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们相处
雨雾连绵,冬日的庄子冷多了。
我充了热水袋放在小姐脚下。
小姐最近又开始画百合花,不同的姿态,同样的花,我不太明白这其中意义。
那日装裱的向日葵我挂在小屋两日便取了下来放在柜子里。
这是小姐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视若珍宝。
“凡羡,”小姐叫我的名字。
我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她问。
小姐的思想总是很跳跃,若不是我与她朝夕相处数月,实难明白她的意思。
我摸着下巴,看看她,又看看画,便问:“小姐好像特别喜欢百合。”
她垂下眼帘,不知是在看画,还是在想什么。一会儿才说:“我喜欢画它,但我不喜欢它。”
这个答案让我有点意外。
“您不喜欢百合?那您喜欢什么花?”
“荷花。”
这个答案更是我没想过的。
在我的家乡,荷花随处可见,盛夏空气里都是荷花馥郁的香味。
“哇,那挺好,我老家就有一片荷花池,我小时会卷起裤脚下去打莲蓬,不过总要被老爸揍一顿,因为莲蓬水下就是莲藕,一损俱损嘛。”我笑着说。
“你是说莲子?”小姐问。
我点头。
“你喜欢吃莲子?”
“是啊,清香脆糯微甜,莲心降火味苦,有甜有苦才是生活嘛。”我的心态就是这样,生活哪有一帆风顺,只要向阳,便不会看不到希望。
“你小时候也这么皮?”小姐收起油墨画。
我努嘴道:“不过贪嘴嘛,嗯~但也是挺皮的,大有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小姐讶异地看我。
我以为吓着她了,毕竟养在深宅大院,哪里见过那种场面呢。
我忙解释。“浮夸了一点,我多数时候也挺矜持的。”
这回小姐却笑了一下,白我一眼。“这话你也说的这么脸不红。”
我懂她的话中话,便想逗她。“我是实说而已,嗯,当然要分场合的嘛,总不能在床上也故作矜持吧。”
小姐顿了一下,余光瞥我一眼,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我觉得她是想打我,又碍于小姐的身份不好那么野蛮。
“小姐在——床上也没那么拘谨和自持嘛,与我一样都比较喜欢身随心动,心动不如实际行动,两两都快乐嘛。”我开始忘乎所以起来,自然是盯着小姐的脸色说这话的。
小姐耳朵变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羞涩无措的姑娘,实在可爱极了。
“你还真没脸没皮。”小姐起身,看都不看我,转身朝里屋走去。
我紧跟其后,一个大跨步将前面的小姐搂在怀里,嗅着她的发香,呢喃道:“我是实实在在喜欢,总想着与您夜夜笙歌,却又不能这么放dang,怕您吃不消。”
小姐靠在我怀里,她的身体柔软温热,面颊泛红。
“这话你如今是张口就来了。”
“那怎么办,我不想瞒着您,我只想叫您知道我的心意。”我说。
小姐微颤,转身面对我,眼眸如水。“你的心意便是那夜夜欢好么?”
“内心的欢喜才会想着时时刻刻,我又不是柏拉图式的信奉者。有爱,才能深切体会。”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能将情话说的如此流畅之人,遇见小姐,我才觉得自己竟是这样深陷其中。
“有爱……,”小姐抚摸着我的脸,软软的捏了一下我的耳垂,说,“虽油腻,却叫人不反感。”说完莞尔一笑。
“油腻吗?”我不觉得。
“今晚放过我,行么?”小姐眼波似水微漾。
我看的心神荡漾,不知不觉说了句:“我才不要清心寡欲呢。”有些事,有了一次便会有很多次,靠近便会想要结果。
“只今晚,又不是叫你一直,”小姐娇嗔起来,微瞪我,“收收心,做些别的事。”
这次我没能领会她所谓的别的事指的是什么。“什么意思。”
小姐推开我,却牵住我的手去了书房。
我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了。
前不久我与小姐的一次谈话中提及自己学历有限,很懊恼没能学有所成,连大学都没读,这个心结始终系在心底里。
那日小姐有许我一句话,她说她或许可以帮我弥补一下遗憾。
此刻我才懂她所说的别的事是什么事。
小姐环顾四周后才看我,说:“很多文献资料,世界名着,你自己找找大学知识类在哪,我已经好几年没碰了,一时间也忘记放在哪个书柜。”
我绕了一小圈,一个头两个大,抓耳挠腮起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还没开始就已经头皮发麻。
“你若是接受不了,我也可以让你去外面读书,成人大学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为难地看着她,很犹豫。
小姐走到书柜前随手拿了一本书翻起来。“想清楚了没?决定权在你手里。”
我不知道怎么回复她,这个决定有点仓促。
“你是不是早就开始为我想好了?”我问。
小姐合上书。“你与我说起的那日我便留意着,查了资料,离庄子最近的成人大学,每周可以回来,省了长途跋涉。”
每周?!七天。
我有些抗拒,这意味着我们将会有五天时间见不到面,我们现在可是每天都在一起的。
还没决定,我就有点分离焦虑症了。
小姐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抬眸看着我的眼睛。“在年轻时能少些缺憾便少一些,多读一点书不是坏事,既学了知识,也扩大了格局与能力,是件好事。”
她是极好的小姐,是我用了几世修来的福运才遇见的,她对我用了心,为我考虑良多,我怎好叫她失望。
“嗯,我同意,那么几时可以入学?”我说。
小姐笑了,看来我的回答让她满意了。
“眼下就可以,没有那么强制的制度,你同意就给你报名。”
我点头。
学费不必我出,生活费也是梨阁解决的,小姐还特意给了我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装了一万块钱,起初我是不同意拿的,但她有些不悦,又哄着我。
我这个人耳根软,尤其是她,我哪里还能再坚持。
在踏上求学路上的前夜,我缠着小姐很长时间,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依依不舍。
我在她耳边低喃细语各种情话,就像把未来一周的软语都说了尽。
我也做了之前没做过的体验,我觉得很棒,我喜欢那种感觉和味道。
次日天没亮我便又忙碌起来,小姐迷蒙着眼睛幽怨地控诉我充沛的精力。
事后我拥住她,感受她轻颤且喘息不定的身体。
“吃饱了?”小姐软软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心一动,便逗弄道:“嗯,但会饿的。”
小姐突然咬住我的耳垂,用力咬了一下,微嗔起来:“饿了就去吃饭。”
我也毫不客气的张嘴咬住她的耳珠,然后细细的亲吻着,好一会儿才说:“可是小姐也被我吸的很快乐,是不是?”
之后我便被小姐推开,看她满面春红,我的成就感立刻爆棚。
有时我也在害怕,我怕自己泥足深陷,我怕世人的流言蜚语,我怕我与小姐终究不可能。
所以,我也在想着能不能通过流动式的生活方式不那么纠缠小姐,我需要离开她,空出时间冷静一下。
可是我是错的。
对一个人的思念从未如此强烈,我甚至想要连夜赶回庄子,想马上见到小姐。
没错,离开她的第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日顶着黑眼圈听老师哇哇地讲课,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脑袋就跟小鸡吃米一样,最后索性趴在课桌上补了一觉。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的几天里小姐见了一个男人。
梨阁所有人都知,唯我在回去后的第二天才晓得。
不是我明察秋毫得知的,而是小姐亲口跟我说的。
男人做生意,垂涎小姐容貌(这是我分析的结论),送了一卡车好物过来,因为有生意往来,小姐并没有拒绝见面。
我问小姐那人可帅。
小姐思忖过后点头。
醋意翻涌的我开始生闷气,午饭吃的也不多,最爱的鸡汤也没心思喝了。
小姐给我盛了一碗汤,见我不为所动,便拿起汤勺喂我。
“与旁人置气却要饿着自己,你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我扭过头不去看汤勺。
“我从不给人喂汤的。”小姐发出警告。
我知道她在向我示好,我自然要见好就收,不甘心地喝了几口汤,然后收拾桌上残局。
“自有人收拾,你这是做什么。”小姐看我忙起来有些不解。
“吃人嘴软啊。”我努嘴道。
很快小鞠带人过来将餐具收走,然后关上门。我独坐窗边的太师椅上看手机,余光瞥见小姐朝我走来。
小姐绕到我身后,俯身趴在我的肩上,甜糯柔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昨晚我已向你表明了态度,是你一股脑儿的自顾着快活,完全不管我说和做了什么,现下又怪起我来。”
我回想昨夜的事,小姐是有在快乐的时间点说了款款深情的话,可我以为她是因为身体上的愉悦才会那么说的,况且她说的隐晦,我哪里会想到是这么一层意思。
“可是,你就不想吗?”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笨嘴笨舌地说什么鬼话。
小姐捏住我的耳朵,嗔道:“想什么?想和男人谈情说爱么?”
我立马转身搂住她的脖子,热烈的亲吻着她。
我不能接受她有这种想法,就算我不知好歹,自以为是,我无法想象小姐与男人恋爱的场景,那是心痛的感觉。
“我错了,小姐。”我说。
小姐抬手帮我擦去嘴角边的唾液,唇角上扬。“知错能改就好。”
我依旧搂住她,嘟着嘴,有些委屈和难过。“我可不可以明日离开。”
小姐摇头。
“你明早有课,来不及。”
“我可以早起的。”
“早起?你这么肯定?”
我不再辩驳,因为显然我做不到。
自从我与小姐确定关系,我再也没能在六点之前起床,有时睡过头连早饭都错过。
小姐摸着我的脑袋,笑吟吟道:“那你就用功早点完成学业。”
我在夜深睡不着时会分外想念小姐,然后会在手机的记事录里写下心情。
以至于后来断断续续写到年底,在圣诞夜我特意发了一篇心情文章给她。
小姐似乎不喜欢写这些东西,她只回了我简短的两句话,第一句:读书是有用的,看得出你在用心。第二句:你大可以回来说予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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