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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响


贺闻朝有自残这个毛病,这是蒋莞在追他两个月的时候发现的。

  她光明正大的追求这朵难以采摘的高岭之花,追得轰轰烈烈,仿佛唯恐别人不知道一样。

  甚至,连老师和教导主任都惊动了,纷纷叫她过去谈话。

  这当然不是为了挽救蒋莞这个无可救药的堕落少女,而是所有人都怕她影响贺闻朝。

  他们的差距有多大呢?

  一个是被外公外婆带大,有人生没人管的野孩子,从初中时就和‘社会人’混在一起,常年年级倒数,除了长相以外其余一塌糊涂。

  另外一个则是钢琴天才,成绩也名列前茅,从外表到内在都无可挑剔的天之骄子。

  贺闻朝被‘没皮没脸’的蒋莞黏上,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他真的好倒霉,好吃亏。

  当然也有一部分男生觉得他是赚到了,毕竟蒋莞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

  “就算不认真,玩玩也够本了。”有人狠狠的感慨道:“[cao],老子怎么没有这运气。”

  旁边一起的男生立刻讥讽道:“运气?你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人贺公子那张脸和成绩……”

  贺闻朝去学校超市买水,回去的途中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把没素质的言论说的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少年目光一顿,捏着水瓶的修长手指都忍不住紧了紧。

  他无意识回头,又看了看刚刚路过他身边的那两个男生。

  这种低气压一直伴随着贺闻朝回到教室座位。

  “咦?你去买水啦。”蒋莞已经把座位挪到了他的前面,见他回来立刻扭过身,笑眯眯的:“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帮你去买呀。”

  “用不着。”贺闻朝声音冷的像冰。

  “你去了多耽误时间啊。”蒋莞却已经习惯了,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又没事,可以帮你跑腿啊。”

  贺闻朝垂眸,烦躁的戴上耳机。

  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生——就好像听不懂人话也看不懂脸[se],除了黏腻痴缠,什么都不会做。

  他自问不是个好相处的人,难听话和拒绝说的也够多了,但蒋莞就是能做到视若无睹。

  如果不是这个人太迟钝太厚脸皮,那就是……她太喜欢他了。

  只是这个答案,会令贺闻朝有种手足无措的不安感。

  他没能力去应对这样的喜欢,只能无视,假装蒋莞不存在,好似这样就影响不到自己。

  可贺闻朝不知道,蒋莞远比他要想象的敏锐许多。

  校服袖子抬起时,她看到少年手臂处的蓝白[se]布料有星星点点的红痕,像是……血迹。

  如果不是她视力好,很有可能看不到的程度。

  而且这血迹不像是后来沾上的,倒像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蒋莞愣了愣,下意识抬眸看向贺闻朝。

  少年脸[se]一如既往的冷淡,眉语间像是冰雪凝固,可却没有疼痛感,

  或许是……她想错了。

  放学后,蒋莞破天荒的没有缠着贺闻朝要和他一起出校门去自行车棚,而是对苏兮说了句有事先走。

  等班里学生几乎都走光了,她去而复返。

  半小时前还灯火通明的学校长廊一片漆黑,她猫着腰,踮脚走到班级门[kou],趴在后门那一小块玻璃窗的位置探头,朝里面看。

  不出意外,贺闻朝并没有走。

  他在教室里开了手电筒,小而闪亮的一簇冷光中,蒋莞清楚看到了少年线条[jing]致却冷淡的侧脸有些苍白。

  校服已经被脱下,他身上只有一件灰[se]的短袖,而左手的小手臂上,缠着厚厚的雪白绷带,有点点血斑沁了出来。

  果然,自己下午的时候并没有看错,贺闻朝的校服袖子上就是血。

  可是,他怎么了?

  蒋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里面,看着少年动作有些粗鲁的扯下绷带,冷白[se]的手臂上是一条一条的血痕。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圆规,又戳了下去——

  啊!

  蒋莞忍住惊叫,瞪大眼睛。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在自己身上自残还面无表情的贺闻朝,真的觉得……

  好像有点见到鬼了。

  后来他们在一起后,蒋莞曾经明确禁止过贺闻朝这样的自残行为。

  然后男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烈[ri]下奔跑,暴雨下淋雨……总之他有一堆折腾自己的招数。

  蒋莞始终想不通,贺闻朝为什么要这么虐待自己。

  明明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什么也不缺的天之骄子,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

  这个问题蒋莞当年就没想通,也问不到答案,后来偶然想起,只能归咎于是贺闻朝少年中二。

  但没想到过了八年,他这臭毛病居然还没改!

  拿着伞坐电梯下楼的这段时间,蒋莞越想越气,心里的火‘蹭蹭’向上冒。

  她撑开伞跑出酒店大门,[jing]准找到那抹清瘦的背影,走上前去狠狠推了一把。

  “贺闻朝,你在干什么?”蒋莞瞪着那张额发全部淋湿也依旧清俊异常的脸,冷冷嗤笑:“热的话回去吹空调,别在这儿发疯。”

  “关你什么事。”贺闻朝开[kou],声音是被雨淋透了的哑。

  “怎么不关我事?”蒋莞躲在伞下,一双琥珀[se]的眼睛转了转,理直气壮的说着:“我们现在是可以约的关系,你感冒了约我传染给我怎么办?”

  所以赶紧滚回去吧,不许感冒。

  贺闻朝被雨淋湿后更显漆黑的长睫毛微颤,沉默不语。

  还是这么不讲理又莽撞的热情,关心,像是一团火冲进他的世界里……

  然后不留情面的消失,只留余烬。

  贺闻朝没有说自己这次淋雨不是在自虐,只是在思考。

  蒋莞同八年一样,对他抛来一束无比诱人的橄榄枝。

  他们可以成为有□□关系的‘朋友’,正大光明的联系,见面……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接。

  明明,他贫瘠的生活里一直在等待她,在等待这种赐予。

  心里面无比想要接受这根橄榄枝,却又怕八年前的剧情再度上演。

  贺闻朝不确定,他有没有能力再失去一次蒋莞了。

  虽然他即便顺势答应下来,不断找她约,他们也不是真的在一起——就像八年前一样。

  虚假的泡沫戳开即灭,他始终是她的消遣,他们从来不曾真的在一起。

  但是,贺闻朝还是想要不切实际一次。

  或许他就活该在蒋莞这里不断栽跟头,他无比理智,也正因为理智才能思维清晰的思考一切却无法反抗,活该痛苦,

  如果女人把过往再来一次,他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不去伤害她,囚禁她。

  这些晦涩到[yin]暗的想法,贺闻朝不曾说,只能用目光暗示蒋莞:离他远点。

  可惜,她从来不懂他的眼睛。

  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kou],蒋莞就把他拉回了酒店。

  她从头到尾没把伞给他撑过,独自享用显得很是无情,嘴上却说:“先去我那儿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样回家肯定生病……”

  话音未落,蒋莞垂在身边的手腕就被攥住了。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声音变调,不敢置信的侧头看向贺闻朝。

  此刻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无需任何伪装,男人薄唇轻掀,声音讥诮:“为什么对我好?”

  她知不知道这种虚情假意的温柔,会很想让人弄死她。

  “你误会了,我没有对你好。”蒋莞深吸[kou]气,尽量保持着声音平静:“我这是出于人道主义,毕竟我们也算是老同学,你浑身都湿透了……”

  “所以你把我叫上来。”贺闻朝冷冷道:“是想自己也湿透?”

  愣了下,蒋莞才反应过来他是开了个黄腔。

  她忍着扇他一嘴巴的冲动,声音发颤:“你……滚吧。”

  再也懒得管他了。

  恰巧,电梯‘叮’地一声停在蒋莞摁下的楼层。

  贺闻朝没滚,反倒是拉着她走了出去。

  “你都跑下来邀请了,我怎么能走。”他把人拉到房间甩进浴室里,‘砰’地一声关上门,再次扯领带:“不是要洗澡么?一起洗。”

  蒋莞耳根都红透了。

  虽然他们之前做了一次,还做了大半个晚上,但也没有发生一起洗澡这种暧昧的行为。

  更别提现在这情况,都浑身带刺,不[yin]不阳。

  “你自己洗……”她低声拒绝,绕过他要出去。

  贺闻朝把人按在墙上,低头亲了上去。

  这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蒋莞完全没有防备,一瞬间头脑空白。

  前两次亲密接触他们都没有接吻,贺闻朝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曾说相濡以沫是比□□还要亲密的行为,所以他不亲她。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又亲了呢?

  蒋莞想不明白,这个吻自然也就不专心,毫无回应。

  直到舌尖被他拖着吮咬住,疼痛才让她回神。

  [jiao]缠中温度上升,蒋莞纤细的手攀在他的肩上想要推开,但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他捏的,有些软。

  呼吸[jiao]缠中谁也不记得时间的流逝,蒋莞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她都快要缺氧时,这个漫长的吻才终于结束。

  好像,贺闻朝比八年前更会了,不知道是她当年教的还是从别人身上练的。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想着,下巴就被他修长的手指钳制住,强迫着抬起。

  “蒋莞,有些话我只和你说一次。”贺闻朝薄唇凑近她耳边,声音不带温度:“可以约,但叫停的时机,只能我来决定。”

  “还有,如果你再利用我去引起谢为的注意力,在床上把我当成他,”他冰冷修长的手指还沾着雨水,攀上她纤细的颈项,仿佛滑腻的蛇缠绕。

  仿佛轻轻一动,就能动手折断她。

  他冷冷道:“我就掐死你。”

  蒋莞不敢动,眼眸中有丝慌乱。

  她知道贺闻朝是因为前两天的事情才这么[yin]晴不定,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没有,我去找谢为是因为……”

  “闭嘴。”他低头,再次咬住她的唇:“我不想听。”

  他根本不想听到‘谢为’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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