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凶手出现
第36章
“这怎么可能……”
三爷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侄儿是这样的人, 他摇头否认:“不,这不可能。”
庭渊问[ru]娘:“你家小公子除了这些,还干过什么?”
[ru]娘:“没有别的了。”
庭渊:“真的没有了?”
[ru]娘:“真的没有了。”
庭渊看向杨成忠:“杨管事, 你来说。”
杨成忠忙恭敬道:“大人,公子这些事情,我并不清楚。”
庭渊不多纠结,转而与杨兰招说:“杨兰玉对你还做了什么?”
杨兰招道:“还有很多事情,他不如我聪明,父亲更喜欢我, 母亲自从有了他后将我扔给老夫人不再管我,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利用大人的心思陷害我, 四岁他从树上跌落和母亲告状说是我把他扔在树上,五岁他在水池边玩耍失足滑落说是我把他推进去的,六岁漫漫不愿意与他一起玩他跑进后山说是我把他扔在后山, 他不能喝牛[nai]非要偷喝,喝了全身起疙瘩, 非说我把他的羊[nai]换成了牛[nai]……”
类似这样的事情杨兰招数都数不过来。
身后的仆人们议论纷纷。
谁也没有想到,外表和善的小公子背地里这么[yin]暗,陷害大公子, 还[jian]污表姑娘,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人不齿。
庭渊听完后, 没有再问他问题,而是转身进入小公子的房间,里面仵作已经验尸结束。
仵作见庭渊进来, 与他道:“如公子之前预判,死者是被人连捅多刀失血过多身亡的,只不过这小公子在被杀之前应当是中了麻沸散。”
庭渊问仵作:“何以见得?”
仵作道:“中了麻醉散的人意识不清醒, 即便是被开膛破肚,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茶壶底部还有未溶解的麻醉散粉末,一小包麻沸散便可以让一头牛失去知觉,这东西用在人身上,没有几个时辰根本无法消散,通常麻沸散是用来治疗外伤时让人麻醉的。”
他这么一说庭渊就明白了,和现代手术中用的麻药是一个道理。
若是如此,便能说得通为何小公子丝毫不反抗了,因为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庭渊问仵作:“这麻沸散是要以水冲服才可以?”
仵作点头:“清水不行,麻沸散味微苦,混入茶水酒水不容易察觉出来。”
“你随我来。”
庭渊带着仵作去了上层表姑娘的房中,掀开茶壶盖子,让仵作看看其中是否有麻沸散。
仵作将茶壶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摇头:“这里面没有。”
庭渊想到了表姑娘厨房的药罐子,去将药罐子端过来,“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
仵作将里面的药渣全都倒了出来,仔细闻了又闻,随后发现了还未完全溶解的麻沸散,随后与庭渊说道:“有。”
如此说来,这二人都是先被人在饮食中下了麻沸散,先让二人失去知觉,再将其杀害。
这也就能很好地解答庭渊的疑惑,为何兰玉和表姑娘都不反抗,因为他二人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至此,嫌疑人也就出现了。
伯景郁问庭渊:“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庭渊点头。
伯景郁一脸茫然,只是知道两个人都是中了麻沸散,怎么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他问。
庭渊:“不急,还缺关键[xing]的证据。”
伯景郁:“凶器?”
庭渊点头:“没错,凶器。”
正巧这时搜寻庄子的人也回来了,禀告县令他们并没有在庄子上找到带血的凶器。
伯景郁问庭渊:“你确定凶器就在庄子上吗?”
“当然。”
返回到小公子的院子后,所有人都朝庭渊投去视线。
陈县令与庭渊说:“衙役说并未找到凶器。”
庭渊:“我听见了。”
陈县令:“我们需要扩大搜索范围吗?”
庭渊摇头:“不需要,凶器就在这个院子里。”
陈县令有些疑惑:“可我们里里外外地搜查了很多遍,并未从中找到任何凶器。”
“因为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凶手会把凶器带走,被凶手给误导了。”
庭渊进入耳房,从里面拎出来一把柳叶刀,刀长约五寸。
当时他在耳房的小厨房里看到这把刀时并未多想,这里是西府,海产品丰富,稻田里处处都是鱼,一鱼可以多吃,看到这样的刀他自然而然就以为这是一把杀鱼剖腹的刀,所以一直在纠结寻找匕首。
直到方才在表姑娘院里的耳房中看到她厨房里的刀具,这才意识到不对的地方。
若说这把刀出现在厨房里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他们通常做饭根本不在自己院里,府上有专门的仆人为他们做饭。
庭渊将刀递给仵作,“你看看可是这一把?”
仵作接过仔细查看,又进屋去与杨兰玉身上的伤[kou]做了对比,出来与庭渊说:“确实是这把,方才我看到伤[kou]就觉得有些奇怪,各式各样的匕首我都见过,还从未见过什么样的匕首能造成如此狭窄细长的伤[kou],匕首做得太薄很容易卷刃,通常都是刀尖薄,越靠近手柄越宽,可杀鱼的柳叶刀恰恰相反,柳叶刀的刀尖锋利,刀背也比旁的刀要薄,不仅方便给鱼剖腹,更是方便片鱼片。”
西府水产丰富,许多百姓会用将鱼片成薄片用来煮粥,既有营养又鲜美,还不用担心刺卡喉咙,早期也是用菜刀片鱼片,后来铁匠铺的内当家做饭觉得麻烦,用打造好的匕首片鱼,铁匠见了专门为妻子打造了一把片鱼的刀,从中发现了商机便衍生出了类似这种的片鱼专用刀,再后来逐渐[jing]益求[jing]改良便成了如今这样的柳叶刀,既能剖腹又能片鱼。
至此,这个凶手已经呼之[yu]出。
能够在表姑娘和杨兰玉两人的吃食里动手脚的也就只有[ru]娘一人。
伯景郁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她?”
庭渊:“我早知道是她。”
伯景郁看着[ru]娘,觉得很难以置信:“怎么会?为什么是她?”
他怀疑过杨成忠,怀疑过杨兰招,唯独没有怀疑过[ru]娘。
这是杨兰玉最亲的人,他想不出[ru]娘会谋害杨兰玉。
他问庭渊:“为什么会是她?”
庭渊:“我不知道她杀人的原因,但我可以告诉你为何凶手是她。”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进案发现场时的情况,当时只有[ru]娘身上有血,屋内只有两组血脚印,一组朝外,一组朝内,两组血脚印的大小是相同的,当时我的判断是[ru]娘进屋后发现小公子被人杀了,不小心滑进了血泊里导致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她手上的血是扶小公子时沾上的。”
“我记得,这没什么问题。”伯景郁觉得这个逻辑是说得通的。
“是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往她身上怀疑。”
伯景郁:“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往她身上怀疑的?”
庭渊:“从我分析出来对杨兰玉下手的人是他身边的人开始,我就将视线锁定在他二人的身上。”
伯景郁想起来了,当时庭渊与他提起来过,他当时还想与二人对质,考虑到杨兰玉自幼便是[ru]娘照顾长大,伯景郁更多地怀疑的人是杨成忠。
而庭渊当时并未彻底排除二人的嫌疑,只是暂时将两人的嫌疑排除,暗中观察。
即便是从老爷子那里确定了老爷子怀疑的对象是杨成忠,也没有放下对[ru]娘的怀疑。
“[ru]娘是最早发现兰玉死亡的人,也是最有迷惑[xing]的,基于她的身份以及是她发现兰玉被杀的,从情感上就很容易将她排除在外,这个案子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没有直接的受益人,以至于很难弄清楚他们的杀人动机,直到杨兰招的出现,我突然就明白了他们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伯景郁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跟不上庭渊了,这会儿他只要一想起这几个人,满脑子就都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根本无法从乱七八糟的信息中拼凑出完整的真相,他问:“动机是什么?”
陈县令也很好奇,如今这杨兰招看着是个十成十的受害者,他与杨兰玉和表姑娘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请公子明示。”
庭渊看向杨管事,随后又看向杨兰招,接着视线落在了[ru]娘的身上,却转身与陈县令说:“将杨管事也一并捆了。”
杨成忠有些懵,连忙替自己辩解:“大人,不知小的犯了何事,您要捆小的。”
庭渊看向他:“急什么,我会给你解释的。”
待人被捆起来了,庭渊走到[ru]娘与管事的身边,问他们:“知道你们是怎么暴露的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杀小公子,小公子是我一手养大的,比自己亲生的还亲。”
[ru]娘连连否认。
庭渊笑着说:“其实你们的演技很不错,险些我也被你们骗了过去。”
杨成忠的双手被捆到了身后,他往庭渊跟前凑:“大人,你肯定是弄错了。我真的没有杀小公子。”
“是吗?”庭渊与他四目相对,“藏拙的又岂止是三爷一人,杨管事,你也不差。”
杨成忠极力地辩解:“小的是真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怀疑我,我对杨家忠心耿耿,老爷于我有恩,我怎么会谋害小公子呢?我不恨小公子,与他也没有任何仇怨,即便我杀了小公子,这家产也落不到我的头上。”
庭渊啪啪鼓掌:“说得好。”
杨成忠露出一个微笑。
庭渊与他呵呵一笑,迅速冷脸:“你真的很聪明,杨管事,可惜你洗脱不了自己的嫌疑,老爷子的怀疑对象就是你。”
杨成忠急忙摇头:“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理解错了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最信任的人就是我。”
“是吗?”庭渊当然是不相信的。
杨成忠诚恳地说:“我跟在老爷身边至今有二十九年了,我是绝不可能背叛老爷的。”
三爷也帮着杨成忠说话:“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你不能怀疑老杨,这庄子上没有人比他更忠心。”
庭渊眼神玩味地看向三爷,“比你还忠心?”
三爷:“……你扯我作甚!”
庭渊:“杨管事,莫急,等我说完你的破绽,你再反驳也是不迟的。”
“我没做过,你叫我如何能听你说完!”杨成忠看向县令,“县令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伯景郁替庭渊说话:“你若没做,有什么好担忧的。”
“是啊,杨管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不是胡扯,等会儿便能揭晓,不是吗?”
庭渊反问他,“你在心虚什么?”
杨成忠见庭渊如此说话,也硬气了起来:“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给我扣帽子!”
庭渊不与他争辩,“是不是扣帽子,我说完了大家自然有分辩。”
今[ri]出来一天了,庭渊有些站不住,索[xing]去板凳上坐下,慢慢说:“旁的就先不说,管家可还记得我问你表姑娘为什么不先和小公子退婚,你是怎么回答的?”
杨成忠回答得倒是爽快:“当然。”
杨成忠反问庭渊:“那么请问我何错之有?”
庭渊:“你在刻意引导我们的思路,通过你的言语将表姑娘描绘成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守女德不知廉耻的女子,让我们本能地轻看她几分。”
他解释道:“我所了解的事情真相就是这样,我并未说谎。”
庭渊:“我也没说你说谎。”
杨成忠:“那你这就是在污蔑我。”
庭渊:“你作为杨家庄的管家,按你所说自己深受主家的信任,表姑娘与小公子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内情,在明知事情真相并非表姑娘与公子兰招偷情的情况下还是这样说给我们,把我们的视线往公子兰招身上引导。”
杨成忠辩解:“你这完全就是在曲解我的意思。”
“好,就算这个事没有这么做,后面还有破绽,当我问起谁在给公子兰玉做帮手时,你对兰玉/[ru]娘的态度便有不满,按理来说你深受主家信任,又是总管事,庄子内外的事情应该统一[jiao]由你来管理,公子却将庄内[jiao]给了[ru]娘。”
杨成忠问庭渊:“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能对此感到不满吗?”
“可以,但你可能忘了,当我[bi]问[ru]娘替公子兰玉隐瞒了什么事情时,你当时着急跺脚催促[ru]娘说实话时喊的却是‘我的黎娘’,[ru]娘不曾婚配,这么多年一直独身,若我猜得不错黎娘是她的本名,表姑娘与大公子的事情你义愤填膺,看得出来也是很在意名声的人,[ru]娘不曾婚配你怎么丝毫不在意她的名声?”
杨成忠:“……她一把年纪了,我直呼其名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庭渊问庄子上的仆人:“你们平[ri]里都是如何称呼公子[ru]娘的?”
“沈妈妈。”
庭渊又问:“可有人知道这她全名叫什么?”
三婶道:“她叫沈玉黎,黎娘是她的闺名。”
[ru]娘眼神中带着寒光看向三婶。
三婶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往三爷的身后躲了一下。
庭渊转而看向杨成忠:“杨管事,你该作何解释?她有大名你不叫,便要叫她的闺名,你觉得合适吗?”
女子的闺名只有长辈与丈夫可以叫,其他人叫闺名对女子来说是一种冒犯。
杨成忠:“我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她本名叫什么,从前我跟在老爷身边,常常听夫人叫她[ru]名,便只记住了[ru]名。”
“好,就算你这个解释合理,那你解释一下,你身上挂着的香囊是谁给你绣的。”
杨成忠下意识低头,随后说道:“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庭渊道:“确实与我无关,却与本案有关,你身上这个香囊与兰玉身上的香囊虽然花[se]不同面料不同,样式却是一模一样的。”
伯景郁立刻进屋去将杨兰玉身上的香囊取了下来,随后将杨成忠身上的香囊也取了,一起对比,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他没想到庭渊的观察这么细致,连一个小小的香囊都能注意到。
“难不成你们是有同一个女人?”伯景郁问。
庭渊道:“这香囊上的绣工工整,与[ru]娘用来擦眼泪的帕子上的绣工相同。”
“这能说明什么?”杨成忠仍旧嘴硬。
庭渊:“单凭一个香囊自然是说明不了什么,可你脚上的鞋子,身上束腰用的腰带,绣工都是相同的,以及你里衣衣襟上的云纹都是同一人所绣,认识多年为你绣一个香囊倒也说得过去,可连里衣的衣襟都是她为你做的,便说不过了吧?”
杨成忠:“我未娶妻,无人能为我衣裳,拜托她为我做两身衣裳有何不可?”
庭渊很赞同地点头:“确实没什么不可的,可你不是对她掌管庄内颇有意见吗?一边对她不满,一边求她为你做衣裳,还能亲切喊她[ru]名,你还挺两面派的。”
杨成忠:“……”
庭渊转而去问沈玉黎:“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沈玉黎:“……”
庭渊:“你们两个都有份,之前我没拆穿你们,是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做的目的,现在我已经弄清楚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给他们机会狡辩,不过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jiao]代,证明自己没有随[kou]胡诌,也不是在冤枉人。
伯景郁也是够无语的,索[xing]坐到了庭渊的身边,听他慢慢唠。
小小的一个杨家庄,整得五花八门,原本表姑娘和两位公子之间的事情就够乱了,如今这管事的和[ru]娘又有私情,三叔和三婶之间的感情还不纯粹。
伯景郁倒想看看这杨家庄还能乱到什么程度,还能有什么颠覆他认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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