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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盼喜(下篇)


看着父母的祈求和悲伤,心中的良知终究是没抵过对家人的顾念,信儿二少爷,还是点了头。

  盼喜如同其他新婚的女子一样,怀着期待等候在卧室,盖头下略施粉黛的脸上红扑扑的,女子能够嫁给心仪的男子,在那个时候是何等的幸运。

  二少爷来到盼喜和大少爷的新房门前,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眼底是忧愁、不忍、挣扎。

  他是人,是个饱读诗书的人,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可今日,却要为了所谓的风俗,所谓的家宅平安,所谓的兄弟之情,亲手葬送一个无知女子的一生。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可是,他又抛不开对父母的孝,对兄弟的义。

  能抛下只剩下,与自己身家无关的一个“德”字。

  再怎么挣扎,再怎么不忍,二少爷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他终究还是自私的人。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小鹿乱撞的心更是砰砰加速,盼喜咬着唇,双手紧张的交叠握住,她的新郎,她的相公,来为她摘下盖头。

  欣喜的期待着,日后的美好。

  二少爷进了屋子驻足看了一会双手紧握的盼喜,眼中的愧疚化为坚定。

  将握在手心里的纸包小心打开,将里面的黄白色粉末细致的全部倒进酒壶里,再给盼喜斟上满满一杯。

  盼喜透过盖头下沿,看着那双细长白净的手推过来的酒杯,满心的期待和欢喜让她忽略了刚刚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能听到心悦之人温润的嗓音。

  “喝了这杯合欢酒,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盼喜动作小心的拿起酒杯,在盖头之下,珍惜的小口小口喝干净,将空了的酒杯放到桌上。

  砰砰跳的心脏,跳的更快了。

  喝了合欢酒,就到了掀盖头的环节了,掀了盖头……想着盼喜的脸越发的红。

  紧张的等待着,没有等来新郎为她掀起盖头,等来的是腹部的绞痛。

  口中低声呜咽,双手握的更紧,身体开始变得摇摇欲坠,不管如何努力的想稳住身体,终究还是倒在了底上。

  阵阵血腥味涌入口中,发黑的血液沿着嘴角流出来。

  头上的盖头就那么蒙着她的双眼,她试图呼救,可她发不出声音。

  她想掀开盖头,看一看她的新郎,可是腹部的绞痛,让她除了紧紧的捂住肚子,再无法做出其他的动作。

  盖头缠住她的双眼,入目皆是喜庆的大红色,她不懂为什么,今日明明是她的新婚之日,为什么变成了她的死期。

  而送她上路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新郎。

  他们拜了堂,喝了合欢酒……

  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最后平静下来。盼喜瞪大的双眼,痛苦、震惊、疑惑……最终失去光彩。

  看着地上因为疼痛,身体躬起蜷缩的女人,二少爷不忍的闭紧双眼不忍直视,一滴眼泪滴落眼角,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房间。

  二少爷离开时,那个喜婆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道士打扮出现在门口。

  二少爷同喜婆匆匆对视一眼,眼神像是一把利剑,带着深重的鄙视刺向喜婆,咬着牙离开。

  再狠毒的眼神,喜婆也不在意,眼神是伤不了人的。

  看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喜婆嘴角不屑一撇,要不是自持身份,早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了。

  看似不舍得、情深意重,终究,还不是选择牺牲了无辜女子,为自家早夭的哥哥配冥婚。

  事情从头到尾都清清楚楚,吃屎吃饱了,倒还嫌弃屎难吃了。

  道貌岸然,也不过如此。

  喜婆踏入房间,看着地上的盼喜,眼神冷漠,在喜婆的眼里,人不是人。

  就连她自己也不过是在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存在的恶徒。

  喜婆动作熟练的将肢体还未僵化的盼喜摆正。

  将盼喜抱到床上,掀开缠住盼喜双眼的大红盖头。直视盼喜那双瞪大的双眼,喜婆试着帮她闭上,却不得结果。

  注视着盼喜双眼许久,喜婆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

  拿来干净的水、干净的棉布,喜婆为盼喜仔细地擦洗,还为盼喜重新梳理因为中毒挣扎而显得凌乱地发髻。为盼喜换上一身崭新的,比刚刚拜天地还要红的正红色嫁衣。

  将一张画满繁复符文的黄纸塞进盼喜的嘴里,再给盼喜发黑的嘴唇点上鲜红的朱砂。

  拿出五根暗红发黑的线,如果盼喜还活着,就会闻见那线上散发出阵阵腥臭。喜婆将线分别系在盼喜的四肢和脖颈,打了死结。

  入夜,大宅寂里除了灵堂黄纸燃烧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喜婆抱着梳洗打扮好的盼喜,无声无息的来到灵堂,将盼喜放入大少爷那宽敞的棺材。

  病死鬼的大少爷紧闭双眼,中毒而亡的盼喜瞪大双眼。

  喜婆单手就将棺材盖上,不需说话,只是一挥手,府里的壮年男丁便安静上前,麻利的抬起棺材。

  在残月的照耀之下,喜婆的引路之下,一行人来到距离宅子不远的一处墓园,看石碑上所刻,此处就是那大少爷一家的家族墓地。

  将棺材放入属于大少爷的墓中,喜婆开始低声的颂唱,听不出唱的是什么,就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几个壮年男丁用力吞咽口水,以减少心底的恐惧,冷汗已经开始渗出皮肤,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在墓碑修正完毕时,喜婆的颂唱也刚好结束。

  喜婆挥挥手,这些壮年男丁赶紧加紧脚步离开这让他们觉得阴森寒冷的地方。

  喜婆就安静的看着那刚封好的坟墓,直到,风声中再无匆忙杂乱的脚步声。

  “十年后,我来接你。”喜婆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十年间,那户人家的生意越做越好,即便是乱世也未受到过冲击。

  信儿二少爷娶了妻生了子,老爷夫人在他娶妻之后陆续因病去世。信儿二少爷的妻子难产而亡,孩子也在出生后不久病亡。

  接连失去家人的信儿二少爷,深受刺激,无数个不眠之夜,眼前闪现的都是那个倒地不起的新娘。

  他也曾去墓园祭奠,可是并无所好转,后又娶了几任妻子,也有过孩子,但是最后仍是孤身一人。

  第十年,盼喜的忌日,子时,一个一身正红色嫁衣的盼喜出现在大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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