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么好意思开口

林之夏、杨乐、李承正捧着咖啡、吃着水果听秦升说八卦呢，当然，咖啡和水果都是亲生带过来的，为了感谢服装组“无私奉献”红糖水和小面包，让他成功摆脱烫手山芋。虽然这样的烫手山芋对他这样的资深制片主任来说，根本算不上职业生涯中的大事，但是今天出手帮他的可是“老板娘”啊，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呀，他再资深，也得抱好金主爸爸的大腿不是？

  “所以，那位大姐非常有可能真的是群演？”林之夏有些不相信。

  H影视城发展起来很早，几乎可以算是国内最早的影视基地之一，好些年前，哪怕B市还在通过现场拉人或者靠人介绍来找群演的时候，H影视城这里就已经成立了群演工会，搭建起了群演和剧组之间的有效沟通平台，同时，群演工会会定期组织各种交流活动，比如培训会、经验分享会、座谈会等，这不但有助于群演之间建立联系，分享经验，而且也提高了群演的素质，因为现在凡是在H影视城拍摄的剧组基本上都是通过群演工会找群演的。

  不得不说，H影视城的群演工会在确保群演在片场得到公平对待，包括合理的报酬、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以及安全的工作环境这一方面确实做的十分不错。可以这么说，现在在H影视城有拖欠演员片酬的，但是正常情况下没有剧组会在群演的薪酬上搞事儿的，毕竟，下次还要通过群演工会找人，还要和群演工会打交道的。否则，剧组人生地不熟的要在异地找群演也是非常麻烦一件事。

  秦升喝了口咖啡，端正了下坐姿，大方的和大家分享“内部消息”：“如果昨晚在这里熬大夜的是其他组，那我是不敢说的，但是我问了下，昨晚用那大厅的是天瑞的组，啧啧。”

  说到这里，秦升故意卖了个关子，杨乐这倒霉孩子果然就上当了，她身体微微前倾，急不可耐地问道：“秦主任，天瑞有什么不一样吗？”

  天瑞有什么不一样？

  天瑞不一样的地方多的去了！

  秦升轻轻清了清嗓子，他的眼神一一扫过三人，似乎在确认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他身上，他的这一举动还真的让三人不禁有些紧张，他们互相看了看，眼神中流露出好奇和期待更强了，尤其是杨乐，只听秦升悠然地分享道：“要说H影视城幺蛾子最多的组，那一定是天瑞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天瑞的财务那简直是奇葩中奇葩，据说是他们公司的老板娘，我一朋友曾经是他们公司的制片主任，他说他每次回去报账时，都必须事无巨细地说明每一项支出的原因，哪怕是多用了一双手套或者多买了一卷保鲜膜都得说，并且要有相关证明人的签字。她还规定，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有发票，凡是没有发票的采购，她一概不认。”

  哪怕是杨乐，这是第一次跟剧组，但是之前也跟着江妮出去工作过，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在展会、在剧组，临时需要一些东西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而有时候附近只有一些小卖部，或者便利店，这些小店根本无法提供发票，总不是因为没有发票就不进行购买，然后让拍摄进行不下去吧？

  “哥，真有那么离谱的事儿啊？我还以为让我们抬个空调上荒山已经是离了个大谱了，这姐们儿——”李承竖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我朋友说，后来这女人把所有采购相关的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妹妹，要求剧组开组之前就把所有需要采购  的东西都报上去，由她妹妹审核确实是否需要购买，并且由她进行购买，美其名曰，工作前置，减轻剧组工作人员的工作压力。”说到这里，秦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良久之后才说道：“这位大姐采购的唯一渠道就是拼夕夕，有次在公司的月度总结会议上一脸骄傲的标榜自己为公司省下了多少钱，我朋友说当时在场的人都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啊。”

  即便是向来凡事看淡的林之夏听完之后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到底是什么鬼才，居然能想出来这样的神操作。

  不是说拼夕夕不好，并且拼夕夕低价商品也确实给很多经济不够宽裕的人家带去了很多快乐，甚至改善了一部分群体的生活水平，但是一分钱一分货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价格下去了，质量自然就无法保证了。

  秦升有点享受对方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于是，又开始放大瓜，“天瑞的群演如果手脚不够麻利身体不够强壮，是吃不到盒饭的，他们的盒饭是每天定量的，不管剧组当天要用多少群演。”

  什么？什么？饭总要给人吃饱的呀，这难道是当今社会的潜规则吗？

  最难的那几年，林之夏也会节假日上门给老人做寿老衣裳，虽然有些人家的饭菜质量不算太好，但再艰难的人家，桌上至少也会有一两个荤菜的，米饭也必然是管够的，有些客气的人家还有下午点心，这都已经过了十来年了，“现在还有这么离谱的事啊？再说了，如果离谱成这样，怎么还有人去他们剧组啊？”

  秦升一脸的“少奶奶你是真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总有那么些傻子的呀！”

  是啊，这世界多的是自以为坏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侥幸心理者，“天瑞的骚操作多了，在圈子里的名声也就坏了，相互认识的，无论是场务还是群演都会相互提醒一声，不要去天瑞，但是H影视城是个什么地方，这里每天会新增多少逐梦演艺圈的天真宝宝？这不给了天瑞的演员副导机会吗？他们一般都是去影视城附近的群租房碰运气式的找那些抱着一炮而红的梦想刚来影视城的人，我估计那个大姐也是这样被骗过来。”

  杨乐有些不屑的撇撇嘴，“现在通许那么发达，微信、电话哪个联系不上哦，再不行报警啊……”

  说到报警，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就闭嘴了，那个大姐宁愿跟他们这个毫不相干的剧组硬耗，也没有想过要报警，好吧，人类的认知是有壁垒的。

  “这算什么，我朋友之前在天瑞的剧组干了一周，实在顶不住就跑了。你们知道吧，天瑞的原则就是人停机不停，但实际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第二组人马，就是连轴干啊，我朋友说他们这些场务、摄助什么的，常常就是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倒地睡着了，拍摄现场就跟刚打完仗似的，满地都是尸体……”李承被秦升勾起了回忆，也分享了一个天瑞的骚操作，正当他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秦升手机铃声忽然想起，吓了大家一跳，秦升看了眼来电姓名，便接了起来：“李总，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你们剧组怎么回事啊？那个群演的事现在传的满世界都是，你赶紧让他们删掉。”被称为李总的人显然十分生气，音量也就没有控制，林之夏等三人听了个明明白白，都假装忙碌的走开了，以免秦升尴尬。

  没两分钟，秦升就挂了电话，对着手机就暴躁地爆了句粗口：“就她这，怎么好意思打这个电话？有本事做没本事担的孬种！”不过，他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轻笑着对林之夏道：“天瑞那边的公关经理打过来的，说上午那事儿被人传网上了，我去处理下。”

  说完，便转身出了服装组的门。

  李承看着他的背影，咂摸了两下嘴，有些物伤其类的道:“林姐，你来H影视城来的少，不知道，其实在这里，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什么群演啊场务啊，是最底层的，在很多人眼里，就跟流浪狗没什么差别。”

  杨乐见不得他一个大男人伤春悲秋的，用力拍了下他的背，用自己咖啡杯碰了碰他的，“让我们为勇敢的阿姨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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