙伴了。”
听到军师发话了，一群人根本就顾不上别的，直接往战车上跑去，想亲眼见见这战车中是个什么模样。
城静枫看着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和连弩战车亲密接触，特意领了选拔这个活的屠虎，问道：“怎么，屠参将也想要试试？”
屠虎一脸憨笑道：“我上次可是亲自用过的，怎么说也是有点经验，可以帮帮军师你，要不军师一个人教这群混小子多累啊。”
城静枫眨眨眼，一脸真诚的表情说道：“我不觉得他们混啊，一个个令行禁止，不愧是屠参将选出来的最棒的兵。”
屠虎这才想起来，平日里在他们面前恃才傲物的兵，都对军师崇拜到不行，一个个都上赶着在军师面前装乖呢！
别说全军营了，就连整个凉州城，整个大雍边境，还有谁会在军师面前犯浑？
这借口没有找好，只好锤头承认道：“我就是想多试试这连弩战车，这军中哪个不想，这般神勇，世间难得，哪个好男儿不向往？”
城静枫看着他这样，心里好笑：“那去吧，你去那边那几辆车上，就按我上次教你的那样教他们。”
看着又恢复活力的屠虎乐颠颠地往那边跑，城静枫感觉自己好像明白她为什么喜欢捉弄屠虎了。
这家伙比她还心思简单，简直就像是养了一条傻乎乎的大狗勾！
尤其是她才成为人类不到半年，其实很多时候都不太看得懂人的情感，这屠虎简直就是一眼看穿，太快乐了。
来到她面前的几辆战车上，像是上次那样指导他们怎么往里放弓弦，怎么操作这个战车。
一个个都还处于亢奋状态，上手很快，也不留一丝力气，一转就是十圈以上。
城静枫一个个地巡视过去，将她这边的教完了之后，就溜达到屠虎那边。
一下子就看到这边，就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她刚刚一直在看选拔，对这些人的名次也有些了解，屠虎居然把力气最大的人安排到最前面站着。
还在一边着急地喊着：“用力啊，刚刚不是还能转上十五圈的吗？怎么现在才十三圈半就不行了，是不是要我踹两脚才肯使劲儿！”
那车上的人也是一脸不服气，明明胳膊上青筋暴起，憋得脸上通红，也还在拼命用力转动。
这样下去可不行，没有这么乱来的！
城静枫赶紧上前呵斥道：“放手！”
士兵们一看见她，就赶紧听话放手，心里都有些犯嘀咕，怎么刚刚还能转动十五圈，军师一来就不行了，不会看他们表现这么差，就不要他们了吧。
却没有料到，军师没骂他们，而是转头去骂屠参将了！
“你怎么回事？有你这么教的吗？还想用脚踹他们，我看是你该挨踹！”
屠虎在看见转动圈数下降的时候，就明白军师是对的了，现在就算被骂，也不敢还口。
只好诺诺的认错道：“是我的问题，我该挨踹，不过我是实在想不通，最厉害的人不就应该冲在最前面吗？”
城静枫感觉一阵心梗，没想到那日随口敷衍还有这样的后遗症，果然还是魏定那样的聪明人相处起来舒服，什么傻乎乎的大狗勾，根本就是个闹心哈士奇！
环视一圈看到边上有一排长戟，于是让人取过来一个。
这长戟总长两米，那天晚上她看魏定用过，舞得虎虎生威，这杆应该还蛮结实的。
“屠参将试试用它将这战车动起来试试？”
屠虎一脸这有什么难的表情，接过这长戟之后，还舞了一圈，然后将头倏然往战车下方的那个轮子旁边一插，手压在长戟尾上，全身一起使劲。
这战车下面有轮子，自然不会那么难，战车缓缓的往前动了一点。
城静枫又说道：“好了，你现在试试往前，别握住长戟后面，去握长戟中间，然后再试试。”
屠虎还是一脸轻松：“军师，我刚刚不是都撬动了吗？你就直接给我讲讲呗。”
说着将手从长戟尾巴，握到了两米长的长戟中间大约一米处。
同样开始使劲往下压，这次即使用尽全身气力，这战车都不见分毫波动。
刚刚在车上被他骂的人，其中有个刺头立刻调侃道：“哟，屠参将是不是要我们踹两脚才肯使劲儿？”
屠虎听到这话，更是不服气了，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往下压，脸都憋红了，却不见那战车有丝毫动静。
被城静枫一把扯开后，还虎目瞪大，睁目结舌道：“这，这怎么可能？”
城静枫说道：“明白了吗？类似这样的长杆，距离着力点越远，实际发挥的力气越大。”
屠虎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日常生活中握武器，推门时的感受，生活中遇见的那些不经意的小事，一下子全都被想起来了。
他不好意思笑道：“还是军师聪明。”
说完屠虎，城静枫又传向刚刚战车上的那群人：“你们也记着点，以后让力气最大的在最后面，别自作主张随意调换顺序。”
一群人也收起脸上的笑，连忙保证，“一定听军师的安排。”“我们绝不自作主张。”
这个时候，有个小兵前来通传：“军师，外面有个人带着您的信物来找您。还一个劲儿的在我们跟前说，您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呢！”
在场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们这阵子都在忙着训练，争取到将军手下的名额，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神器，没有关注别的事情。
军师又干什么了？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前段时间不还是有通天晓地之能的大才。
什么时候进化成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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