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若只如初见
他记得自己还小时,父母早殇,可自己却尚未修成人形,灵力微弱,无所依仗。
因此,他常常被妖欺辱,肆意地吸取灵力。
更有甚者,还要杀了自己,剖腹取丹,以助长他们的功力……
所以这几百年的时光里,他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夜不安寝。
白日里,景辞躲在幽深潮湿的山洞,默默地修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待夜深人静之时,景辞便小心翼翼地溜出来,摘几个苦涩的野果,喝一些岩洞下滴落的泉水果腹……
百年时光,弹指一挥。可其中心酸苦楚,也只有景辞一人明了。
直到景辞修成七尾,灵力已远盛于其他妖类时,他终于从岩洞中走了出来。
那是他几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白日的光。
久居黑暗的景辞,突然看到阳光,他有些不适地用衣袖遮眼眸。
待渐渐适应后,景辞才微微睁开眼睛,打量着久违的世界。
白日的世界,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映得绿叶的边缘都闪闪发光。
耳边清脆欢快的鸟鸣声此起彼伏,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轻柔的微风吹拂着景辞的衣袖,带来阵阵清凉……
几百年来,景辞已经习惯了的暗无天日的生活。
当他再次看到记忆中的美景时,却让景辞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当初那些欺辱过景辞的人,见景辞已不同往日,想起从前对景辞做下的种种,不敢再生事端。
也怕景辞加以报复,便处处躲避,不敢轻易亲近。
然而,景辞并没有打算对当初伤害过自己的人加以报复。
虽然伤痛已结痂,却也不曾忘记,可景辞却也不愿,也不屑于再生是非。
如今的他,一心只想得道成仙,远离红尘,脱离苦海。
之后的时光里,景辞潜心修炼,不闻世事。
待他修出八尾后,一次无意的外出,景辞偶然间看到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故渊。
景辞认得出故渊是狼族之人,而狼族首领因妄图推翻天庭,修炼邪术,致使生灵涂炭,而被天帝下令追杀。
如今狼族那些跟随狼王造反的人,自顾不暇,人人自危,四处逃窜,生怕遭受灭顶之灾,灰飞烟灭。
可是……
景辞紧皱眉头,蹲下身来,查看着少年的伤势。
少年身上无一处完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肉模糊,有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突然,少年被鲜血浸染的脖颈处,似乎有一物件晃了一下。
景辞好奇地伸手探索,一枚月牙色的狼牙,静静地卧在景辞血迹斑斑的手心。
景辞恍然大悟,心也不由地“咯噔”一下。
这是枚狼牙,是历代狼王王位继承时所必须的信物。
可此时的狼王已经被天界捉拿,被罚入冥府十八层地狱,受冥火焚烧之苦。
如此说来,能够手持狼王信物之人,必定是下一任狼王的继承者。
而下一任狼王故渊是现任狼王的嫡系儿子。
听闻故渊虽正值年少,却天资聪颖,行事举动深得人心,是为狼王典范。
那么,眼前这个少年,便是狼王之子故渊了。
推论到这儿,一切明了。景辞眉头不由地又深了几分。
如今的仙魔两界动荡,天下并不太平,人人明哲保身,生怕被波及到,触及上天,引来灾祸。
景辞看惯了人情冷暖,也知如今只不过是世道人心。
景辞虽不畏惧灾祸,却也不愿意给自己多生是非。
他眼神复杂地看这个气若游丝地少年,打算狠狠心一走了之。
可是没走几步,景辞又懊恼着抓着头发走了回来,恨恨地跺着脚,赌气似的背起地上的少年,扬长而去。
之后,景辞用尽全力医治好了故渊,可醒来故渊却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丢失了从前的所有记忆。
为了保证故渊的安全,景辞便只说自己是他的哥哥,他在外出时不小心伤了脑袋,所以丢失了记忆。
“哥哥哥哥,那为什么我是狼,而你是狐狸呢?”
少年蹲在景辞旁边,摇着因伤势未愈,而显露出来的黑色大尾巴,好奇地问道。
景辞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下心情,却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因为你是我路上捡来的!”
————————————
“轰隆隆!轰隆隆……”
破开天际的雷电重重地击打大地,将景辞从思绪中唤醒。
他望着望不到边的黑云,苦笑不已。
他此生所求不过得道成仙,救出更多像自己一样的人逃离苦海。
景辞原以为,自己孤家寡人,无人可依,即便是渡劫不成功也无可遗憾。
可是如今的景辞,却放不下那个被自己关在结界之内,哭着求着自己,让他替自己受劫的少年。
“呵……”
景辞苦笑着长叹一口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故渊,原谅哥哥不能再护着你了。
景辞在心中喃喃道,随即认命似的等待雷霆的降临。
“轰隆隆!”
第九道天雷如约而至,直面景辞,滚滚而来。
耳边的轰鸣声越发清晰,景辞甚至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雷电的冰冷。
可此刻的景辞,内心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以至更希望天雷快点来临。
就在这一刻,落在景辞脸上的雨滴戛然而止,第九道天雷也消失不见。
景辞不解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宛若白莲般清秀的少女。
此刻,苏沅白净的脸上满是担忧,白云一般轻柔的纱裙上也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水。
“小狐狸,你还好吗?”
苏沅担心的将玉手伸向景辞,试图将景辞抱在怀里,回家医治。
可景辞经历过太多的人心险恶,如今又被天雷击打得手无缚鸡之力。
戒备心极强的景辞,看到这双向自己右手,猛地将心提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咬住苏沅的虎口。
“噗嗤——”
刹那间,景辞尖锐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刺透苏沅的虎口,分离了血肉。
一瞬间,血腥味溢满了景辞的口腔,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多的血液从景辞口中缓缓流出。
因景辞的突然袭击,苏沅疼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甚至指尖也因过度失血,而变得灰暗冰冷。
可即便如此,苏沅依旧没有松开手,仍旧任由景辞撕咬。
片刻,苏沅扔下手中的油纸伞,用完好的左手,微微颤抖地抚摸着景辞的毛发,尽可能地安抚他。
见景辞仍不松口,苏沅微微发白的嘴角,牵出来一丝笑容。
苏沅温润如水的杏眼,纯澈地迎上景辞凶狠的眼眸,尽可能温声细语道。
“小狐狸乖,别怕,我是不会害你的……”
——回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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