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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土皇帝


儿童团的江小淮给我端来洗脚水,嬉皮笑脸地说:团长您辛苦了!

  我夸奖他说:小子挺有眼力劲。说吧,想当啥官?

  江小淮那年15岁,比我15岁的时候个头小多了,刚跟我到常德时候还瘦巴巴的像个大头娃娃,眼珠子像蛤蟆,跟着我跑了半年买卖,明显长得有人样了。

  这家伙一边给我洗脚一边说:江大淮当连长根本不够料,团长,你看我,我比他大半岁,也学会开车了,还会两句日本话。

  我打断他:大淮哪里不够料了?

  江大淮和江小淮都是来自于淮南,孤儿院给他们取的大名,原来那些名字什么大狗蛋,三猴子之类的没法用了。大淮比小淮小一岁,比小淮去孤儿院早一天,大淮脑袋瓜子好用,被我任命为一连长。

  江小淮说不上来,拧着脑袋说:我就看他不顺眼,成天板着臭脸,不知道给谁看呢!他还偷过你的酒喝呢!

  我赶紧往自己枕头下摸,把铁酒壶摸出来晃一晃,江小淮立刻补充说:里面剩的半壶酒被他给偷喝了,这里面装的是日本人的酒。

  我赶紧打开瓶盖喝了一口,马上吐了出来,跟他妈尿一样,这确实是日本清酒。

  我瞪着眼睛问他:你喝了吗?

  江小淮不服气地说:咱们三个营长都喝了,就给我剩了一点点。

  我气得抬脚把他踢一边去,没好气地说:我最讨厌打小报告的小人,你现在去把马给我喂了,要是掉一寸膘我以后骑着你去打仗!

  他把手上的水在身上蹭一蹭,灰溜溜的往外走,刚到门口我叫住他:把大淮那个死孩子给我叫过来,把那三个营长也给我叫过来。

  江小淮一脸得意地敬礼跑出去了。

  我盘腿坐在床上,没错,我有床了,现在咱可是有钱人了。

  三个营长背着手立正站在我屋里,吓得不敢抬头。

  我举着酒壶问:你们干的?

  三个人没人说话,我接着说:这可是张旅长送我的,我平时一次只敢喝一小口,你们三个王八蛋居然给我偷喝完了,喝完就算了,还往里面给我装马尿!说吧,怎么赔我?

  这三人就是李令志,邱业涛,韩涛,我升团长了,他们也跟着水涨船高,当了营长。不过手底下能打仗的还是那些老兵油子。

  二营长邱业涛从背后拿出一双马靴递给我说:报告团座,这是我手下兄弟抓蝎子跟日本人换的靴子,知道你脚大,你看你原来的那双皮鞋都烂成什么样了。

  我很满意,套上靴子试了试,正好,不错。

  一营长李令志拿出一条日本香烟递过来说:这是我用米糕跟鬼子换的,知道你辛苦,你留着解乏。

  我把烟扔在床上说:以后别这么客气了。说完我看着三营长韩涛,这家伙看看我,又看看其他两位营长,那两个家伙挺懂事,就说回去查岗了,出门离开了。

  他神秘兮兮地说:团长,晚上我带你去找点乐子呀!

  我知道他啥意思,抓起擦脚布丢过去,骂道:老子是那种人吗?咱们可是抗日的队伍,怎么能想着那些消磨斗志的事情呢?

  他不服气地说:那你在鬼子那边咋还搂着日本娘们喝酒呢?那娘们脸上抹得跟鬼一样,得浪费多少面粉哟!那你都能下得去嘴,你说你饥渴到啥地步了?

  那家伙把我气得呀,就这点屁事还让人抓住了小辫子,我指着他的鼻子说:我宣布,你现在不是三营长了。

  他还很不服气,反问我为啥。

  我告诉他:这是泄露军事机密,严重的话要枪毙的!

  这下他知道害怕了,又压低声音说:团长啊,我手下一个新兵,本地的,他有个姐姐,人长得白又好看,按摩手法特别好,知道团长你辛苦…

  我当时不等他说完就说:我不喜欢裹小脚的!

  这家伙咧着嘴说:知道知道,人家的脚天生就小,不用裹。

  我问他:什么时候能去?

  他说:今天晚上就去吧,白天大家都忙。

  第二天一大早,我抄着皮带满院子追着三营长打,原因无他,我满心欢喜地去做个按摩,当然咱是有媳妇的人,那种刺激的事情我肯定不会想的,只是单纯想按摩一下,最近太累。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货是给我找了个拉帮套的活,人家女子家里是有男人的。她男人当年为了躲避抓壮丁,剁掉了自己右手食指,这样就不能开枪了,也不会有人抓他去当兵打仗。拉帮套你们知道吧?在旧社会的时候,家里缺少劳动力,女人就会找个拉帮套的,帮家里干活,不能白干活,也是有条件的,女人得帮人家生一个孩子以延续香火。

  那时候家里穷的娶不上媳妇了,就会选择去拉帮套,这种事情在当时并不稀罕,解放前没有离婚的说法,封建礼教不允许女人再改嫁,那时候战乱不休,男人死的多,为了生存和延续香火,就诞生了这种拉帮套的社会现象。

  这事落我身上,不是成心恶心我吗?要知道拉帮套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我那时候不管真假吧,手底下还有2千多号兄弟,有枪又有钱,而且还是有媳妇的人,马丽丽来信说,她已经去昆明读大学了,让我有空去找她,可惜,真的走不开,徒留思念。

  追到营区门口,看到哨兵拦住一辆军用小吉普,车上坐的人正是老陆,陆昊然。

  我赶紧扎上皮带跑过去迎接,这都大半年没见面了,挺想的慌。

  老陆下车拍着我的胸脯说:这半年日子过得挺潇洒,又长个子了。

  我赶紧拉着他诉苦:什么潇洒?我都快憋死了!兄弟们都在打仗,我们身上都快长毛了!

  老陆笑着说:仗有你打的,军长派我来检查一下你们的情况。

  我赶紧把狼狈的韩涛叫过来,对他大喊:马上让兄弟们集结,迎接军部长官检查!

  韩涛立正敬礼答了声:是。

  正儿八经的跑步去集结队伍。

  号声响起,2千多名兄弟跑回营房内,换上新军装,快速到训练场上集合。

  周正平团长还让人把我们这半年积攒的装备都摆到院子里。

  老陆正儿八经地从队伍前面走过,不时挥手致意,派头十足,这大半年不见,挺会摆谱,那嘴咧的跟裤腰一样。

  他检查了我们的单兵装备,又看了摆在院子里的那些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之类的东西,很满意的说:你这是发了财咯!一个正规团的装备都没有你们的好。

  我拍着离我最近那位兄弟的胸脯说:兵精马壮,装备精良,随时可以上阵杀敌。

  老陆说:兄弟放心,我会把你们的情况如实上报到李弥师长和军部。这次我就是奉命前来带你们去长沙前线的。

  我当时非常兴奋,老陆叫来随行的摄影师,接着对我说:让兄弟们留张照片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感觉有些悲伤。

  我偷偷问他:前线的状况是不是很不好?

  他重重叹一口气说:长沙城已经打了一年多了,早就是焦土一片,中日两国损失都非常大,不然也不会把你们这个娃娃团派上去。现在日军封锁和轰炸的厉害,部队的补给相当困难,征兵也非常费劲。

  我拍着胸脯说:你就快说吧,我们团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老陆直接说:你们从南侧攻击宜昌方向守敌,配合第六战区牵制宜昌日军,防止他们回援长沙。此次作战你们任务只是袭扰,避免较大伤亡的战斗。

  一听这话我就头疼:预备团不能就这么一直被保护下去,你不是说过么,守土抗战是军人职责,还那啥不分老幼南北的。

  他补充说: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

  他又停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说:实话不瞒你,这次上头派我来是督战的。

  我摆摆手说: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绕这么大圈子,累不累?守卫宜昌南边的就是跟我们做生意的鬼子,你们是怕我不舍得下手。那都是不存在的事,跟他们做生意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死他们!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你长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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