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危险正悄然向他靠近◎
不待一会儿,差衙就将那人带了上来。
姜禾在城中张贴了告示，以重金悬赏,京兆衙门也以捉拿钦犯为由，四处搜寻薛凌玉的踪迹，可这几日下来都一无所获，薛凌玉就像是从城中消失了一般，如今却是第一个声称有线索的人。
杨太医不免紧张起来，担心有人真的找到了大公子，那大公子的谋划岂不就功亏一篑,还要回到姜府里受苦。
差衙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一举一动极为干练,眼睛也透亮得很，倒是有些像做买卖的商人。
苏雅万正想开口询问，就见中年女人朝着姜禾行了一礼，嘴里问候道：“少东家。”
姜禾的眼皮动了动，认出是水坊首饰铺子的掌柜，她还曾带薛凌玉去过这间铺子。
苏雅万的手悬在半空中，眨了半天眼睛，才明白了这中年女人与姜禾的关系。
原来是姜家商号的人,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掌柜朝着苏雅万深深一拜：“参见苏大人,小民瞧见告示,上面寻的人恰好是少主君，小民前几日才见过少主君,希望能够帮到苏大人和少东家。”
苏雅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掌柜的斟酌一番后,将她遇见薛凌玉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少东家前一日应酬,醉着酒还来铺子挑了几盒口脂,少主君也喜欢得紧,第二日还涂着少主君送的口脂来铺子里选首饰，不过少主君的兴致似乎不太好，之后有个富贵模样打扮的公子进了铺子，小民听见少主君叫他...五殿下...”
姜禾没有错过掌柜的每一句话，这件事牵扯到了皇族，势必是非同小可，她一个庶民，万万是惹不起权贵的。
姜禾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太医，向掌柜的保证：“掌柜，你尽管说下去，若是有什么事，都有我姜禾担着，你不必担心。”
这话安了掌柜的心，她继续道：“五殿下进来后，便一直和少主君攀谈，少主君的脸色不太好，草民站得远，只依稀听见五殿下说什么子孙满堂，什么要不要去看看少东家的孩子。”
姜禾忍不住插了一句：“他什么反应？”
掌柜的看着姜禾，如实垂首道：“少主君好像答应了五殿下，之后便随着五殿下离开了。”
这便是她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她本以为少主君是与五皇子相熟，两个人要叙叙旧，没曾想却偶然听闻少主君失踪的事情，恰好就在去完她铺子的那日。
对于这一点，姜禾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竟是自愿随五皇子离开的...”
谁不清楚五皇子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他想要嫁进姜家，已经不知道在背后暗害薛凌玉多少次了，哪怕是在从前，薛凌玉和五皇子的关系也并不好，甚至可以用势如水火来形容。
没有人知道薛凌玉在见过五皇子之后去了哪里，唯一的线索竟断在了这里。
姜禾重新燃起的希望再一次跌入深渊。
她害怕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薛凌玉了。
锦衣卫的诏狱，是朝臣们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地，哪怕是铁血铮铮的将军，在酷刑之下也撑不过三日，只有招认这一条路可走。
御林军与锦衣卫并为微帝的左膀右臂，地位尊贵，权势滔天。
并非没有皇族被关进诏狱的先例，只不过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走出去罢了，何况五皇子手上沾着两条人命，又违反宫规私逃，势必是要严惩不贷。
微帝最后还是顾念了与五皇子的姐弟之情，没有命锦衣卫对他用刑，只是一直关押着，等候发落。
五皇子在诏狱里见到了许多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那些锦衣卫在拷问鞭打犯人时从不避讳他，好几次就这样拖着血淋淋的尸体在他眼前路过，吓得他花颜失色，心惊胆颤。
跟随五皇子的那些稳公，以及他的贴身小侍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这些人都受了酷刑，逼问之后就被丢到了牢中等死。
微帝命锦衣卫务必要撬开这些人的嘴，将五皇子的所作所为一件件都吐露出来，没想到最后口供上的东西远比微帝知道得要多。
五皇子为了嫁进姜家，背地里没少使那些腌臜的手段，全然不似一个皇子的作派。
这件事牵扯到了姜家，还有姜禾的爱妾，后宫又有姜晚意关注着，微帝明白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否则前朝也会有不满之声。
所以微帝亲自来了诏狱。
锦衣卫已经撬开了五皇子那些随身人的嘴，口供也已经整理完毕，微帝将口供看了一遍，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若非顾及着皇家脸面，她都想给五皇子一巴掌。
五皇子见微帝终于肯来见他，以为是来放自己出去的，没曾想微帝一来便将口供丢到他的脸上，恨铁不成钢道：“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好好一个皇子，尽做一些下作腌臜的事，就连红颜断这种药你都敢用，你难不成是忘了...”
微帝顿住，看向五皇子的目光里满是失望。
五皇子粗略的看了这些口供，心里暗骂道，这些奴婢没有一个靠谱的，居然将那些事情都抖了出来...
自己虽然是微帝的亲弟弟，但是与微帝有养育之恩的薛太夫病重，微帝都能毫不犹豫的处置薛家，可见微帝并不是一个心肠仁慈的君王。
五皇子一下子就慌了，若是微帝真的狠下心肠，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跪下来，刻意弄出几滴眼泪，作出一副柔弱的姿态，朝着微帝求情道：“陛下，臣弟也是鬼迷心窍，臣弟贵为皇子，可是却处处都比不上薛凌玉，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是他如今是罪臣之子，竟也要和臣弟抢东西，臣弟只是气不过，这才犯下大错，求陛下开恩。”
这番话让微帝方才的怒气消了些，可是他做的这些事情，若是轻轻放过，她在姜晚意那边也不好交代，更何况人命并非儿戏。
再算上薛凌玉，五皇子的手上就有三条人命了，虽说他的随身小侍到死都矢口否认五皇子害死了薛凌玉，可薛凌玉失踪一事，却与五皇子脱不开干系。
只要薛凌玉一日没有活着出现，五皇子就不得不担着这个罪名。
一尸两命如此凶残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微帝看着声泪俱下的五皇子，终于还是想了个万全之策。
“既如此，那你便去法华寺出家为僧，一生与青灯古佛相伴，既保全了性命，远离都城这个是非之地，又能赎你所犯下的罪过。”
五皇子已经凶名在外，就算继续留在都城，也已经没有世家子弟愿意娶他，而且此生都要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倒不如去个清净的地方。
这已经是微帝为五皇子考虑的最周到的一条路了。
可是五皇子却拼命的摇头，他扯着微帝的衣角，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陛下，我可是你的亲弟弟，怎么可以出家，怎么可以离开都城，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五皇子的控诉让微帝愈发烦躁，她拧眉道：“在你用红颜断，在屡次不听朕规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日。”
微帝的生母，便是因为生下一女一子太过引人注意，遭到后宫小人陷害，死于红颜断。
众人只知红颜断可使人失去生育的能力，却不知若是常年累月的服用，身子便会虚弱不止，最后缠绵病榻，死得无声无息。
五皇子受到了训斥，依旧不肯顺从，坚持道：“可我是皇子，天生高贵，怎能和卑贱的僧人一处。”
“你既不愿意，那便还有一条路。”微帝想起前朝大臣们的提议，“西域使臣朝见，想要为她们的王求娶一位皇族男子，你舍不得荣华富贵，便去和亲好了，做西域的王夫，也不算亏待你的身份。”
前朝早就劝微帝择五皇子为和亲人选，可是西域风沙尘土连绵不绝，生活环境不似奉满优渥，微帝一开始是不舍得胞弟去受苦的。
五皇子还是不愿，他宁愿待在都城，也不愿意去那等蛮荒之地。
“陛下，皇姐，算臣弟求您，求求您心疼心疼臣弟。”
微帝再懒得与他计较，拂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任五皇子的祈求再凄惨，微帝的心是彻底硬了下来，不会再动摇一分。
薛凌玉得了十两银子，足足高兴了好几日，他的脑袋虽然空空的，样子也有些憨憨的，像是傻了一般，可是他的心里就跟明镜一样，一个包子只需要一文钱，一碗馄饨只需要五文钱，这些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十两银子是都城中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光是凭着这些钱，薛凌玉就能不愁吃喝了。
可是他偏不，他想要穿漂亮的衣服，想戴好看的簪子。
这些念头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好似他本就该过着那样的生活。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一种莫名的怪味，他的肤色本是极其白皙的，却蹭上了灰，遮掩住了原来的面容。
这几日他都偷偷寻了个没有人的小巷子凑活睡觉，却把自己弄得越来越脏了。
薛凌玉不喜欢脏兮兮的自己，他打算去买件干净的衣服，好好把脸洗干净，然后再去四处问问有没有认识自己的人。
他总觉得自己很熟悉这个地方，也许他是有家人在这里的吧。
薛凌玉正兴奋的计划着一切，却没想到危险正悄然向他靠近。
一个身段不错的傻子，又没有亲人，自然而然便会被一些人盯上。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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