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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挽大厦将倾


  南易和冼光秉走向完小的时候,赵仁才已经完成了斯密公司(人才小组华囯分组)的注册提交,并在惠泽桑的帮助下在国贸26层,也就是共富会办公室的楼下租了一间小办公室;斯蒂芬市场调查公司同样也在国贸的25层租了一间小办公室。

  赵仁才先负责斯密公司的组建公司,裘精英则去和陈于修对接,打印店接手过来后,需要添置彩打设备,也需要安排人员驻守。

  赵仁才和裘精英两人必须抓紧时间,赶风科技的总裁要早点到位,汉显寻呼机的项目在等着,还有另外一项黑科技项目“助力摩托”也在排着队。

  文昌围完小虽然是年级齐全的小学,可依然改变不了它是村小的事实,它并不具备发放毕业证书的能力,严格说起来,完小的学生归属于沙角头小学,小升初也会升到沙角头中学,只不过完小集团会出力把六年级毕业生送到城区的初中去,借读费是完小集团每年都有的一项开支。

  南易两人被冼梓琳迎进校区,冼梓琳就直接把两人往校区最深入处带去。

  完小已经不是南易时期的那点范围,相比原来的,现在的完小已经扩张了三倍不止,教室还是原来的六个,文昌围每年同龄的孩子就那么几个,一间传统大小的教室都坐不满,根本用不着再增加,扩充出来的都是兴趣课需要的场地,

  “太爷爷,阿哥,学校课程的设立讲的是三三制,有三个同学想学就会开兴趣课,跨越三个年级的同学参与就会把课程提升到选修课。

  今年,学校里的同学有95人,老师51人,食堂人员5人,司机班3人,医疗保障3人,1个医生、1个护士、1个营养师,安保科3人,财务科由完小集团组建,管理权在完小集团。”

  说着,冼梓琳看了一眼南易。

  南易并没有回应冼梓琳的眼神,他的眼睛一直在到处打量,虽然他从来没插手过完小的事务,甚至学校内部都是第二次走进来,第一次还是学校没正式开学前,但自从和村里翻脸,财务却一直被他的人把控着,只要是完小的一份子,查账随时可以查,想碰钱就是休想。

  只要钱不乱,这完小的天就塌不下来,看看账簿,也能窥一斑而见完小全貌。

  冼梓琳得不到回应,就一边带着两人往最深处走,一边介绍沿途的一些区块,“左边是练武的区域,梅花桩、木人桩都有,只是很可惜,学校没有一个同学成为武术高手,强身健体的目的倒是达到了。”

  “我当初想着开设武术课,目的就不是培养什么武术高手。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在《个体心理学》里面有讲到,从小身体比较弱的人会把注意力更多放在自己身上,相应的对社会他人就会减少关注,在社会中感受到的支持力、责任感、掌控力也会比较低。

  而身体健康、强壮的人则不同,他们会更自信,也更有活力,对社会也更有信心和热心。

  用我们的话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霍金这样的大能毕竟是少数,不管从事什么工作,有一副好身体都是基础。

  古代书生都会讲究诗剑风流,他们视学剑为人格完善的重要途径和手段,诗为柔,满腹经纶,剑为刚,指点江山,内外兼修,刚柔并济。”

  冼梓琳还是第一次听到南易对在完小开设武术课的解释,她没想到原来南易有这么多重的考虑,稍稍愣神,她继续带着南易两人往前走。

  “这里是靶场,三年前才开设运动气步枪射击课程,同学们很喜欢这个课,每个星期会安排两堂课。”

  “归到体育课吗?”南易问道。

  “是的。”

  “一周有几节体育课?”

  “每个年级不一样,一到四年级上午是文化课,下午就是选修课,体育课占到一半时间,同学们都爱玩;五六年级周一和周三下午会多一节文化课,主要为了强化英语。”

  “嗯。”

  继续向前,三人路过一间装饰成蘑菇形状的屋子前,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看,十几个应该是一年级的同学在听老师讲解寓言故事《小蝌蚪找妈妈》,老师站在一台电视机旁,电视上暂停着《小蝌蚪找妈妈》的动画片画面。

  “这里是蘑菇屋,低年级的同学上语文课一半时间都会在这里,看着动画片学习,更能加深他们的记忆。”冼梓琳解释道。

  “挺好。”

  南易颔了颔首,收回目光。

  继续往前,三人又来到微机室。

  “我们的微机室没有外面那样精贵,没做防尘,也没有防静电,同学们进去也不用换鞋,前年四月份,微机室把旧电脑全部换成了25MHz  i486,去年六月,又买回来十台33MHz的版本,旧的就放在隔壁屋,给半导体课当教学和练习的道具。”

  “呵呵,拆了能装回去吗?”

  冼梓琳脸黑了黑说道:“大部分装不回去,有的同学非常调皮,微机室的新电脑也敢拆,每年采购电脑就要花不少预算。”

  “不用怕花钱,只要不是故意搞破坏,他们喜欢拆就拆,小发明家都是从拆开始的,我儿子闹钟、收音机不知道拆了多少,电脑也拆了几台。虽然同学们长大了,大部分成不了发明家,可至少能让他们养成探索的精神。”

  看过微机室,三人接着又去了舞蹈室、劳技室、室内体育活动室、年少有为玩具厂研究所兼产品体验室。

  实际上,年少有为的产品最初的创意大部分还是来自南易,他把创意告诉范红豆,然后范红豆再引导完小的同学们往“正确”的方向集思广益,这一步很难走,但必须这么做,南易想让完小的同学们获得自信。

  如果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完小集团完全可以独立出去运营,撇除掉效率不高的儿童游戏式参与,它的赚钱速度会更快,然而这样做会背离南易的初衷,他情愿看着完小集团被玩坏,从其他地方找补也要让同学们玩下去。

  到了校园的最深处,就来到一片花海和翠绿围绕着的农地,冼梓琳介绍道:“这里就是同学们学习农学的地方,经过同学们的讨论,少数服从多数,这里被命名为蟠桃园。”

  走到一个15米×15米的水池旁,冼梓琳又介绍道:“这里是垦殖集团赞助的海洋鱼类观察池,水是海水,鱼也是海鱼,一开始同学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半个月就会死上一批,阿婶只能派人过来帮着照顾,经过一年,同学们才算是学会怎么照顾里面的鱼。”

  南易走到水池边,往水下看了看,水池里比较典型的近海食用鱼类几乎都囊括,把它们放到一个小池子里,养活还真有点难度。

  看完海水鱼池,接着又看了淡水鱼池,然后鸡鸭鹅、果树、农田,只要适合这边种植的几乎都能看到,蟠桃园简直就是一个微缩的岭南农业生态圈。

  转了一圈,南易又回到刚才经过的一小块农田边上,盯着田里的稻苗看了好一会才对冼梓琳说道:“怎么想到在这里种粳稻的?”

  “有一天阿婶派过来的老师说到了杂交水稻的历史,说最早是一个美国人实现的杂交水稻,后来又是一个日本人实现了三系杂交法,只是他是在粳稻上做试验,和我们国家针对籼稻不同,就有同学提出要粳稻和籼稻一起研究,将来推出文昌围完小自己的杂交水稻品种。”

  冼梓琳说着,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哈哈,很好,我非常期待同学们能培养出亩产万斤的杂交水稻。”南易爽朗的一笑,送上一个基本没可能实现,但他又非常期待的美好祝愿。

  看过蟠桃园,南易的完小视察之旅也就结束了,教室那边并没有过去,站在操场,南易把派克钢笔交给了冼梓琳,问起了老师们的待遇问题。

  “阿哥,最近五年,按照范红豆的提议,学校每年都会抽调一部分资金购入房产。”冼梓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打开一页亮给南易看,“深甽市区一共102套,羊城37套。

  学校一共有教职工72人,除掉本村的10人,还有62人,其中有12人包括我在内是在84年之前分的房子,并没有占用现在的房屋数额。

  84年之后,陆陆续续又分掉32套,所以现在学校一共还有107套房产。”

  “收回来的租金注入到了老师的旅游预算?”南易问道。

  “学校每年在春夏之交和秋冬之交组织两次老师的旅游,分成两批,今年先去的,明年就后去,一年一轮换。租金被用来提高老师们在旅游途中的饮食标准,上半年的租金用于秋冬旅游,下半年的租金用于次年春夏旅游。”

  “嗯,继续。”

  “学校的老师都属于民办老师,学校按照国家标准,每月发放24元基本工资。”

  南易:“教委有拨钱吗?”

  “没有,沙角头的民办老师工资是乡镇统筹的,一年240块,之前的郑校长并没有去申请,一个村只有一个名额,意义不大。”

  冼梓琳翻动了一下手里的小本本,“除了基本工资,老师们的奖金福利还包括高温补贴、低温补贴、防蚊补贴、防蛇补贴、交通补助、邮票话费补助、理发补助、置装补助、牛奶补助、肉食补助、蔬菜补助、主粮补助、水果补助、女性生理期补助,这些大部分以现金形式发放,少部分发放实物。

  另外,过年过节都会发放现金和应景的实物补贴,生日、婚丧嫁娶,学校也会有所表示。

  以上这些分摊到每个月不足三百元,且不论课目和岗位,每个老师一样,老师们的主要福利走的是完小集团的研发奖励的账目,待遇的不同也体现在这里。”

  “老师里,实际待遇最高的是谁?”

  “我,去年我一共领了11万3千多。”

  “实际收入呢?”

  “劳技课老师克米特,去年他一共给年少有为玩具厂提供了三个完整的产品创意,拿到了78万的研发分红,为了不给其他老师造成太大的心理波动,明面上只发了22万,其他的暗中发给了他。”

  “嗯,的确要照顾其他老师的情绪,老师最重要的还是教书育人,搞发明只是附带,只要老师们把本职工作做好,我们就要保障他们的超一线收入。这几年,学校有老师离职吗?”

  冼梓琳摇摇头,“没有,学校给的是全球数得着的待遇水平和宽松氛围,不论是国内的还是外籍老师都没有提离职的,郑校长还在的时候开除了两个,其他的自从入职后一直没变动过。”

  “有安排老师进修吗?”

  “目前只有内部自我进修,国内外关于教育的书籍,学校每年都会采购一批最新出版的,老师们也会经常互相交流经验。”

  “仅仅自我进修还不够,还应该把人派出去进修。”南易走到双杠旁边,往上面一靠,“完小之前的教育模式虽然有别于其他小学,但总的来说还是走的标准化教育的路子,同学们之间有太多的共性,放在一起比较,就知道他们是同一个学校教出来的。

  我希望完小能慢慢的从标准化教育过渡到个性化教育,去掉标准答案,针对每个同学的不同特点去教学,多教学习方法和引导他们开启探索精神;

  告诉他们做人的基本道德观,不要给他们灌输太多自己已经固化的思想,我希望每一个同学都是个性鲜明、与众不同。”

  “培养同学们自己的兴趣?”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有自己感兴趣才能把事情做到极致,就让同学们做他们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如果是打游戏呢?学校里有游戏选修课,一个个别提多喜欢了。”

  “呵呵,谁让你留出空子给同学们钻了呢,打游戏也没什么,行行出状元,有些问题我们辩证着讨论,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不错,但人不是单独生活在真空状态,人与人之间有比较、有竞争。

  我也说了老师要发挥引导作用,一个双腿残疾的同学就不要引导他培养出成为短跑健将的兴趣,经过不懈的努力,一个残疾人百米跑进了12秒之内,这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可能某一段时间会有意义,比如他幸运的被选做典型,一时之间,赞美、荣誉加身,可等热度退下去之后,残疾人补助都未必能按时领到。

  一个人腿残疾就意味着他的腿所能达到的终点,很可能是其他人的起点,既然再努力只能跟在别人后面吃灰,为什么不转变一下思维,和手去较劲呢?”

  “阿哥,你这么说是让同学们有目的性的扬长避短,那还能算是让他们自由的培养兴趣吗?”冼梓琳反驳道。

  “我说的并不矛盾,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绝对自由,有的只是相对自由,成功的第一要素就是选对方向,方向要是选错,后面付出再多努力也没用。”

  冼梓琳略作思考,说道:“针对每个同学不同的优点和特长,引导他们培养出最适合自己的兴趣?”

  “适合和喜欢之间建立一个平衡点,同学们运气好,投胎投对了地方,同龄人需要面对的大部分困难,对他们而言都不是困难,他们有更多的选择。”

  南易站直了身体,背从双杠上抽离,“好了,我差不多该走了,你有时间了解一下私立学校的办学模式,这是一门非常适合完小的生意,既可以保证有更多的收入来贴补同学们,也能让同学们的个性化教育时间再延长一点。

  过些天我让人寄一些国外私立学校的资料过来,你可以做一下参考。”

  “不留下吃饭?”

  “不了,我留下吃饭,你怎么报账?难道把我归入招待开支?”

  “我可以从我那一份里分一半给阿哥。”

  冼梓琳狡黠一笑。

  “那不行,你看你比以前胖多了,胃口肯定也比以前好,分出一半你不得饿肚子?”南易揶揄道。

  “我胖吗?季平从来没说过。”冼梓琳低头看了看说道。

  “呵呵,他怎么有胆子说,不怕你让他跪搓衣板啊。”

  “瞎说,我又不是泼妇。”

  两人斗着嘴,慢慢的往学校大门走去,冼光秉从进了学校就不发一言,只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在学校门口和冼梓琳分别,南易两人往埠头返回的路上,冼光秉才开口说道:“南易,学校办得好,一片净土啊。”

  “太爷爷以前没进去看过?”

  “没有,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一个老朽进去只会打搅老师教书,再说,原来的郑校长说过村里人最好不要去学校。”

  “那是我的意思,我想让学校封闭一点,不要受到外界的干扰。”

  冼光秉停住脚步,问道:“读书不但不花钱,一年还能领几万块,也是你的主意?”

  “是的,古人说过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就是想着让这句话成真,好打消村里有些人读书无用的想法。

  太爷爷,村里刚起步的时候是做生意的蛮荒时代,生意场好比是一个堆满谷子的谷仓,饿着肚子的人只要有胆子去抓,都能抓几把回来,抓不到的是因为自己倒霉,粮袋漏了。

  现在做生意还是犹如去谷仓里抓谷子,只是谷仓的位置变了,之前是在村口,现在已经移到悬崖峭壁,只有几条山路通往悬崖。

  因为之前有胆子去抓谷子的人都吃饱吃好,自然就有很多人眼红,也想着去抓谷子,山路险峻又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想上悬崖,只能一个接一个排队往上爬。

  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谷仓到底有多大,会不会前面的人抓了,轮到自己的时候谷仓已经空了?

  有了这个担心,自然有人耍小聪明,把排在前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推出去,推的动,人就往前排,推不动就被别人反推,失去爬到悬崖上的机会,这个过程就叫商业竞争。

  之前已经抓过谷子的人,吃饱喝足,人就长得壮实,他们有能耐把更多的人推出去,他们的位子自然能无限靠前,有更多的机会能抓到谷子。

  一次,两次,好几次都能抓到谷子的人,他不但自己能吃饱喝足,还能雇几个身强体壮的大汉陪着他一起再去抓谷子。

  双拳难敌四手,饿着肚子的人本来就敌不过吃饱喝足的,何况还是一个对付好几个,这就导致之前能吃饱的有更大的机会抓到谷子,这就叫本钱优势。

  抓到的谷子越多,实力就越强,总有一天会有人把山路给堵死,只许他认可的人走,不许别人走,这就叫垄断,也可以说是码头,谁想上悬崖就得去拜码头,让不让上去都由码头说了算。

  山路走不通,又想抓谷子该怎么办?

  只能另辟蹊跷,要么从悬崖下徒手爬上峭壁,要么想办法飞上去,不管哪种办法,想走出一条新路都离不开工具。

  工具是什么?

  工具就是知识,太爷爷,时代变了,做生意的形式也变了,杀猪佬在村里杀头猪拿到城里去卖,现在干还行,将来说不好。

  国家政策可能会变,也有可能钱更多,资本更雄厚的人会盯上这门生意,人家一次杀几百上千头猪,每头猪就赚1块,他也能赚1000,杀猪佬只能杀一头猪,一天赚1块,只能喝西北风,用不了几天就得被挤垮。

  将来的生意门槛会越来越高,一是钱,二是知识,不是一般人没钱做,就是一般人没能耐做。”

  南易说着,指了指完小的方向,“太爷爷,不管他们将来想做什么,都离不开知识,这就是我宁愿其他什么都不要,也要保住学校独立运作,保住完小集团的原因。

  念书不但能学知识,还能赚到钱,村里就算有再不要脸的人,看在钱的份上,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孩子不念书。”

  “谁敢这么做,我一头撞死在他家门口。”冼光秉气咻咻的说道:“南易,都是村里人不争气,让你受委屈啦,大好的局面,毁了,都毁了。”

  “太爷爷,您别这么说,红豆跟我说过,村里还是年年有分红,老人的养老也没出问题。”

  一听南易这话,冼光秉火气腾地一下就涌上心头,拐杖在地上猛跺几下,“还不如没有,一年不如一年,老年食堂办不下去,医药费也拖了一年,今年还不知道什么行市。南易,算老朽求你,回村里主持大局,再这样下去,村子真要完啦。”

  南易面露难色,“太爷爷,我是外姓人。”

  “梓琳多好的细路女,当初你怎么就,哎……”冼光秉的话戛然而止,化作一声叹息。

  冼光秉的话,南易并没有接腔,冼光秉的假设根本不会成立,与冼梓琳结合对他来说弊大于利,一旦结合,他和文昌围之间绑得过紧,文昌围会犹如压顶之石,压住他,让他进退不能自如。

  相对无言,南易扶着冼光秉来到埠头,冼为麒还在,鱼竿被插在埠头的石头缝里,手指逗弄着一只在埠头上爬行的蟛蜞。

  冼光秉止住脚步,看看冼为麒,又抬头看看天,“南易,现在那几个衰仔还能赚钱,想把他们拉回正路是不容易,就如你刚才说的,他们前面的路应该不长了,哪天,等他们走到绝路,你能不能回来挽大厦将倾?”

  “太爷爷,会的,我和刘贞的户口都在这里。”

  “这就好,这就好啊。”

  余声萦绕,冼光秉拄着拐杖,渐行渐远。

  收回放在冼光秉身上的目光,南易和冼为麒告了个别,离开文昌围回到市区。

  在路上,南易给陈于修打了个电话,得知这个家伙在红树林那里打鸟,南易就让校花往那边开去。

  不到二十分钟,南易一行就来到红树林,在一条水泥平桥前,南易看到陈于修身后背着一把气枪,在他的边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铁砂枪,在其边上还有一个女人站着。

  看到铁砂枪,南易心里就是一惊,“妈的,居然敢玩这玩意,真是嫌命长了。”

  铁砂枪是一种自制猎枪,原理和早期的前膛燧发枪一样,只不过射出去的不是弹丸,而是用纸包裹住的铁砂,射击效果和霰弹枪类似,但射程不好估计。

  不管是枪膛厚度、火药质量、制造工艺、纸弹丸的密封效果都会影响到射程。

  现在民间还遗留着很多枪支,想不违法持有一支枪并不是太难的事,一般只有穷山区里才会玩这种铁砂枪,除了极个别的老枪匠,甭指望造这种枪的人能搞到太好的钢管,炸不炸膛都得靠运气。

  见男人举枪瞄准了一棵树上的鸟,南易停住准备过桥的脚步,估摸着离男人的距离差不多有二十米,他就往地上一蹲,窝着身子,双手抬起,两个手肘并拢,护住胸口和脸,透过缝隙观察。

  三秒一过,炸耳膜的砰声响起,南易忍不住笑着低叫一声:“好枪法。”

  只见男人手里的枪已经短去三分之一,其中一截枪管犹如一根特大号的发簪插在女人的头发上,另外一截穿过陈于修的裆部,插在他身后半米远的泥地里。

  男人真是狗屎运,搞笑和找死就在一线之间,如果铁砂没有从枪口喷出大部分,按照他举枪的姿势,右手大拇指、脸部、颈部都要遭殃,死应该死不了,不过估计他的脸会变得和月球表面一样,平凹坑凸,深深浅浅,跟着他一起去尿尿都得吓得尿出一个坑,鼻子搞不好还得换个假的。

  南易招了招手,从校花手里接过电话,打给陈于修。

  “尿裤子没有?”看到陈于修接起电话,南易立即玩味的说道。

  陈于修转头往南易的方向看了一眼,“差点。”

  “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我都忍不住要写首诗,听着啊,名字叫打鸟,我们一起去打鸟;你,打了我的鸟;我,尿了一裤裆。”

  “我顶你個肺。”

  “哈哈,看样子你也没雅兴继续打鸟了,和你朋友去压压惊吧,我就不过去了,先走,千万别送,我怕你手里的家伙也他妈炸膛。”

  说完,南易就挂掉电话,乐不可支的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坐进车里,南易就把脸上的笑意敛去,幸好他胆小谨慎,要是刚才傻大胆的直接走过去,按照他一贯习惯的站位,刚才飞向陈于修的那截枪管搞不好就会扎在他的大腿上。

  “真是傻帽,不懂枪装什么逼啊。”嘀咕一声,南易就让校花开车。

  ……

  当第一抹夕阳洒下,南易已经出现在陈宗庆家里,围坐桌前,苦瓜脸,手里拿着一块面包啃着。

  就在刚刚,从村口的牌坊走到陈宗庆家的路上,村里认识他的人无不对他埋怨,怪他出了个馊主意,断了村里的炊烟。

  蔡淑芬听了南易当初出的主意,拉着村里的娘子军,真的去筹划开西式面包房,而且相当有魄力,亲自带着几个骨干去国外学习面包制作技术,待海外学成归来,又跑了一趟苏省,去那边学习苏式点心的做法,一心奔着中西合璧的方向前进。

  如今人是已经学成归来,可也没着家,娘子军全被她拉去羊城,开了第一家陈记面包房。一间面包房,大几十号人,打着一边教学,一边研发自有品牌面包的主意,就等着一切就绪,陈记在全国来个天女散花。

  南易此刻手里的面包,就是蔡淑芬托人从羊城带回来的,也是陈宗庆招待他的晚餐。

  陈宗庆就是故意的,原来外面一回家就有热饭吃,现在只剩下冷锅冷灶,他心里的气性大了,且不是一般的大。

  南易咬一口面包,瞅一眼陈宗庆手里的长城碗装面,抽一抽鼻子,闻一闻方便面调料的香味,暗自吐槽:“奶奶的,吃方便面就算了,还碗装的,馋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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