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一只落水鬼28
刘念想了想,不太确定,于是摇头:“最近我学校又来一只恶鬼,以欺负同学为乐,把他们的书抢来扔地上了。”
叶岁晚默默看着地上的两本书。
还是来路不明的。
刘念继续笑着说:“不过我猜那应该不是你那只鬼。”
叶岁晚咽了口水,换个方向,将书挡住,摇头:“不是。我那小鬼可乖了。”
她不挡还好,刘念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环境。
一挡,刘念的目光就被引去了。
“咦,这不是丢的那两本书吗?”
《猛回头》和《警世钟》。
百口莫辩。
叶岁晚脑海里突然闯进这个词,她愤愤的又踢了落水鬼一脚,尴尬的解释:
“这应该是刚才来买胭脂的女孩落的。”
落水鬼本来就浑身上下都疼,现在被她这么一踢,不仅肉疼,还觉得心口疼。
好人因为这点小事就开始欺负他了。
他气冲冲的将书拿走:“就是我拿的!”说完跑回屋了。
刘念看着和校园一样的一幕,傻眼。
叶岁晚扶额,小声嘀咕一句:“这熊孩子!”
“什么?”刘念没听清。
叶岁晚笑着说:“没事我让他把书收起来,明天还给那位同学。对了,你说学校早上书飞进小树林那事,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
刘念眼神怀疑的看着她,“岁晚,那只鬼该不会就是你家这个吧?”
叶岁晚一脸正义盎然:“怎么会?”言辞坚定道:“绝对不是。”
她心里想着的却是,今晚她不打落水鬼一顿,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都敢给她闯祸了。
晚上,月亮黄豆似的在天边缀着,再也没有比今晚更小的了,月华轻纱般落进井里。
井里积着清水,水里盛着月亮,多年的杂草摇曳漂浮着。
叶岁晚朝里面喊一声。
“落水鬼。”
带着细碎涟漪和水花,带着夜晚可闻的细小回声,落水鬼从不知名的某支河流游了回来。
“小落水鬼,是不是你干的,手伸出来。”
她没说什么事,但是他们都知道是白天在学校捣乱的事。
落水鬼不忿,伸出手来,却还是狡辩:
“我没准备吓唬别人的。你不知道我帮了多少人!他们都应该给我道谢。”
落水鬼扒拉着井口,脚踩着砖石,衣衫上的水嘀嗒嘀嗒的响,嘈杂如疾雨。
他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已经不多了。
想到这,落水鬼也不怯怕了,昂首挺胸,对着叶岁晚凌厉的目光笑。
叶岁晚寻来一个枯枝,啪啪的打着落水鬼的手。
水滴四溅。
好像是从一块湿布里拧出水来的,枯枝一下去,水滴就迸溅出来。
“明天把书给我还回去!”
落水鬼委屈得都要哭了,“我不要!”
这书是赔给他的。
谁叫他莫名其妙受了这打手心的无妄之灾!
他爱极了这两本书,预备以后找到亲人后,让他们把这书放到尸骨旁边埋着呢。
叶岁晚恨铁不成钢,打得更用力了。
“落水小鬼!”她语气严厉,难得认真模样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落水鬼不敢说话。
巴巴抓住井沿,不让自己掉下去。
眼睛眨巴的看着叶岁晚,等着她的下一句话落下。
然后她说:“你得守我的规矩。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落水鬼听见下面暗流急湍冲过去,脚滴着水珠,凉的可怕。
月亮照在水面,只有她冷酷的影子落在水面。
“咕咚”一声。
落水鬼掉下去了。
他想,这个人真是个大骗子,她明明说了不会丢下他的。
可她还是想丢下他。
他才不要呢。
那本破书。
还回去就还回去!
他不稀罕。
反弹反弹。
他以后才要把叶岁晚丢掉,让她找也找不到自己,让她后悔去。
想通了。
落水鬼潜在水里闷闷答一声好。
水面咕噜咕噜冒泡。
他又委屈的说:“叶岁晚,你根本就不是好人!”
然后不出声了。
叶岁晚想起他睫毛微闪的晶莹水滴,想着他潮湿头发狼狈的贴着额头,脸色苍白的看她。
觉得教育孩子时说话语气太重了。
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便拿来那两本书,倚坐着井口,淡淡读了起来:
“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这中国,那(哪)一点,我还有份!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
夜晚很静,院子里除了读书声,再无其他。
这些句子读起来浅显易懂。
也曾是叶岁晚年少时背过的。
那时候,她还是个热血学生,投身于革命活动,整日在社团、街头,跟随着先贤们举国大义。
如今,一腔热血退去,再回看陈天华这句子,仍觉得不应该这么早就灰心了。
对国事,多少应该抱一些希望。
“噗呲。”
落水鬼从水面钻出来,甩了甩短发,水面晃动,好似天崩地裂,他仰头看着叶岁晚。
“我要把这书抄完再还回去!”他理直气壮的说。
因为他觉得他没做错。
至于那两个欺负他的鬼,他才不要跟叶岁晚说呢。
她也不帮自己,凭什么告诉她!
叶岁晚将书从眼前拿开,定定的看着落水鬼,“叫我什么?”
落水鬼小声且不情愿,“好人。”
然后手脚并用往上爬。
本来叶岁晚是高高在上看着他的,到最后,还是伸手过去了。
“我拉你一把。”
熊孩子得一点点掰回来。
用力过猛容易让他叛逆。
落水鬼看他讨好的对自己伸手,扭头不看她,轻哼一声,把手什过去了。
以前每次他爬不上,都要被嘲笑的。
这次,他见叶岁晚没有出言,得意的拍了拍长衫面,阔步进屋去了。
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已经原谅好人了。
落水鬼趴在桌子上抄写,叶岁晚在一旁碾磨着干花瓣,准备明天做胭脂的原料。
“明天送完书,以后再不许去学校了!”
她一边摇着竹篾塞,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落水鬼压着眉头质问:“凭什么?”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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