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元旦汇演（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随着时间的推移，忙碌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来到了十二月。
听何欣说她和叶淮的感情也发展得蛮稳定的，并没有因为上次剧本杀的事两人闹什么矛盾，不过也是听何欣说，叶淮已经和许莎莎绝交了。
裴窈其实并不在意叶淮和许莎莎是不是已经绝交了这件事，她只在意叶淮对何欣是不是认真的。
但是这段时间她很忙，忙完医院接待的工作，她又开始着手准备起了马上的元旦汇演和吴启东一起筛选节目什么的，年底了，除了这些事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她去完善，还要应付主管部门的突击检查，事情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应接不暇，忙到她都巴不得自己能变几个分身出来。
不过还好，她来医院这些年早就熟悉了这些流程，工作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吴启东都在夸她后生可畏，还说什么以后他那个位置是裴窈的，不过裴窈也就听听过去了，并没有当一回事。
她还抽空去提了车，总之每一天都过得忙碌而又充实，每天回家都疲累得倒头就睡。
又是忙碌的一天结束之后，李汝珍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于是裴窈从办公楼出来，就直接朝停车位那边走去。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程景珩了，听吴萌无意间说了句，程景珩去邻市指导交流去了，裴窈也乐得自在。
裴窈刚到看到车，准备拿钥匙出来开锁，一边低头翻着包，一边朝车的方向走去，结果差点撞到一具消防栓，但是好在被人及时拽住了。
裴窈先是一惊，随后看到了差点撞上的消防栓，一下便明了了拽她这人的用意，正欲开口道谢，抬起头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道谢的话也随之哽在了喉头。
程景珩手里提了些东西，像是礼品，裴窈也没仔细看，所以具体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还是程景珩先开了口。
他说：我能搭个车吗？我的车今天限号。
鬼使神差的，裴窈居然答应了下来，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之后，已经晚了，因为程景珩已经在她解开车锁的时候，上了车了。
没办法，说出去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又犹如吐出去的口水。
水不会倒流，口水也不可能舔回去吧。
裴窈暗暗叫苦，不过还是上了车。
上车后，程景珩已经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了。
裴窈道：你要去哪儿？
程景珩侧身看向她，裴窈也察觉到了那双幽深目光的跟随，干脆扭过头来和他四目相对，她倒是想看看他要看她多久。
被裴窈这一举动惹得有些发笑，程景珩回过身，低低地笑了声，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盒芝士脆递给了裴窈。
他说：从江城给你带回来的。
裴窈看着他递过来的盒子，上面写着刘氏传统芝士脆的字样，她喉头有些发苦。
原来他是记得的。
她读书的时候就很喜欢江城的芝士脆，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的一个暑假，学校组织去江城游玩，全是自愿参加，他们当时选择了过去，那个芝士脆是推销的小姐姐塞到裴窈手里的，在小姐姐热忱且充满期待的目光的注视下，裴窈没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浅尝一口，那味道惊艳了她的味蕾。
当时她就买了好多，后来结婚之后，她也想吃那家芝士脆，只是程景珩工作太忙了，根本没时间陪她去一趟江城，就只是为了买一盒芝士脆，她就干脆在网上买了很多，可惜都没有当时那个味道。
后来何欣去江城，裴窈让她去给她买这个芝士脆，跟何欣说了当时的地址，结果何欣回来告诉她，那家店已经搬家了，不知道搬去哪儿了，于是也就不了了之。
她都以为程景珩已经忘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着实让她有些被惊到了。
见裴窈没说话，程景珩不知道裴窈此刻心里的千头万绪，他只是不想这个场面变冷，于是他开口道。
他说：这段时间去了江城，当时记得你喜欢这家的这个芝士脆，我就趁着空闲时间去给你买了，你尝尝看，是不是当时的味道。
裴窈接过，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那个盒子，过了几分钟她才开口道。
裴窈：那家店不是已经搬了吗？你去哪儿买的？
程景珩：有朋友在那边，我问了一下，他给我的地址。
听到他这样的解释，裴窈也没追问，也没细想，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才抬头冲着程景珩说道。
裴窈：谢谢你。
两人均是沉默，似各自有万千感慨，却又无从说起那般。
还是后来裴窈发动车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场面。
裴窈：你是直接回怡景湾吗？
怡景湾，那是他们曾经一起居住的小区。
程景珩点了点头，裴窈也没再言语，将车开出医院，汇入主道。
两个人在车里耽搁的时间有些长，李汝珍瞧着时间已经离平时裴窈下班回家的时间差的有些远了，于是她给裴窈打了个电话，裴窈手机连了车载蓝牙，顺手接了电话。
李汝珍的声音便充满了整个车厢。
李汝珍：囡囡啊，你到哪儿了？怎么还没到家啊？
裴窈没有直接回复，只是假装看后视镜的时候瞥了程景珩一眼。
嗯，还好，他面色如常，应该不会作甚幺蛾子。
裴窈微不可闻的呼了一口气，才开口回道。
裴窈：哦，在路上了， 一会儿就到。
李汝珍：你开车慢点啊，快点回来……
李汝珍话还没说完，身旁的程景珩就发出了一声极为轻缓的咳嗽，虽然他发出的声音很小，可是依旧逃不过李汝珍的顺风耳。
李汝珍：囡囡，你车上还有人？
裴窈：呃……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好要停下车等红绿灯，就在这个时候，她狠狠剜了那罪魁祸首一眼。
而罪魁祸首显然没有察觉自己这声咳嗽有何不妥。
当然不会觉得不妥啦！因为他就是故意的啊！
裴窈还没回答李汝珍的问题，程景珩便轻轻开嗓了。
程景珩：妈，是我，我从江城回来了，有些不舒服，窈窈说先送我回去……
李汝珍很会抓重点。
比如现在！
江城回来，不舒服，送回家。
这一连串的字眼，让李汝珍脑子里一下冒出了好多念头。
比如，这两人是不是还藕断丝连？这两人是不是又偷偷摸摸去把婚复了？
想到这里，李汝珍瞬间眉开眼笑，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喜气洋洋的感觉。
李汝珍：景珩你怎么生病啦？严重不？一个人在家怎么行？你让裴窈带你回来，妈给你补补，肯定是出门太累太辛苦了，回来回来啊，妈让你爸出去给你买你喜欢吃的卤兔。
裴窈：……
挂了电话，裴窈重新导了航，在导航的指引下，开始朝家的方向驶去。
别问为什么裴窈不去挣扎一下，因为她太了解李汝珍的脾气了，既然皇太后都已经开口了，作为长公主哪有不依的。
想到这里，裴窈更气了，一路上剜程景珩的频率越来越高。
程景珩都觉得，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话，他现在已经是被凌迟处死了。
为了让裴窈心情稍微好一点，程景珩想起了之前叶淮对他说的，裴窈的糟心事。
那还是和元旦汇演有关，原本准备了二十四个节目，但是，原本肝胆科的赵芊医生有一个独唱节目，当时定赵芊医生的时候，赵芊医生已经怀孕半年了，原计划是明年三月的预产期，但是因为上周被患者的熊孩子撞到了动了胎气，于是孩子提前了三个月，赵医生也因此回去休产假了，所以现在这个节目处于空置，裴窈一连找了好几个人，都以不同的理由婉拒了，现在她正烦这件事。
于是在裴窈第N个眼神凉飕飕甩过来之前，程景珩先开口了。
程景珩：别生气了，我听叶淮说最近你因为元旦汇演的事，挺忙的？
裴窈：……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元旦汇演作为一院每年的常规动作，她每年这个时候都忙得脚不沾地，感情他是根本不知道呢？
裴窈正准备再附赠他一个白眼大礼包时，程景珩的话让她立马撤回了一个白眼。
程景珩：我可以参加吗？
这句话如同雪中送炭一般，裴窈差点闯了个红灯，不过好在，她立马将车刹了下来。
裴窈侧头看着程景珩，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整个眸子亮晶晶的，如同夜空中的星，又像夏日里那颗颗饱满的黑葡萄，灵动而纯净。
被裴窈这个眼神看得有些愣神，那灵动的眸子，以及那淡色的唇瓣，无一不让程景珩魂牵梦萦，心中涌起一丝想将眼前人揽入怀中的念头，程景珩轻声咳了一下，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将视线放回了前方。
绿灯亮了。
程景珩提醒道。
裴窈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和他确定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裴窈是知道的，每年汇演，程景珩都没时间去参加这些活动，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程景珩会主动开口说要来参加。
程景珩听着裴窈絮絮叨叨的话，无声地笑了。
语调里带着些微未消的笑意道。
程景珩：嗯，要参加。
裴窈听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瞬间看他就觉得顺眼了不少，方才他在李汝珍面前的事情好像也可以既往不咎。
谁叫他救她于水火之中呢。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只是吃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窈也是懂自我攻略的。
两人很快到了家，裴窈一进家门，也来不及招呼程景珩，毕竟他来这个家的次数也不少了，她脱了鞋，随便穿了一双拖鞋，和沙发上的裴国权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着急忙慌的进了房间，她想着抓紧时间将人员推上去，免得到时候程景珩反悔。
不过跟在身后的程景珩就不一样了，他从车上下来，顺手也将他原本提着的东西拎了下来。
裴国权见到程景珩来了，很是高兴，从沙发上起来去门口接他。
程景珩见到来人，叫了一声：爸。
说着还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玄关处的置物台上。
接着他说：爸，这是我从江城给您和妈买的小东西。
李汝珍听到动静估摸着是他们两人到了，于是也从厨房里出来，见到果然是程景珩，李汝珍脸上笑开了花，正好她又听到了程景珩刚才的话，用埋怨的语气说道。
李汝珍：景珩啊，你来就来买什么东西啊？我和你爸什么都不缺，你破费这些钱干什么？
程景珩没有反驳她的话， 因为他知道，虽然李汝珍这话听起来是在埋怨他乱花钱，但是她心里是美滋滋的，毕竟女士嘛，无论年纪大小，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他只是笑着听着李汝珍的埋怨。
李汝珍赶紧让人进来，自己也跟在程景珩背后，那亦步亦趋的模样，真是蛮滑稽的。
倒是裴国权一语惊醒梦中人。
裴国权：什么味道？什么东西糊啦？
李汝珍这才拍了拍自己脑门，慌忙朝厨房跑去，一边跑一边还说着。
李汝珍：糟了，我的红烧肉！
程景珩看到李汝珍那忙前忙后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很喜欢李汝珍和裴国权，约莫是任青离世得早，程陶又对他不闻不问，所以他才觉得李汝珍和裴国权对他的喜欢、照顾显得格外珍贵。
晚餐很隆重，菜品一看就是李汝珍花了心思准备的，也是难为了李汝珍，在这么短时间里能做出这么多道菜，还色香味俱全的，除了……
emmmm……
那一盘红烧肉。
准确来说是一盘黑烧肉。
裴窈夹了一块起来，注视良久，才开口道。
裴窈：妈，这个肉看起来很助于消化……
李汝珍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她不要面子的啊？被人这样当面说出来，虽然整个屋子里都不是外人，但是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呀！毕竟大厨翻了车，这谁能接受啊？
李汝珍用筷子的另一端，将裴窈手中的肉打掉落入盘子里，她没说话，只用了一个眼神，便足以让裴窈闭嘴。
接收到了那眼神里凌厉的怒意，裴窈乖乖收了声，开始吃着碗里的饭，不敢再造次。
其实除开这点，这餐饭也还是其乐融融。
至少在李汝珍和裴国权眼里是这样的。
饭后，裴窈坐在茶几边上削着苹果，裴国权在厨房洗碗，李汝珍则拉着程景珩叮嘱着，让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工作不要太辛苦之类的话。
裴窈在一旁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用刀在已经削了皮的果肉上，剜了一块下来放进自己嘴里。
苹果很甜，但是太凉了，凉的她打了个寒颤。
程景珩笑着和李汝珍说着话，但余光也注意到了一旁还没缓过劲的裴窈，顺手从她手里，将还没削完皮的苹果和刀接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娴熟，也不亏是拿手术刀的人。
只是拿手术刀的手，将手术刀换成了水果刀，怎么看都觉得屈才了。
裴国权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正好赶上吃水果。
吃完水果，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李汝珍瞧着天光已尽，忙催促着裴窈和程景珩先回去。
裴窈临走前还从水果盘里，顺了两个橙子放进了兜里。
被李汝珍笑着踹了她一脚。
出门时，李汝珍还在身后念叨着，让裴窈一定要把程景珩送回家。
裴窈：……
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再说了，你就不担心一下自己的女儿，大晚上一个人回去，路上遇到危险吗？？
不过裴窈这些话，也只有在心里想想，毕竟她惹不起。
两人上了车，对程景珩小区的路线早已经烂熟于心了。
在离目的地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时，一直没说话的程景珩突然道。
程景珩：窈窈，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问题，是我对你的关注、陪伴太少，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裴窈听着，张了张嘴，想就这他这话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可谁知程景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只听到他继续说道。
程景珩：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要是当初我能早点察觉你的情绪，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所以窈窈，就当是我自私，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不想以这样的身份在你身边。
裴窈：……
她没有说话，只是假装专心开车的演技太过蹩脚。
将车开到怡景湾时，裴窈才想好怎么回答方才程景珩的话。
说实话，这番话对她而言，着实让她心软了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程景珩，她的记忆里，程景珩是骄傲的，是冷漠的，是浑身都带着生人勿进的距离感的，她从未见过这般，柔软的、脆弱的、耍无赖的他。
她又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她不心软那是假的。
在程景珩下车前，裴窈将她心中的话说出。
裴窈：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再来聊聊我们的事。
程景珩闻言愣怔，回头看着眼前那梨涡浅笑的人，和初次见面一样，却又不一样。
裴窈生怕他没有理解到她话里的意思。
急忙补充了一句。
她说：不过结果取决于你的表现。
说这话时，她的笑意更浓，还带着几丝狡黠，就像一只装萨摩耶的狐狸。
她的话如同天籁一般，程景珩脸上的表情也被裴窈的笑意牵动，他的嘴角也泛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在夜色的笼罩下，带着几分朦胧的迷离。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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