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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陈允的身世


惠氏是以前伺候在太皇太妃跟前的宫女,是太皇太妃的陪嫁丫鬟。

  惠氏生的貌美,肌肤胜雪,一颦一笑皆能牵动旁人心弦。

  太皇太妃当初入宫时选了她作为陪嫁之一,也是留有准备的。

  那时太皇太妃还年轻,也有自己中意的情郎,心思全然不在当时的皇帝身上。

  数年之后,又受了许多的算计和冷眼,方才察觉自己此生只能在这宫中,明争暗斗的活着。

  此时再欲争宠,为时晚矣。

  她本就恩宠寥寥,又迟迟怀不上子嗣,心中愈加着急。

  于是,她便推出了惠氏,想让惠氏与她一同拉住皇帝的心。

  惠氏貌美,又性子温婉。皇帝对她十分喜爱,不多久便有了身孕。

  皇帝三天两头的宿在惠氏殿里,对她照顾有加,太皇太妃竟也渐渐起了妒心。

  宠爱争抢不来没关系,惠氏本就是她的工具。她便对外宣称惠氏是其从娘家带来的人,在她眼中犹如亲妹妹。

  十月怀胎,惠氏诞下一名皇子,取名允。

  正当众人皆以为她将母凭子贵、麻雀变凤凰之际,她却在陈允一岁多的那场初雪里,毫无缘由地病了。

  持续治疗近两个月,却愈发严重,继而殒命。

  众人嗟叹,她福泽不够,没有享福的命。

  殊不知,惠氏当日的病并非无缘无故,殒命也并非天灾,而是太皇太妃一手策划,目的便是杀母夺子。

  在宫中,没有儿子就没有以后。

  为了自己的位份,为了母家的荣耀,为了以后有机会成为太后,更为了能有人为自己养老......

  故而,她将目光盯上了惠氏,这个儿子,必须是自己的。

  惠氏本就要靠着自己,身后没有母家。

  在古代,因病死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于是太皇太妃一手策划了去母留子的大戏,杀了惠氏,将她的孩子据为己有。

  然而,她却疏漏了一步。

  那便是陈允的乳娘。

  自己的身体,旁人不知道,自己却是最清楚的。

  惠氏隐约间知道自己为何会病,也大概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

  自她生病后,太皇太妃便不再让她见自己的孩子,说是怕她过了病气给皇子。

  于是她便在陈允乳娘空闲时,以纱遮面远远的与她聊上几句,关心一下陈允的近况。

  惠氏本就是奴婢出身,没有傲脾气,与陈允乳娘相处这一年,也对她处处照拂、情同姐妹。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惠氏痛哭流涕,托乳娘日后照顾好陈允。

  乳娘一直都知道,惠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生病。

  她几次要寻自己的老乡江太医来替惠氏问诊,看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都被惠氏拒绝。

  惠氏去后,陈允的乳娘悲痛万分,她想要一个答案。

  于是骗来了惠氏的药渣,最终在江太医那里,问出了答案。

  她气急,要抱着陈允,去向皇帝要一个说法,却被在惠氏身边近身侍奉的清儿拦下。

  清儿说,惠氏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人祸。

  但惠氏说了,自己命贱,这宫里任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要了自己的命。

  自己可以死,但自己的儿子,一定要好好活着。

  太皇太妃,可以替她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这一切,是惠氏自己的选择。

  ……

  陈允沉凝片刻,缓声道:“那日,陈知宁说,太皇太妃不是我的生母。她确实不是······本来我是想挑个合适的时候,亲自说与你听的。”

  苏小满呆愣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是向他身边稍稍移动,静静地跪坐在他身旁。

  陈允微微颔首,沉声道:“你可怨我?”

  苏小满挽住他的胳膊,宽慰道:“傻瓜,我怎会怪你?你不说,定有你的缘由。待到时机合适,你自然会愿意与我相告。”

  陈允浅笑,拍拍她的手,继续道:“此处供奉之牌位,是我的娘亲。她不喜宫中如樊笼般的生活,所以我自作主张,于其牌位仅书其本姓“惠”。”

  苏小满思绪万千,问道:“你将娘亲的牌位供奉在密室中,是怕母妃她······不高兴?”

  陈允:“她残害我的娘亲,实不配我尊称她为母妃。我也无数次想要杀了她······但死是最简单的,我要让她过的比我的娘亲生前病痛时痛苦百倍!”

  他的表情明显的狠厉起来,呼吸也愈加沉重,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一直蜿蜒到小臂。

  他喘着粗气,回想着幼时被太皇太妃责打的日日夜夜。

  其他皇子两日背下来的书目,自己只有半日;

  其他皇子五日学会的武功招数,自己只有一日。

  每日寅时,是母妃检查功课的时辰,是陈允最害怕的时辰。

  迎接自己每一日的,不是那清晨的第一缕光,也不是父亲母亲的柔声细语,而是她的毒打和恶语相向。

  她刻薄的责骂自己,是个做不了太子的废物!是个无法引起父皇注意的草包!

  她狠心的用铁链抽打自己,让自己不许哭,不许求饶!

  每日骂完后,她才仿佛是舒服了,再回自己寝殿上妆、去向皇后请安。

  陈允的乳母忍无可忍,待他到了懂事的年纪,将真相告知于他。

  其目的仅有一个:让陈允明白,需强大自身,需摆脱太皇太妃的控制,更要务必保护好自己。

  毕竟,陈允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

  陈允的乳母怕极了自己无法保护好陈允。

  怕极了太皇太妃会放弃陈允,重新再找一个孩子来抚养,而陈允也会像惠氏一样殒命。

  自陈允分府,远离太皇太妃那日起,他便亲手雕刻了这个牌位,他在哪儿,牌位便在哪儿。

  璟王府昀清园的房间里,也有这么一间暗室。

  旬康会定期给油灯添油。

  这些是他埋藏心头多年的伤痛,上次与陈胤提及时,自己还是个孩童。

  如今他掸去尘土,重新揭开,是想让苏小满了解真正的自己,他不希望苏小满是从旁人嘴里听说自己的一切。

  他希望苏小满爱上的,是完整的自己。

  痛苦的回忆越多,陈允越觉得压抑。他的脸色突然煞白开始发抖,额间渗出层层细密的虚汗,唇齿也开始打颤起来,平日里的威严荡然无存。

  苏小满没有一丝的犹豫,伸出胳膊紧紧的抱住他,柔声道:“别想了,咱们不想了······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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