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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羊卓雍措


从八廓街大昭寺逛回来后,晚上两人就各自回了房间。

  梁书媞洗漱完,闭眼躺在床上敷面膜,手机放了音乐正听着,听见中间音乐声音突然弱了一下,知道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摸了手机过来,打开一看,是之前母亲让她加的男人,叫方泽阳,除了昨天刚加上,敷衍聊了一两句后,再没联系,梁书媞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是她天真了。

  “你好,我听阿姨说你后天坐飞机回西安,刚好周六我也休息,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来机场接你,然后一起吃个饭。”

  梁书媞也不敢自视甚高,毕竟对方言语恳切,又很礼貌,说句不好听的,她也是见人下菜。

  如果对方礼貌有加又有分寸,她自然也是好言相待,但对方一上来就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那梁书媞可能连理都不会理了。

  “谢谢,机场坐大巴和地铁都挺方便的,不用麻烦你了。”

  她回了过去。

  “那如果你回西安早的话,回去休息休息,我请你吃晚饭如何?”

  梁书媞看人家又约了一次,她一想如果再拒绝了,指不定她妈妈那里又得给她找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早死早超生,面见完以后,这事也就算完了。

  “那好,吃饭的地方你决定吧,我吃什么都可以,没有什么忌口的。”

  “好的,我决定好的话,把餐厅位置和吃饭时间发你,那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

  这一part聊完,梁书媞退出聊天框,本来要直接退出微信窗口,结果又一眼看到了那张海边风景图的头像。

  她承认她对程清玙有心动的感觉,她也相信一见钟情,但她对爱情,是一个理智的理想主义者。

  因为是理想主义者,见了才貌双全,风度翩翩的他,况且所有的遇见,又足够戏剧,所以动心。

  但也因为理智,知道,萍水相逢的旅途,只是一时的荷尔蒙冲动,终究不会长远。

  先不论程清玙是否同样对她有好感,就光是彼此生活工作的城市,就已经隔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她再年轻上五岁,或许还会赌一把异地恋。

  现如今,明知不可为,而为什么要为之呢。

  她说服着自己,南柯一梦,是要醒来的。

  第二日,天就晴了,春和景明的天气,要不是远山上还残留着白雪,让人会还以为昨天那场大雪未来过一样。

  他们今日的计划,只有去羊湖这一项,时间倒也并非十分紧迫,睡够了再起,中午出发也行。

  程清玙下了楼,还是到了民宿餐厅这一层,三三两两的坐了不少人。

  他环视一圈,竟没看见梁书媞,但是不久前,他好像听见了楼道里她关门离开的声音。

  这时,程清玙见民宿的老板娘抱了一摞白床单下来,于是走上前问:

  “你好老板,你有见到和我一块的女孩吗?”

  老板娘把白床单放在洗衣操作间门口,一手扶腰,一手摸了摸额头,

  “哦,你说梁小姐吗,她可能去楼顶阳台了,我那会儿见她上去了。”

  “好,谢谢。”

  程清玙又往回楼梯上走,这间民宿一共四层。

  一楼大厅,二楼是餐厅和娱乐场所,三四楼是住宿房间。

  民宿的楼顶,他还没上去过,在走到四楼通往楼顶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音乐,他自觉放轻了步子。

  楼顶并非是完全露天开阔,反而是搭了玻璃房,这样无论晴暖下雨,是不耽搁晾晒床单被套的。

  程清玙并没有一步跨进去,他只是站在入口的地方,随着音乐的地方看去。

  在他右侧的墙壁处,梁书媞闭着眼坐在一个凳子上,靠着墙,晒太阳。

  面前层峦叠嶂晾晒的白色床单,倒为她了脸上落了一片阴影,不至于把脸晒伤。

  音乐就是从她放在地上的手机发出的,十分惬意,倒似快乐小神仙。

  程清玙仔细听那首歌,是他没有听过的曲子,但是旋律很好听,是一首粤语歌。

  “缘分已失去心律

  失去心跳送院中

  严重到急救急剧

  急症急也无作用

  就当彼此念旧情

  未必舍得欢送

  为你好

  为我好

  无奈再没法感动

  怎么我的年月要每天挥霍

  …………”

  程清玙靠在门口,晒着太阳,在梁书媞不知情的情况下,共她听完了这一首歌。

  随后,他又转身轻着脚步离开了这里。

  他渐渐离开,单曲循环的曲子还在播放,他只记得那一句歌词。

  “缘份已失去心律失去心跳送院中,

  严重到急救急剧急症急也无作用。”

  羊卓雍措距离拉萨100多公里,这回梁书媞坐的跟前一日程清玙提议的一样,后排的右侧。

  前一多半的路程确实风光不错,水蓝柳绿,车子中途还停下来给羊群让路。

  只是等到后半程的时候,梁书媞就有些笑不出来,目光也几乎不太朝右侧窗外看了。

  盘山公路窄就不说,大角度的s弯,一拐接着一拐,来往的车子都自觉降了车速,尤其等车子开到山上的位置,往下一看,景色十分壮丽,但足够高的位置也让人心有胆颤。

  她并不是有恐高的人,但这路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甚至对前排开车的司机道:

  “师傅,咱不赶时间,开慢点,你觉得累了,咱就找个能停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司机倒是信心满满,

  “美女别怕,虽然这路上每年出的车祸不少,但这条路我都来来回回开了很多次,路况很熟了。”

  梁书媞心想俗话都说了,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不过她还是闭嘴再没说什么,靠回了椅背上。

  程清玙见她整个人紧绷,于是难得开玩笑道:

  “要不回来的时候,你开这一段?开车没有坐车怕。”

  梁书媞这才笑了出来,

  “我才不要,程清玙你是医生哎,怎么这么作贱人命。”

  男人侃侃道:“你怎么不说是我相信你的驾车技术。”

  “哼,我可惜命的很,不打没把握的仗,开车也是一样。”

  山巅的盘山拐弯过后,就看到致纯致净的蓝色,徜徉在两山之间。

  车几乎开到了湖边,梁书题一下车,就感受到了狂烈的大风。

  程清玙走到她跟前,把她没拿下车的帽子递给她:

  “戴上吧,冷风吹多了头痛。”

  奶白色的宽边羊绒帽被梁书媞接过,顺手随便扣到了头上,她着急先拉衣服上的拉链,风吹的她觉得胃凉,结果拉链有点死,卡住了。

  她低头在和拉链做斗争,感觉头上的帽子动了动。

  她猛得抬头,眼睛直接撞上了程清玙的眸子。

  程清玙抬起的手还悬在她头顶,或许梁书媞的反应有些强烈,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放下了手,

  “不好意思,怕帽子挡住你眼睛,是我逾矩吓到你了。”

  说完,他还往后退了一步。

  逾矩二字,是很书面的字眼。

  书面到,从程清玙的口里出来,好似发生了一件很严肃且严重的事情。

  梁书媞手还在拉链上,见程清玙退后的动作,她先是有些愣住,然后才是迟来的尴尬。

  湖边的风依旧劲烈,湖面渐融的冰,被水波一浪一浪的送到岸边,形成独特的景观。

  梁书媞一时不知该是说程清玙比她还小题大作,还是说他们就该心知肚明地守着某一条红线。

  可是,梁书媞知道,自己刚才的抬头,绝不是因为厌恶。

  最后,还是她打破了这个局面,用着蹩脚且一点都不正宗的粤语,笑着道:

  “程先生,你真嘅好搞笑啊,送佛送到西,我嘅帽子都快掉下嚟了,你帮我啊。”

  程清玙的表情这才释然,朝前一步,站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在梁书媞用心拉拉链的时候,替她整理好了帽子。

  同时,梁书媞外套拉链终于拉好了,她抬头看他,两人竟都异口同声,说了句多谢。

  整理完后,他们才朝湖边走去。

  在一片很漂亮的五彩经幡下,一对情侣在拍婚纱照,梁书媞看新娘美丽“冻”人,

  “现在蛮多情侣都来西藏拍婚纱照,我身边就有两三对朋友,出来的成片,随便一拍感觉都比那种棚内的好看多了。”

  程清玙很恪守本分,没有往深得聊,只是简单道:

  “现在这个季节拍照就还是稍微有点冷,如果七八月来,应该会暖和很多。”

  她反驳,“可是七八月来,就看不到桃花了。”

  男人不与她争执,反而是顺着道:

  “对,不同时节有不同时节的美,”

  “你,以后还会想着来西藏游玩吗?”

  他问。

  梁书媞见湖边有些石子,倒是蛮漂亮的,她也不怕冷,弯腰捡了几块拿在手里,

  “作家张恨水说,古人游山,不主张玩通,要剩个十之二三不玩,留作念想,所以西藏这么大,我才玩了多少,以后,肯定还会再来的。”

  石头被梁书媞拿在手里倒腾来倒腾去,她接着道:

  “其实昨天在八廓街说为什么想来西藏,我只说了一半。”

  程清玙是个很合适的倾听者,他很快接了下一句,

  “那另一半呢?”

  “我高中的时候,看了一本有关旅游的书,其中有一个篇章是介绍西藏,那篇文章里面说到了西藏的一个圣湖,叫做拉姆拉措,据说那个湖,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而且就连寻找转世灵童,都要到这个湖边占卜。”

  梁书媞一边说,然后又把石子塞进口袋,掏出手机,搜了拉姆拉措湖的照片,拿给程清玙看,

  “你看,就是这个。”

  程清玙看湖的照片,拍摄的照片基本都是从较远的高处,往下俯拍,群山环抱,圣湖就在那里。

  “当时那篇文章的作者说,她去玩的时候,遇到当地的一个卓玛告诉她,她以前一个人在湖边从湖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倒影,后来她遇到了她现在嫁的老公,就长得跟她当初在湖里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程清玙没有嘲笑这个听起来有些玄幻的故事,反而很会捧场,

  “这么神奇?”

  所以最后倒是梁书媞被自己讲的故事弄笑了,

  “哎呀,我那个年龄,正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的时候,不过就像播下了一颗种子,总记得这件事情,就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去湖边看看,就跟去玛吉阿米一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嘛。”

  “那这次怎么没想着去。”

  梁书媞想了一下回答:

  “一般旅游团很少去那个景点的,而且高原还得爬山,我第一次进藏,怕自己没那个能耐。”

  “还有,更重要的是,这个季节它不开放,开放要到7,”

  话说一半,想起几分钟前两个人还讨论的话,便笑着道:

  “你刚才说的也对,7、8月来,有7、8月的好,可以看圣湖。”

  程清玙也是半提议半开玩笑道:

  “那既然拉姆拉措去不了,我们来了羊湖,反正都是圣湖,你要不也试试看,说不定也能看到什么,比如你的前世啊什么的。”

  梁书媞刚才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倒也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在这个地方,想起明天就要回西安了,无论是景和人,下次都很难同时遇到这么让人动心的,索性讲些让自己觉得舒服和开心的话题。

  所以当程清玙说了以后,梁书媞并不觉得无聊有病,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真的往湖边再走了走,站定朝里认真看。

  “看到什么了吗?”男人问。

  “哇,真的看到了。”梁书媞很确定了回答,

  “看到了我的前世,天呐,我前世竟然是个公主,锦衣玉食,穿的衣服这么好看。”

  程清玙笑着也走到了湖边,学着梁书媞的动作。

  梁书媞余光感觉到程清玙过来了,和她一样,于是问:

  “你看到了吗?”

  程清玙答:

  “看到了,我也看到我的前世。”

  “是什么?是什么?”

  梁书媞玩得有点兴奋了,她很期待程清玙怎么胡编乱造。

  “我的前世,是……”

  他拖长了音,

  “是一条鱼,然后……”

  “然后呢?”梁书媞着急问。

  “然后被一位公主,命令手下,给抓住烤的吃了。”

  梁书媞“扑哧”就笑了,风刮得人觉得脸疼,很幼稚又很冷的笑话,但她觉得自己快笑出眼泪了。

  讲笑话的人,却很淡定地看着湖面,两个人的倒影就在水里,随风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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