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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了一只落水鬼20


刘念高兴的扫视四周,“阿婆,你在哪?”

  落水鬼让梁雪娇过去。

  他拿手指戳了戳她:“她真的找了你很久。”

  他在江水里泡了不知道多少年,世上不知道还有几个亲人,有没有人会像刘念这样,很努力的找过他?

  他全部不得而知。

  只是有些心软。

  梁雪娇蹲下来,铁链碰撞瓷片,发出清脆入骨的声音,她开始捡碎瓷片,边捡,边说:

  “弄碎了你的花瓶。”

  “对不起。”

  “你告诉她,我暂时不会走了。”

  叶岁晚看着她轻笑,环臂抱胸,又对着刘念说:

  “她说以后都不走了。”

  刘念显得特别高兴。

  从那以后,她天天都来胭脂铺,帮着叶岁晚一起研究胭脂,让叶岁晚给她和阿婆传话。

  说的都是细碎平常的话。

  比如学校里学到什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落水鬼也变得爱往学校里跑。

  这天,落水鬼正在学校听课,旁听。

  就看见了在窗户外搞鬼的小野鬼,他使出一股儿妖风,将窗户吹得哐当作响,直至摇摇欲坠。

  扰得老师先是关上了窗户。

  窗户被吹开。

  老师只好又去关。

  一次又一次的。

  别人都觉得是风硬要跟他作对。

  只有落水鬼知道,是有鬼戏弄他。

  老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打断讲课,学生们也由窃窃私语变成了哄堂大笑。

  他用后背抵住了窗户,继续:“好了,同学们,我们继续讲这个……”

  “君无道而民叛之,是之谓顺君,无道而虐民,是谓大逆。”

  讲到此处,也不知落水鬼哪来的勇气,直接穿墙出去,踹了那个野鬼一脚。

  不出意外的,两人扭打在一起了。

  野鬼打得没有章法,只是拳拳都往肉里揍。

  而落水鬼不一样。

  他出手顾忌颇多,这也就让他在这场打斗中处于下风。

  他只觉得身上疼痛不已。

  前几日才好的伤,现在又开始隐隐作痛。

  野鬼边打,嘴上还边教育他。

  “你是从哪来的新鬼?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不知道我的地盘不许别人多管闲事?”

  落水鬼咬牙,愣横的说:“不知道!”

  野鬼压着他,骑在他身上,就在野鬼低头交颈的那一刻,落水鬼对着他的耳朵大喊一声。

  似乎要用声音将这个人震聋。

  野鬼嗤笑一声:“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

  啪的一拳。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就叫小野!”

  拳头沾着血,他往鼻尖一凑,脸上更添狠厉。

  嘭的一声。

  拳头锤落水鬼鼻子上了。

  他顿时鼻血流得止也止不住了。

  “小爷在女子师范中学横行霸道十几年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落水鬼已经没有力气挣脱了。

  只咬着牙任他打。

  他往窗户那匆忙的瞥一眼,窗户已经开了,朗朗书声从里面倾泻出来。

  此时,落水鬼空白的脑海里冒出来一句话: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嘭的一拳。

  野鬼将他锤懵了。

  很快,也把这句话锤出了他的脑海里。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血红的窗户,像是谋杀现场一样。

  血红的鬼,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

  野鬼准备继续回到窗户那去。

  落水鬼一眼看穿了他的企图,死死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过去。

  野鬼气得破口大骂:“王八蛋!臭猪猡!哪来的没眼见的孤魂野鬼!放开小爷!”

  挣脱也挣脱不开。

  好像被一块臭牛皮糖黏住,让人觉得不舒服。

  落水鬼耍赖:“不放!”

  死也不放!

  两人僵持了很久,野鬼不得不提条件了。

  他被这只鬼缠得脾气暴躁,可暴躁是没用的,他只好妥协。

  “小爷饶你们一次!快放开小爷!”

  死到临头还嘴硬,非要占便宜。

  落水鬼不跟他计较,坚定道:“发誓!”

  “你发誓,我就放开你!”他的样子好像一只咬住骨头不愿意松口的狗。

  野鬼不甘心的嚷嚷:“我发誓,今天绝不动学校里任何一个人!”

  不耐的瞪他一眼,“再可以了吧!”

  落水鬼满身是伤还故作优雅,“请走吧!”

  教室里书声琅琅,落水鬼为了表达他扰乱课堂的歉意,拾来许多花,从窗户那吹了进去。

  落水鬼心满意足离开。

  但是离开后,他不敢回家了,怕叶岁晚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正当他在胭脂铺外面转悠的时候,王瑞昌出来找他。

  落水鬼摸着鼻子问:“你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吗?”

  料想应该是没有的。

  但是王瑞昌拉着他离开,“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去!”

  去的是旧衙门,新政府。

  走道、桌子歪歪斜斜都坐着人,或聊天,或瞌睡,或打牌,没见一个干正事的。

  王瑞昌带着他穿过一道又一道墙,来到了后堂,师爷变成了文化部部长,青田老爷变成了县长。

  官是换了。

  人还是那批人。

  他们正围着桌子打牌,三个男人凑一个女人,女人正长臂一捞,将雀牌翻洗。

  娇笑声裹在烟里:“老爷,你不让我,这样我就不玩了。”

  他旁边的长官手搭在腰带上,拉扯,松了松,往后一靠,语气轻松:

  “好好好,美人开口了,那我肯定要放水的。”然后故作严厉,转身对另外两个副手说,“你们也有点眼力见!”

  他们慌忙应承。

  王瑞昌顶着个跟他们差不多的大肚子,过去,还对落水鬼咬牙切齿的说:

  “这个,我以前的位置。”

  他将手搭在“老爷”的椅子后面。

  “这个,我以前的女人。”

  他的手指拂过女人耳间摇晃的金镶玉耳环,耳环叮当作响,让人惊觉起风了。

  落水鬼吓得连忙把他往后拉:

  “冷静啊!”

  王瑞昌肥手轻轻抽着“师爷”的面皮,冷笑:

  “我已经很冷静了。”

  “师爷”觉得脖子凉凉的,不由得一缩,疑惑问:

  “今年入秋这么早吗?”

  另一个不知从哪上升还是下放过来的官员说:“秋风飒人,我花开后百花杀啊!”

  一张雀牌被推出来,女人满不在乎的问:

  “什么意思?”

  那人唇角一扯,一声哧的冷笑,也是平淡到冷漠的话:

  “我看是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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