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此为防盗章顾夫人倒是不在乎这些,她只匆匆翻了翻这份报告,便忧心忡忡道,“我最担心的是这孩子的精神状态,有时候我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死去。”
就像一个瓷娃娃,美丽的同时也脆弱无比。
林医生对此表示无可奈何。
“我尝试着对那孩子进行引导与询问,只是他的警惕性很高,对我的问题表现得很谨慎。”
“不过我觉得这一点不用担心,幼崽们总是会想很多,我听说那孩子是被军部在黑市解救出来的,很大概率是环境因素造成的,他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就会忘掉。”
林医生宽慰道,“而且有您这么一位温柔的母亲在,他应该很快就会走出阴影的。”
在离开之前,林医生委婉地提了个建议。
“不过短时间内还是不要让他与顾年少爷见面为好。”
顾年是顾夫人的第二个孩子,勉勉强强算是刚刚脱离幼崽们的幼年期,迈向成熟,这个时期的幼崽们最容易失控,尤其在他是个s级的前提下,就更加令人头疼了。
何况他继承的血脉也跟顾燃一样是喜欢独来独往的猫科,猫科对于领地被侵犯这种事情要比其他血脉的兽人要敏感得多。
再加上顾钰的到来又很突然,到时候见面难免会起冲突。
这个问题顾夫人已经考虑好了,她一向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我会在下一次顾年从帝国军校回家之前告诉他的,挑个他情绪稳定的日子让两人见面。”
林医生弯下腰行了一礼,他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语气温和。
“您差不多也该放手了,毕竟是s级,放在其他家庭,这个年纪早就应该被驱逐出去了。”
不如说大多数家庭在孩子被检测出是s级之后就会果断放手,趁着感情不深,直接将其交付给军校负责,然后再也不见面,形同陌路。
毕竟有军校来负责s级的收容与培育,家庭对于他们来说显得可有可无。
只是顾夫人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固执。
“那是我的孩子,不管他的血统评定级别是什么,他都是我的孩子,这里永远是他的家,永远会有他的房间与位置。”
见她如此,林医生也就识趣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顾夫人便送林医生离开了。
而后她用光脑给顾向晚发起了通讯。
对面缓了三秒才接通,顾夫人冷着一张脸,“顾向晚,下次再有什么话请直接跟我说,不用再通过别人来告诉我。”
她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顾向晚让林医生说起那些事情的,撂下这句话后,不等顾向晚开口就直接切断了通讯。
而另一边的顾向晚对着被切断的通讯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觉得她这次会生多久的气?”
副官西格尔将一摞文件放到他桌上,冷静道,“您早该认识到会是这个结局。”
这也不是顾向晚第一次提出要将顾年驱逐出家,让他自己独立了。
在顾年刚刚进入青春期时,顾向晚就起过这个心思,只是每次都被顾夫人压了回去。
顾家父子四个的血脉派系记都是猫科,性格里多多少少也带了些属于猫科的本能,喜欢独来独往,格外排外,对领地里的同类——哪怕这同类是自己的血亲——持排斥的态度,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
别说是顾年与顾燃两个不稳定的s级,哪怕是血统评级为a的,一向以冷静与稳定著称的顾大少,跟顾向晚也不怎么对付。
父子关系甚至用恶劣都不足以来形容,好在顾向晚可以依靠力量压制住这几只猫崽子,维持一下表面的平静,营造出一个父慈子孝的氛围。
而兄弟之间的关系则更加水深火热,顾燃年纪还小,尚未有能力与两个兄长发生冲突,矛盾主要存在于顾景云与顾年之间。
在顾年还是个幼崽时,他就一直被大哥顾景云压制着。
只是随着顾年逐渐长大,拥有了可以与顾景云相抗衡的力量之后,他开始尝试着去挑战兄长的权威,两人之间越发僵持,甚至平日里随意对视一眼都有可能爆发一场冲突。
要不是有顾夫人在,这几个人怕是连安安静静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做不到。
……
送走林医生之后,顾夫人回了顾钰待的房间。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的时候跟一具漂亮的人偶没什么差别。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活泼好动。
乖巧到让人心疼。
顾夫人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抱歉,让你等久了,我带你下楼去吃早餐。”
热气腾腾的粥被端了上来,放在他面前,旁边的小碟子里有两个鸡蛋,不太合时宜的是旁边还有一杯牛奶。
“报告上显示你之前的饮食并不规律,这导致了你的胃痛,所以最近一段时间要好好调养。”
顾夫人解释道,“如果有什么食物不喜欢的话要说出来,我会再调整食谱的。”
顾钰摇摇头,“我很喜欢。”
说实话,这样的饭菜比起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更恶劣的时候甚至都顾不上摄入食物,靠自己的治疗异能撑着,他只是面对这样的温暖不知该如何回报与应对。
在顾家待了不过几天时间,顾钰已经脱胎换骨一般,身上多少有了点肉,不像以前那样消瘦苍白。
顾夫人又很喜欢打扮他,热衷于给他添置各种衣服与饰品。
有时候顾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会晃一下神。
镜子里的他发丝柔软,身上搭配的衬衫马甲异常精致,衬衫上别着珍贵的红宝石胸针,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贵族小少爷的模样。
仿佛他从来没经历过以前的那些事情,一开始就在这个充满爱与温暖的家庭里出生。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愿意跟着顾夫人去学习如何接受爱,以及给予爱。
顾钰想着,低头慢慢喝那杯牛奶,在心里悄悄念,母亲。
在看到凯亚的时候,安德烈下意识要往外走。
凯亚是从养育中心升上来的,在养育中心的时候就负责过安德烈的心理评估测试,刚好陪伴了安德烈&3034记0;幼年期跟青春期。
因为安德烈在医疗室每次都乖巧小心地跟只刚刚破壳的鹌鹑似的,在一众刺头里显得画风分外不同,被逼急了还会脸红,从脖颈一直红到耳朵尖,所以凯亚最喜欢逗他。
而刚好凯亚的性格又有点恶劣,恶劣到在s级排出的最不受欢迎的校医名次里是前几名的那种。
他作风强硬,脾气也不怎么样,除了安德烈,几乎没有s级能够在他手底下平静地做完整个测试,过程不说鸡飞狗跳,也是互相敌视。
凯亚本来正在低头点烟,听见开门的动静看过去,见是安德烈,慢悠悠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呦,是小安德烈啊。”
他将刚刚点燃的烟熄掉,笑眯眯道,“一个人过来做心理评估测试,真是难得。”
“我来替你做吧,刚刚值班的校医正好有事出去了。”
安德烈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满眼都写着抗拒。
“凯亚医生,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顾钰从里间的茶水间出来,将一杯咖啡放到凯亚面前,而后看向安德烈,将他从紧绷的状态解救出来。
“你叫安德烈,是吗?”
黑发的校医站在那里,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虽然说的是问句,却分明是肯定的,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莫名其妙就让人安下心来。
安德烈抿了抿唇,没有完全放松,背部的肌肉仍旧紧绷着,他点了点头。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校医弯了弯眉眼,他在制服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大褂,显得他越发纤细温和,整个人都在向外界传达着无害的气质。
“那么,请跟我来吧。”
顾钰站起身来,他对于心理评估测试已经驾轻就熟了。
安德烈眨了眨眼,慢了半拍似地跟着过去,进入了问询室。
然后时间好像就飞快地过去了。
安德烈脑子晕晕乎乎的,像是被谁灌了一瓶葡萄酒,稀里糊涂就做完了测试,问什么答什么,乖巧得很。
他原本就是很容易向外人敞开心扉的类型,现在更是温暖甜蜜的像一只毛绒玩偶。
尤其在他回答完问题后,顾钰还会夸他,这难免让安德烈有些开心,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的话,肯定摇得很欢快。
从开始测试,他就一直保持这个愉快的心态,一直到测试结束。
在结束测试之后,顾钰给安德烈解开锁链,斟酌了一下语句,轻声问,“我能不能问一下顾年现在怎么样了?”
在下星舰的时候,顾年穿了一件高领的制服,刚好遮住了他脖颈上的拘束器。
顾钰推测这大概是因为顾年情况快速恶化,导致他不得不将宝石遮掩起来,以此来掩饰他将要崩溃的事实。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
安德烈闻言愣了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校医会忽然提起顾年,但是他只犹豫了一秒,就将顾年的情况全盘托出了。
反正已经不可能更糟了,安德烈想。
自从查尔斯的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顾年就一天比一天更临近崩溃,他沉溺于梦魇就如同独自一人沉入幽静的深渊,并且拒绝外来&3034记0;所有帮助。
仿佛已经做好了离开的一切准备,谁也无法动摇他。
在听安德烈讲完一切后,顾钰却是先安抚了安德烈,“别担心。”
安德烈闻言怔了怔。
有着一双琥珀色眼睛的校医半弯下腰,似乎察觉到了他一直以来对于将要失去同伴的不安,温和道,“也别害怕,这件事情我会来解决的。”
“我没害怕,我就是有点…”安德烈顿了顿,又强调道,“就一点点忐忑。”
他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活泼,“只有一点点!”
而校医则用一种说不清是温柔还是包容的目光注视着他,“嗯,那一点点忐忑也可以交给我。”
安德烈低下头,他眨眨眼,忽然觉得眼底有点涩涩的,连带着心脏的某个地方也变得不太对劲。
其实安德烈虽然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是偶尔他在深夜醒来的时候也会感到难过害怕,为顾年,也是为自己。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在不远的未来,他很有可能也会走上跟顾年一样的道路,甚至于结局都很可能一模一样。
但是安德烈将这一点可以用脆弱来形容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在普遍的认知里,作为一个s级,流露出这种情绪似乎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似乎他们就应该永远保持悍不畏死的态度,哪怕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死亡,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同伴的,都应该毫不畏惧,坦然接受。
没人跟他们说可以交给我这种类似的话。
……
顾钰将安德烈送出了医疗室,开始整理自己位置上的东西,准备回去。
凯亚注视着他,语气不明,“真厉害啊,不愧是我们医疗室最近的大忙人,哄小孩子一流,连安德烈这种性格的s级都不害怕心理评估测试了。”
顾钰没有在意凯亚明里暗里的挑刺,只是笑了笑,“安德烈的性格很好,就是有点紧张,进入状态就好了。”
凯亚叼着那根没有点燃的烟,懒散地半躺在靠椅上,懒洋洋地继续开口,“有时间倒是多跟我这种人传授一下诀窍,讲讲怎么驯服这些小兔崽子,每次进行心理评估都得跟他们吵一架真的很耗费精力。”
这些s级的问题其实大同小异,虽然表现不一样,但他们无一例外地厌恶着问询室。
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其实只是因为问询过程之中的校医与s级之间的地位不对等,站在s级的角度上来看,就很好理解了,没人会喜欢被当作怪物对待。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
顾钰:“只要将对方当作与自己平等的人来交流就可以了,如果对一个正常的人戴上锁链会流露出抱歉,那么就对他们也这么做,如果对自己的朋友问出冒犯的问题会觉得不妥,那么就同样也对他们说对不起,这个问题有些冒犯。”
凯亚听完笑了一声,说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总之不是什么赞许的态度。“对那些小兔崽子可不能这么温柔,他们的脾气又冷又臭,稍微给点好记脸色就得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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