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之禁地
在疯和尚的超度声中，在吴大德落泪之间，在众人屏住呼吸，气愤沉重之时，柳长命那干瘦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爷爷……”吴大德撕心裂肺的呼唤，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他颤抖着手抓着「柳长命」冰冷的手臂使劲摇晃，“爷爷，你别死，你死了，我以后一个人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呜呜……”
此时此刻，他希望丹炉里的「永生不死药」没有发霉，是新药。
一时之间，太过伤心，吴大德已然忘记了「他把发霉的永生不死药喂给即将老死的大猪吃了而无事且使它通灵说人话」这件事了。
男人不是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的吴大德就很伤心，很难过，他在为后爷爷「柳长命」的死亡而悲伤。
对于吴大德来说，即便柳长命并不是他的亲爷爷，但在这个世上，只怕他是唯一一个对他好而不求回报的人了。
他知道，爸妈死了之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真心真意爱他的人。
如果不计较太多，后爷爷「柳长命」能算一个。
而就在「疯和尚」刚为「柳长命」超度诵经刚结束时，原始人提着大骨棒向着疯和尚缓缓走来，神色不善。
他的身躯过于高大，身躯沉重，怕是有上百吨，每一步落下，大地都在剧烈震动。
“放你妈的狗屁，若不是你们这些秃子万古以来一直破坏我们初祖一脉的生存空间，那么我又怎会变成这样？你们统统都是双手血淋淋的刽子手！是妖僧，是恶魔。”原始人愤怒的咆哮道。
“唉！“疯和尚轻叹一口气，时刻防备着原始人，“阿弥陀佛，善恶皆由心生，施主，您虽贵为初祖，可您执迷不悟，罪孽深重，老衲也救不了你了。”
原始人懒得跟他过多废话，他怒火升腾，拔出腰间的长矛，向着疯和尚刺了过去。
疯和尚双手合十，口中诵经。
铛——
毫无预兆，正当原始人即将与疯和尚杀在一起时，一声钟吟在古林中响彻，金黄的梵音缭绕四方，让人们精神为之一振，心中的怒火逐渐消散，整个人变得平和起来。
铛铛铛——
一道道洪亮钟声回荡，从而使得原始人身躯一颤，目眦欲裂，满腔的仇恨烟消云散，眼中充斥着悔恨。
铛铛铛……
钟声不停响起，一道又一道，宛如暮鼓晨钟，不断敲打着每个人的内心，让得他们沉迷进去。
啾——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鹰唳声，只见一只庞然大物从远处的古林上方飞掠而来，遮天蔽日的黑影笼罩住了整片森林。
“鹰！是鹰！”
“错了，是鲲鹏。”
“说你妹，不对，是凤凰。”
“是你妈的凤凰，明明是金翅大鹏。”
“怎么可能，你们仔细看，那不是三足金乌么？”
“胡说，朱雀才对吧？你们看，它沐浴火光而来。”
“天呐，这究竟是什么妖兽，太可怕了，好热，我要化了，我……”
“快逃啊！”
“……”
众人面色煞白，如临大敌，四散奔逃。
“唉！”
疯和尚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虽然不明白原始人为什么想要杀死柳长命，但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缘由，或者柳长命也曾经犯过错。
“师傅……”
吴大德无力的伸了伸手，却又缓缓放下。
疯和尚回头，眉头紧皱，“孩子，你……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是人之禁地，毒虫猛兽太多太可怕，远超你们的认知。”
说完这话，他也不管众人是什么反应和态度，立即脚踩虚空离去，尽显佛家法力无边，高深莫测之态。
“唉！”目送着疯和尚离去，良久之后吴大德才幽幽叹息。
原始人则是跟个没事人似的抬起头望了望疯和尚离去那个方向的天空。
在接着又看了看天际的太阳后，他低头看着躺在吴大德身边的尸体说，“我杀了他，你也可以杀了我，你杀我，我绝不还手。”
他的话，声音很大，如惊雷一般在这方古地中来回震荡，惊走了翼展有着十多米的远古「始祖鸟」。
心有余悸的注视着凶威弥漫的始祖鸟离去，大花猪蹑手蹑脚的向着吴大德走来，它的身后跟着「乌兰倾颜」、「周楼兰」以及五千多位乌托军。
不仅他们，就连上千位宣威城内外的江湖大佬们也来了。
现在，天敌离去了，又有吴大德这个大哥大盯着，大花猪啥也不怕了，它人性化的抬起前蹄指着原始人呵斥道：
“大个子，你杀我大哥在这世上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你该死。”
乌托倾颜走到吴大德身旁挽起他的右胳膊，接着轻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吐气如兰的点指原始人，“该杀，乌托军，攻……”
得到命令，五千位乌托军顿时快速摆出了杀阵，齐声回应，“是……”
见状，周楼兰也快步走了上来，快速挽着吴大德的左胳膊，在他的脸上啵啵的亲了两口，厉声吼道：
“无缘无故杀他人最在乎的人，当诛，暗卫何在？”
“少主，我们暗卫到……”
一名青年快速冲了上来，恭敬跪拜在周楼兰身侧，单膝跪下回复。
无视了他们的行动，一时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吴大德对两个女孩的举动没有丝毫感觉。
但周楼兰却是心里甜蜜蜜的扫了一圈众人，继续喝道：
“谁敢动一下，谁若敢临阵脱逃，全部斩首，杀无赦。”
“是……”一名名暗卫快步走出，瞬间便站在周楼兰身后，他们个个神情严肃，杀气凛然。
随即，周楼兰带领着一群暗卫向着原始人逼近。
轰隆隆——
另一边，由乌托倾颜亲自统领的乌托军组成的‘杀’字战阵爆发出惊天气势，同样直逼原始人。
原始人握紧拳头，身上涌现滔天气势。
“动手！”周楼兰挥了挥手掌，下达了击杀命令。
咻咻咻——
五千名暗卫如同鬼魅一般，朝着原始人包围而去。
“哼！后世的区区凡尘小辈，竟妄图挑衅本尊！”
原始人冷笑，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残影冲入人堆之中，与众多暗卫和乌托军厮杀起来。
“杀……杀……”
“哼……都去死吧，小蚂蚁们……你们惹怒我了，啊……”
轰！轰！轰……
一瞬间，人影到处乱飞，血雾蒸腾，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大战十分惨烈。
残阳如血，天色渐暗，这片古地中充满了血腥味。
远方，忽然浮现出无数双绿油油的目光注视着战场上的局势。
而战场上的原始人则是拳脚交加，如同虎狼，一拳又一拳的轰碎了一群又一群乌托军和暗卫。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身上早就布满了狰狞血痕，他依旧勇往无敌，一次次将暗卫和看起来刀枪不入的乌托军打退，强大如斯。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支弩箭破风而至，噗嗤一声扎进了原始人的肩膀之中，顿时间鲜血狂飙。
“嗯……”原始人痛苦闷哼，脸色阴寒。
嗡——
就在这时，一根巨木呼啸着从另一端射来，狠狠砸在了原始人的背脊上。
砰——
原始人被撞得摔倒在地，浑身疼痛难耐，忍受不了剧痛的他，仰天长嚎。
“嗷呜……”
凄厉无比的嚎叫声，仿佛野兽的悲鸣一般，在周围以及原始古林间久久回荡，震撼人心，让人毛骨悚然。
一根根巨木呼啸着砸在他身上，将他压在了树干底下。
“嗷呜……”
哀鸣声愈演愈烈，听上去甚至有些渗人。
终于，不知道过去多久，一切恢复了安静。
“您……您没事吧？”吴大德逐渐反应了过来，松开了柳长命，快步跑了过去查看原始人的伤势。
“咳咳咳，我没事……我……我还不能死在这里，否则我和我父母就真的永别了。”原始人挣扎的坐了起来，抬手擦掉嘴角的鲜血。
“你要走？”吴大德愣住了，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还想劝慰一番，但「原始人」已经站起身，向着远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吴大德追问，他很担心原始人会被周围的人抓住或者直接干掉。
“找我爹娘……”原始人一摇一晃的向着原始古林中走去。
但周楼兰和乌托倾颜对视了一眼，周楼兰当即大叫，“拦住他，抓活的，带回去供科学研究。”
霎时，三名全副武装且满身是血的男子走了上来，躬身抱拳，“少主，这……”
他们一脸为难的看向吴大德。
周楼兰曲解了他们的意思，抬手指着原始人说道：“算了，还是杀了他吧，替老伯报仇。”
闻言，三名暗卫对视一眼，旋即迈出步伐，径直朝着原始人走去。
见状，原始人突然转过身来，面露狰狞笑容，“来吧！既然你们这么得饶人处不饶人，今天我便要破例屠光你们所有人。”
原始人浑身肌肉绷紧，要进行全面狂化，准备迎击杀来的暗卫、乌托军。
然而，就在他准备战斗之时，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压迫感自上方降临。
轰隆！
伴随着巨响，一座高耸的山峰突兀从上砸下。
咔嚓咔嚓……
山石滚落，尘土翻卷，树木折倒，一切的一切都被碾碎，化作废墟。
原本准备迎敌的原始人更是直接惨遭波及，整个人如炮弹般倒飞出数百米之外，狠狠撞在大山上，嘴角溢血。
“谁？”
他强忍住痛楚，十分吃力的爬起来，接着站起身来，仰头观望。
只见一尊身穿金色袈裟，面带微笑的年轻僧人缓步走来，在其身后跟着几名面容肃穆的僧人。
“阿弥陀佛。”
“贫僧乃西域迦南寺住持释摩迦。”
听到「释摩迦」这个名字，原始人脸色骤变，身躯瑟瑟发抖。
但他瞬间又镇定了下来，怒不可遏的吼道：
“释么加？再说一遍，老子没听清。”
老佛微微一笑，却是不说话。
他身后的一位胖和尚怒斥：
“野人，你休得无礼，他可是早已成佛万古的大佛—释摩迦真佛，再敢放肆，镇压你。”
原始人无视了他的警告，当他的话是在放屁，眼睛瞪着老佛。
对于佛家，原始人再清楚不过了，可他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老佛的名号，不由得肆无忌惮的开口咒骂：
“释你妈啊！我怎么惹你了？你有病吧？当和尚天天吃素吃坏脑子了？你妈的熊啊！老子打死你……”
听到他这么咒骂自己，老佛释摩迦的眼角抖了抖。
而另一边，周楼兰却是想着趁你病，要你命，她非杀原始人为老伯「柳长命」报仇不可，就因为他是这世上对于「吴大德」来说最亲近的人。
“都愣着干什么？攻……”
伴随着周楼兰一声大喊，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天而起，瞬息间将原始人包围住。
可原始人的实力强悍，根本不惧区区普通士兵，但他也知道「周楼兰」和「乌托倾颜」这两个女娃所代表的是华夏大地上声威赫赫的两个恐怖古族，所以他也不敢再造次，安静了下来，决定等待裁决。
他认命了，也屈服了。
得意的看着他的落魄样，乌托倾颜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有恃无恐的盯着原始人打量，她的身材非常高挑，穿着皮靴，足有一米八的样子。
“大个子，我今晚就要把你做成红烧肉，以祭奠我老伯的在天之灵。”她瞪着大眼睛，气势汹汹的对着原始人说道，“谁敢拦着，本少主灭了他！”
周楼兰一挥手，“攻！”
咻咻咻咻咻……
刹那间，数十杆长枪破空而来，带着凌厉至极的劲风直取原始人要害部位。
原始人反应迅速，本能的身形一闪，直接躲开了这数十杆长枪。
原始人心中暗想，既然你们不管不顾的对我下死手，那么我又何须等死？
心中打定了主意，随后，他瞬间举起大骨棒朝着倾颜和周楼兰两人掷去，恨意滔天，杀气凛然，“两个小娘皮，受死！”
嗤啦……
大骨棒划破虚空，眨眼间已是来到乌托倾颜和周楼兰近前。
乌托倾颜面容冷漠，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锵——
就在大骨棒距离乌托倾颜和周楼兰还剩三寸之际，只听到一声脆响，一柄漆黑长剑横斩而来。
铛——
黑剑和大骨棒相交，发出一道清脆悦耳的金铁颤音，刺耳至极。
“嗯？”原始人眉头微蹙，偏头看向插手的吴大德。
“你走吧！有我在，我不会放任他们杀你而不管。”吴大德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很复杂，像是警告，又像是在央求，脸色更是阴晴不定，“你们收手吧，让他走，不然就是和我过不去。”
他这话，在周围的人们看来，十分的霸道，连带着老佛「释摩迦」一起警告了，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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