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左郡王自认将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到时候只需要将姜父和宾客一起引去抓个现行,那姜禾就不得不娶左吉。
银钱开道自古便是百试不厌的法则,若是左家得了姜家,日后便有源源不断的财富,甚至还能吞并姜家为己用。
左郡王十分自负自己的安排,可刻意引着人想要去抓奸时,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左吉的身影,下人这时候来报,说是小公子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房间里只有姜禾一个人,这里左府专门用来待客的,她出现在这里倒是不奇怪,只是衣衫却整整齐齐,神色也没半分飘忽,完全不像是中了那等药。
而姜禾掀都没掀起眼皮看左郡王一眼,那些想看热闹的宾客也得入不了她的眼,她气定神闲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浅尝品味起来。
左家这酒的确是不错,如果没有加些其他东西的话。
左郡王已过五十,在朝堂上浸淫多年,醉心于权欲,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清姜禾这个年轻人。
姜禾这副表现明显是知道了酒里的东西,可还是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倒真的像是不惧被人设计。
底气甚佳的姜禾看到面色不虞的左郡王,她举了举酒盏,似个风流纨绔般笑道
“左郡王,这果酒的确不错。”
左郡王的脸色更不好了,但是碍于有宾客在场,她威严道:“你可知道就算是姜尚衣见到我,也得对我尊称一声,你这个小辈这般不觉得太猖狂了吗?”
“哦?”姜禾往椅子后靠了靠,眼中笑意更甚,“可我不是我母亲,左郡王,就算我不尊称,就算我直呼你的名讳,你又能如何我?是像冯御史那样告御状,还是参我一本?”
姜禾放下酒杯,若有若无道:“也不知陛下知道左郡王有这样的好酒,会不会也想品尝一番。”
“而且我是纨绔,左郡王不会跟一个纨绔计较吧?”
姜禾这一番话彻底堵了左郡王的路。
就凭着陛下对姜家和姜禾的宠爱,若是左府今日想要陷害设计姜禾一事闹到明面上,陛下定然是不会偏向左家的,冯御史就算是一张铁嘴,她的女儿如今不还被关在京兆衙门里。
左郡王只能咽下这一口气,眼睁睁的瞧着姜禾这个小辈在自己面前放肆。
刻意被叫来的姜父一看见这个阵势,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当左府是真的想要联姻,没曾想却暗地行构陷之事。
“左郡王,看来左府也不太欢迎姜家的人,竟拿着身份来压我姜家的嫡小姐,我回去自会好好与妻主复述,既如此,我等也不必久留。”
姜父出身官宦,底气也足,拿捏一家主君的风范十足。
这闹了这样一出,姜父也暂时歇了为姜禾相看正夫的打算,毕竟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也跟左家一样有所图,甚至未达目的不昔行些卑劣手段。
一想到若是被左家得逞,姜家就要任人拿捏,姜父的心里也忍不住愤怒起来。
姜禾倒是很随意,她的情绪早就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
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她动怒。
左家想要吸着姜家的血上位,目的太过明显,况且她是不会娶一个时时刻刻想要算计自己的正夫的。
今日计谋不成,左郡王便将气都撒在了左吉的身上,令他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夜,并且命人不得送食物和水。
作为左府里的庶子,左吉自小便知道美貌是助家族联姻的筹码,母亲让他给姜禾下药,以自己的清白诬陷姜禾,他虽不愿意,却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若不是他今日身子不适,也许就不会露出那样的马脚。
左吉忍不住想起姜禾白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那般聪慧的女子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窘迫,而且对他的算计并没有表现出厌恶,而是劝他及时回头。
左吉捂着刺痛的肚子,地上的寒气顺着膝过到身上,他额头冒出大片的汗珠,却只能咬牙坚持着。
他忍不住奢想,若是真的嫁给姜禾,纵然她是真纨绔,也未尝不可。
等到傍晚,姜尚衣一归家就听说了左家想要算计自己女儿的事,她顿时忍不住发了脾气,嘲笑左家痴心妄想。
姜尚衣立即决定先断了和左家来往的几个生意,她们不是觊觎姜家的钱财吗?那便先让她们损失大笔的银钱,起码能让左家难受好一阵子。
姜尚衣也觉得如今的情形不太适合为姜禾娶正夫,倒不如再等等,或者等姜禾自己寻到中意的。
宫里那边,五皇子也说待寻到有缘人后才肯下嫁,暂时不必担心陛下会突然将婚事指到姜禾的头上。
姜父让瑞明打探的事情也有了结果,说是姜禾去左家之前在小院子里没得薛凌玉的好脸,薛凌玉甚至还对姜禾不敬。
一个妾室怎能爬到妻主的头上,何况姜禾派人送那么多东西进小院子的行径也落入了姜父的眼中。
在他认为,便是薛凌玉恃宠而骄,还想凭着以前姜禾对他的喜欢为非作歹。
看来是要再好好的敲打一番了。
既然能救薛家人,也能让他们重回原先的境地。
姜父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左家的酒是好酒,在左吉注视下的那杯自然是倒掉的,但是在左郡王面前却是实打实喝到肚子里了。
姜禾回来后只觉得头有些晕,看来并非端给她的果酒里有那种药,就连酒盅里也被下了药,不过幸亏只是抿了一口,药效也能靠着意志力压下去。
原本要回自己的流水小筑休息,但是鬼使神差的,像是心里有根线一样,牵着她又进了小院子里。
时候不算太晚,薛凌玉还没有休息,姜禾透着窗纱能够看见他似乎在绣什么东西,她的脚步刻意放得很轻,不想让薛凌玉发现自己。
薛凌玉的绣工是极好的,作为曾经受无数人追捧的世家公子,自小接受的教导是寻常人所无法匹极的。
左家的左吉也被教导得很好,可是跟薛凌玉相比,却完全没了风采,实实在在的被碾压了下去。
姜禾自认目前还没有看过哪个男子能够比得上薛凌玉。
今日因为姜禾羞辱自己的事情惹恼了她,薛凌玉也生气了好一会儿,冷静之后心里还存着些气,便忍不住拿出闺阁时绣的嫁衣添上几笔。
这件嫁衣一针一线皆是出自他手,妾室不能穿正红,薛凌玉绣起来极其认真,毕竟这是最后的念想了,从前薛家的东西便只带了这一件进姜府。
姜禾悄悄走进屋子里,便看见薛凌玉小心翼翼的捧着嫁衣,手下动作轻柔的绣着,眼神也极为珍视。
她故意咳了一声,意图引起薛凌玉的注意。
薛凌玉抬头见是姜禾,惊得手上的针线险些扎到自己,手忙脚乱的将嫁衣藏到了身后,不想让姜禾看到。
“我有那么可怕吗?每次见到我都那么害怕。”姜禾的视线落到他身后,走上前将嫁衣从他手上拿了来,手艺的确不错,做工精细,怎么漂亮的衣服却未见薛凌玉穿过,她忍不住问道:“进门那天为什么不穿这件衣服?”
这便是又明知故问了,薛凌玉心中冷笑,面上低眉顺眼道:“妾室不得穿正红。”
姜禾的确是不知,所有的红色在她看来都是同一个颜色。
她仔细瞧了薛凌玉的脸,不得不承认,薛凌玉半日没有见她,脸色果然好多了。
她将嫁衣还给薛凌玉,看着他精致的眉眼道:“身子可恢复了?”
姜禾一靠近,薛凌玉便能嗅到她身上的酒味,虽然很淡,但是姜禾的眼神明显飘忽起来,有些许醉意。
薛凌玉还没有回答,就听姜禾继续说道:“我今日在左家险些中了计谋,左郡王想在酒里给我下药,诬陷我私通左吉,逼迫我不得不娶左吉。”
竟有这种事?薛凌玉心里有些诧异,怪不得姜禾一身酒味。
姜禾抱着他,似是真的醉了,嘴里喃喃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薛凌衣下意识想要推开她,为难道:“我小日子还没有结束,怕怕是不能。”
遭到拒绝之后,姜禾松开了手,没有半分失落,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答非所问便是最好的证明。
薛凌玉一点儿都不关心她,哪怕是进了姜府,如今心底也是没有她的半分位置。
姜禾不语,不知为何,她的情绪居然又因为薛凌玉起了波动。
见姜禾不说话,薛凌玉心里打鼓,他担心姜禾生气收走他的嫁衣,毕竟这对于妾室来说是不合规的东西。
于是他便试着开口哄道:“是好奇的,不过看表现,应当是没有得逞的。”
姜禾看了他一眼,语气笃定道:“当然没有得逞。”
若是她真的碰了左吉,晚上也不会来小院子里了。
薛凌玉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姜禾比以前要古怪许多。
他看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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