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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番外三


找到妹妹以前,  草儿最想的还是把妹妹带走,大梁朝没什么好的,莫说女人,  便是男人也活不出什么人样来,  干苦力的世世代代都是苦力,  钟鼎之家世世代代都能读书识字,人生下来是什么就永远是什么。

        哪怕干一辈子活,把骨头都熬干了,  都做不到改换门庭。

        但花儿不愿意走,  她吃了半辈子苦,竟然已经不以为苦了。

        可却希望孩子能跟草儿走。

        “她们都大了呢。”花儿笑着对草儿说,  “咱们盐工挣不到什么钱,日子苦,  也给她们找不到好婆家,家里人少,  就是她们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撑不了腰。”

        草儿也见到了自己的侄女和侄子。

        四个大头娃娃,最大的那个十四岁,可看着还是没长成的孩子,  身高甚至没有一米五。

        孩子们都没有一身好衣服,  就是父母穿坏了衣服改改给大孩子,大孩子不能穿了再改给更小的孩子。

        所以每身衣服都只能勉强蔽体,  好在盐工就住在湖边,  附近的人也不怎么来往,  倒也没人说三道四。

        草儿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

        她的二妹妹,从小就听话懂事,  她自己还有偷懒的时候,  妹妹却没有。

        花儿似乎生来就是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也没有脾气,就是有人指着她鼻子骂,她都能一言不发的听着。

        以前还没灾荒的时候,草儿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二妹妹。

        乡下姑娘成亲都早,有些七八岁就成亲了,“嫁”到婆家去,给婆家干活,吃婆家的饭。

        爹妈都在,家里还想有门正经亲戚的就留姑娘到十三四岁。

        草儿去的位面多了,知道不少人家留姑娘,不叫姑娘早嫁是心疼自家女儿,不愿意让女儿离开眼前。

        但这会儿可不是,这会儿留姑娘到十七八的,都是订好了人家又舍不得家里失去了一个干活的人,姑娘们在家时要照顾弟弟妹妹,要下地,要做家务煮饭。

        嫁人了虽然也要干活,但若是嫁的人家好一些,丈夫的兄弟姐妹都成家了就会轻松不少。

        草儿娘就是心疼女儿,也不会留女儿过十六,否则就是娘家不心疼,嫁过去了人家要低看一眼。

        草儿十二三的时候就在想,最好妹妹能跟她嫁到一个地方,否则就花儿的脾气,一定会叫婆家欺负死,虽说那时候她也是个没注意的小丫头,但觉着只要姐妹两在一起,再苦也熬得过去。

        哪里想得到现在竟然成了这样。

        花儿看出了草儿的愧疚,她这个被卖的反而安慰草儿:“我算好的了,当年顺顺利利到了南方,虽说去处不大好,可好歹是活下来了,也找了个好男人。”

        盐工在旁边挺了挺胸。

        花儿笑了笑:“我这些年就担心你和娘,还有小妹妹。”

        草儿咬了咬唇,她似乎是变了,比以前坚强,比以前有勇气,可在妹妹面前,她似乎又成了当年那个惴惴不安的小姑娘。

        “我和娘……还好。”草儿声若蚊蝇,“小妹妹……在你走后,被扔了。”

        花儿愣了愣,但她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都是命,命中注定的。”

        草儿:“这回找到了你,过几天我就走了,去找小妹妹。”

        “算了吧。”花儿伸出手,她细瘦枯黄的手握住了草儿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却像两个世界的人,花儿也看到了,她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别跑了。”

        她没有把话说全,可任谁都能听出她的意思。

        小妹妹太小了,就是人牙子看到了,也不会愿意把她捡走。

        没人愿意在逃荒的时候养一个累赘,就是没被恶人发现,她也没法靠吃草根树皮撑几天。

        草儿却坚持道:“无论如何总得去找一找。”

        “这些年你日子也艰难。”草儿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你先收着,下回我再来送。”

        花儿愣愣的看着草儿——她和这个姐姐曾经确实感情很好,可那也过去太多年了,什么感情都淡了,她再看到草儿,也是感慨大过感动。

        如今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便是一口粮食都得省着,更何况钱了。

        “收着吧。”草儿看花儿发呆,直接把钱袋塞到了花儿怀里,她叮嘱道,“我走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盐工的活不好干,你们去置办块地,盖个房子,孩子们的婚事不着急,你既然托付了我,我就给她们寻个好去处,叫她们不必看别人的脸色,学点本事。”

        花儿笑道:“女孩儿学什么本事,我就想给她们找个好婆家。”

        学了本事,嫁到婆家去,反而要叫婆家压着当老黄牛,不学本事只是下地做家务,学了本事便要日日夜夜干活挣钱。

        她们这就有个瞎了眼的绣娘,就是嫁人后被婆家强压着做绣活,眼睛坏了,身体也坏了,没生出孩子,眼睛也瞎了,自然就被休了。

        草儿知道花儿在想什么:“我有安排。”

        花儿看着草儿的脸,无声地叹气道:“姐,你真是不一样了。”

        草儿抿了抿唇:“这些东西你们收好,这几天就去买地。”

        盐工的活不好看,几乎一天到晚泡在盐湖里,无论男女,这么泡个十几年身体都要出事,身子差点的说不定能直接泡坏了,挣得也不多,还不如种地,粮荒的时候盐工拿着钱买不到粮食。

        说完,不等花儿打开钱袋,草儿就走了出去。

        她心里不是滋味,非得出去走走还是舒服些。

        等草儿走了,花儿才打开钱袋。

        钱袋里装的都是散碎银子,还能看到几个铜板,最下头甚至又几颗不大的金元宝。

        穷苦人家,就是银子都没见过,日常见的用的都是铜板。

        “这……”盐工的眼睛都看直了。

        花儿也吓得松了口气,死沉的钱袋子就落到了地上,银子滚了一地。

        “姐!”花儿慌张的跑了出去。

        ·

        草儿没在盐湖边待多久,她陪花儿住了几天,钱说什么都不愿意收回来。

        临走的时候叮嘱道:“房子尽快买,住在盐湖边总是不好,孩子也都大了,也不好跟父母一直挤着睡,大姑娘总要置办点东西,新衣裳得穿,肉也得买。”

        她有说不完的话,明明现在是妹妹看着比她大,可她心里还是把自己当长姐。

        花儿泪眼惺忪的送草儿走。

        自己这个姐姐变了,有主意了,变得更好了。

        草儿走后,盐工才终于问出憋了几天的问题:“这真是咱姐?”

        “咱姐吃了不老药吧!”

        花儿破涕为笑,但依旧面露忧色:“不知道姐姐这些年遇到了什么。”

        草儿在这儿住了几天也没告诉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只说等她回来后带三个姑娘走,以后姑娘们回家来看他们,姑娘们会告诉他们她的经历。

        “你就放心闺女跟她走?”盐工自己有些不放心。

        他更喜欢儿子——儿子的媳妇生的孩子才能留在自家,家里人多了,干活的多了,才能不被欺负,可他也不讨厌女儿,自己媳妇生的,没嫁人前也是自家的娃,他也想女儿嫁个好人家,能过好日子。

        花儿:“这么多年了,姐还念着我,千辛万苦来找我,还要去找小妹妹,不会待几个娃差的。”

        “何况姑娘们跟着我们,以后能过什么好日子?我们俩也没本事给她们找好婆家。”

        “姐给我们的钱,莫说买三个小姑娘,就是壮劳力也能买不少,还需要骗我们?”

        盐工一想,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

        他抓着花儿的胳膊,脸色微红:“大姐待咱家好,这个没得说。”

        哪怕亲爹妈,手头有钱也舍不得给儿女呢,就怕全给了儿女不听话。

        大姐给他们的钱,够他们不愁吃喝过一辈子,还能给儿孙留。

        找到二妹以后,草儿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另一半还高悬着——她心里清楚,小妹妹大约是已经不在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到半点小妹妹活下来的可能。

        可她心里最怀着一点微薄的,不敢与人诉说的希望。

        说不定呢?说不定小妹妹遇到善心人了,也说不定小妹妹被人牙子带走了。

        说不定……活下来了?

        草儿又找了五年,她跋山涉水,再穷苦的地方都去过,只是请来的“丈夫”不干了,虽然能挣钱,可总不能一辈子都耗在找人上,挣了钱娶不到婆娘,生不了娃,挣钱有什么用?

        于是草儿只能换个“丈夫”,继续带着人出去找。

        找到第八年,草儿终于放弃了。

        她找回了小妹妹被丢的地方,找到了那片草丛,如今那块地方已经焕发了新的生机,长出了新草,一茬又一茬,她在那附近挖了一个月,终于挖出了一具孩子的骸骨。

        “这……”新“丈夫”站在草儿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草儿却神情平静,她已经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她平静的清理小妹妹的骸骨,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搭上木柴,将骸骨烧成了骨灰。

        跟着仙人的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再相信“挫骨扬灰”的说法。

        把骨灰放到瓷瓶里,草儿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她把瓷瓶挂在胸前,一路走就一路护着。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找到她们的老家。

        草儿也打听过,但十个村子,九个和她描述的相似,更何况北方这么大,有见识的人又少,去得地方多的人更少,她一路都在打听,得到的回答却都是摇头。

        “这就没法归根了。”请来的“丈夫”真情实意的为草儿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他眼看着草儿吃苦,在荒地入睡,一身泥巴也不曾清洗过,北方已经没有逃难的人了,可她却还像活在逃难的年头。

        他甚至觉得她不是人,恐怕是个精怪——否则人有退路,又何必吃这样的苦头。

        “我带她回家。”草儿的手紧握着瓷瓶,她的身体在颤抖,声音却很坚定,“我们有家。”

        娘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他们日夜兼程回了南边。

        武岩一家还没有走,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等闺女长到二十多以后再走,如今才过了不到十年,也不着急。

        这些年他们靠着存款过日子,好在仙人大方,给的工资不少,一家三口也不用下地。

        但为了让闺女不学歪,武岩还是经常带着她干活,也用带来的教材教她写字读书,虽然他自己学得不算好,但难得女儿是个读书种子,学了字和简单的数学后就开始自学,现在已经能看初中的教材了。

        没有正儿八经的老师教,全靠自己钻研,有这个成绩已经够武岩夫妻俩自豪了。

        “找着了就好。”武岩看着苍老了不止十岁的草儿。

        来的时候,草儿看着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比他矮一辈,如今草儿看着比他们夫妻俩还要老了,像是他们同辈的人。

        “好歹能回家了。”武岩看着草儿胸前的瓷瓶。

        草儿笑了笑:“是啊,好歹能回家了。”

        她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了泪花,忍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崩溃,她捂着脸,弯腰哭了出来,她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她这辈子连米都没有吃过……”

        “连米都没有吃过啊!”

        草儿几乎要跪倒在地。

        她不敢想象小妹妹死前的样子,她那么听话,一定是乖乖待在原地等着,不敢跑,不敢动,就那么活活渴死饿死了。

        草儿哭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去见陈六,去接三个侄女,忙得脚不沾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陀螺,一定要不停的转动。

        武岩夫妻俩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等你草儿姐回来,她先走,再过些年,等你二十了咱们再走。”武岩吃完饭摸了摸女儿的头。

        他们没有瞒着女儿,从小就告诉女儿,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跟随仙人。

        女儿点点头,她也知道草儿姐这些年是找亲人去了,但提起走,她还是有些害怕——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待在这里,虽然读了那么多书,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人们住着高楼大厦,开着汽车,能坐飞机火车,可是书里的东西离她太远了。

        她也对书里的世界充满好奇,但真到了要走的日子,她又恐惧了起来。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恐惧的。

        武岩笑着说:“别怕,爹娘都在呢。”

        “嗯!不怕!”女儿点头。

        陈六也知道草儿要走了,原本陈六年纪就大了,这几年老得更快,来看他们的时候已经杵上了拐杖,他看着已经是个老人了,鹤发鸡皮,因为早年逃过荒,越老身体越不好。

        “也没什么能让你带走的。”陈六乐呵地说,“等仙人来了我也不过去了,就远远的磕个头。”

        陈六擦拭了一下眼角:“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草儿连忙安慰道:“咱们以后有空就来看你。”

        陈六摆摆手:“看什么看,别看了,别麻烦仙人,你们记得我就行。”

        “我这辈子也值了,如今家里娃娃也多,我就是死了,他们也不会被欺负。”

        陈六果然没把女儿们嫁出去,都留在家里招赘,儿子也娶媳妇,如今陈家人口可不少,孙子们都送去读书或者学手艺,以后就是分了家也有口饭吃,房子是一早就建好了,家里人再多总有住的地方。

        “饿不死就行了。”陈六倒是很看得开,“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个老家伙就不想那么多了。”

        草儿带着三个侄女回来,侄女们都很害怕,也都很拘谨。

        这几年家里的变化太大了,她们原本是盐工的女儿,从小吃不饱肚子,也得干粗活,连一件体面的衣服都没有,可自从姨母回来认亲后,家里忽然就有了钱,也不在盐湖旁边住了。

        他们置办了地,盖了大屋子,她们忽然就从盐工家的小丫头成了家有恒产的“小姐”。

        这种变化叫她们惶恐。

        自从知道姨母要带她们走以后就更惶恐了——她们也去求过爹娘,不要叫她们跟姨母走。

        当儿女的不想离开娘。

        可从来都心疼她们的娘却只是咬着唇摇头:“跟你们姨母走,娘不会害你们。”

        “那边还有你们姥姥,以后好好干活,活个人样出来,到时候再回来看我们。”

        姐妹三个从小老实听话,虽然想留下,可娘叫她们走,她们也就乖乖的跟着姨母走了,就是半夜总流眼泪,想娘。

        “那我们就先走了。”草儿收拾好东西,给侄女们都剪了头发——侄女们头上都有虱子,就去和陈六武岩他们道别。

        每年大年夜,仙人都会过来,就在不远处的山顶。

        她们只要早早等在那就不会错过。

        就是不知道娘会不会和仙人一起过来。

        草儿带着侄女们在山顶搭了个简易帐篷,侄女们都对草儿这个有本事的姨母很幸福,虽然都被帐篷吓得脸色发白,可还是颤颤巍巍地跟着草儿一起钻了进去。

        虽然是大年夜,可附近的村子也并不热闹,天黑得早,人们睡得也早,热闹也不过只是吃年夜饭的时候热闹一点,如今大梁朝以及不稳当,南边北边完全割裂,朝廷如今只管得了南边,北边已经叫“反贼”占了,俨然两分天下。

        但这些事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没什么关系,他们在意的依旧还是来年的收成,能不能吃饱饭,会不会饿肚子。

        草儿倒是不考虑这些。

        她如今找到了两个妹妹,如果不是二妹不愿意跟她走,那她未来是不会再想回大梁朝了。

        带给她美好回忆的家乡已经找不到了,大梁朝不再让她熟悉,反而叫她觉得陌生。

        一个陌生的地方,已经称不上家乡了。

        “大姨,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啊。”三姐妹中年龄最大的那个终于忍不住问。

        大姨说带她们走,可却带着她们上了山,这附近几乎看不见人烟,尤其是晚上,哪怕燃着火堆都不安心。

        她们坐在帐篷里,可外面是风声和草木婆娑声,还有野兽的叫声,听得人汗毛倒竖。

        草儿对自己的三个侄女还是很温和的,她微笑着安慰道:“很快,今晚就能走。”

        三姐妹互相看看,刚刚能问出来已经耗费了大姐的所有勇气,实在不敢再问了,只能乖乖点头听话。

        外面越来越黑,今夜还没有月亮,即便走出帐篷,在火光的照映下能看见的范围依旧很小。

        三姐妹挤在一起,困倦的互相倚靠,上下眼皮越来越如胶似漆。

        就在她们要睡着时——

        “来了!”草儿轻喝一声站起来。

        三姐妹立刻清醒。

        她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帐篷外亮如白昼。

        天亮了?!这么快?!

        草儿拉开了帐篷,冲里面的侄女们喊道:“出来吧,咱们得走了。”

        姐妹三个颤颤巍巍地走出去。

        天还没亮。

        她们茫然的看着光亮发出来的方向。

        一栋奇怪的房子忽然间出现,似乎刚从天上落下来,又似乎刚刚拔地而起。

        姐妹三人立刻躲到了草儿背后,哪怕她们跟草儿相处还没几天,可此时此刻,她们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个大姨了。

        草儿却直挺挺地看着,目视着超市的方向。

        她有些恍惚的看着那扇熟悉的玻璃大门。

        好像她昨天才刚从门里出来。

        “草儿!”有人从门里出来了!

        三姐妹死死抓着草儿的衣摆,都不敢探出脑袋去看。

        草儿看着她娘从门内出来,正朝她跑来。

        直到被娘抱在怀里,草儿才缓缓闭上眼睛,靠在娘的肩膀上小声说:“娘,二妹妹如今成家了,男人不错,日子也好过了,我把三个侄女带过来了。”

        “小妹妹我也找着了。”

        她没有再说话,草儿娘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草儿问:“仙人呢?”

        李姑拍了拍草儿的后背:“仙人在里头呢。”

        草儿点点头,她抓着李姑的后背,长久以来挺直的脊梁终于弯了下来,她轻声说:“娘,下次我们一起回来,去看妹妹吧。”

        李姑连声说:“好,好!”

        草儿抬起头,越过李姑的肩膀,她看到了不知何时从门里走出来的仙人。

        仙人还是她记忆中的仙人。

        他永远在那,永远不变。

        无论她去到哪里,总有个可以回的地方。

        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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